"……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了泪。……"
然而,"校园民谣"的一代人又是极端矛盾的,因为他们总是处在社会的迅速变化之中。70年代、80年代、90年代,正是他们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他们从小生长在边缘意识(指社会意识的非主流化)浓厚的社会氛围中,因而他们相信善良的价值。但是社会趋向的一次次变幻,使得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价值观、人生观一步步地被剥蚀掉,改换掉了,他们往往想要借助弥漫在校园中的精英文化立场,在自己的内心中寻求并建立起一种内在的严整和可靠的依托,但同时也分明感受到了现实逼迫下的无奈与紧张。在与现实社会的真实交往中,他们一方面他们很少能像他们所向往的前辈们那样,站在精英文化的立场上对他们原本就不屑的通俗文化中的商业性敞开进行严厉的谴责与驳斥;另一方面,他们又不可能完全割裂对大众文化为他们预先设定的"通俗"审美快感的参与欲望与情感投入。因而他们常常显得无所适从,鼠首两端 。他们同样渴望爱情,但他们却只能带给他们的爱人"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并让她们"望见星斗",余下的便只能是写下这样的信誓旦旦的誓词:
"……请让我为你高歌吧,以后我夜夜难以入睡;
请让我为你哭泣吧,在眼泪里我能自由的飞。……"
最终,他们便不得不一头扎进校园的母体中,在其间继续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维系他们自身的情感。
这样,"校园民谣"的一代人便成为了过渡年代的过渡体。在他们身上,兼具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所共有的独特个性,同时他们又不能完全认同精英文化所持的对社会的严厉批判态度和大众文化对文化传统的粗鄙化消解方式,成为两种文化之间共同的游离者。也正因如此,他们很难保持在面对外部世界时的自省和自律的思想深度,也不能完全承担起自己对当下社会的超越性关怀。所以他们天然是感伤的,就像高晓松自己的告白:感伤是他们"终身的残疾"。然而他们又是唯美的,独特的生活经历和环境似乎使他们只相信"美好"的价值,因而也只有他们,才能在两种文化的夹缝中,在都市校园的氛围里,吟唱出如此优美的"校园民谣"。这一代人同时又是边缘体。童年、少年时代,他们是社会变动的边缘体,青年时代,他们又成了趋利社会的边缘体。尽管他们当中确也不乏时代潮流中的弄潮儿(如高晓松自己),但真正令他们心弛神往,流连忘返的,依旧是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里冬季的校园和校园中温馨的生活。
所以,"校园民谣 "的一代人注定了是隔离的:独特的文化身份,使他们很难以个体的自我来承担属于国家的和民族的全部社会以及历史的内容,从而向精英文化的中心地带靠近;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愿或者不屑主动屈从或投好于商业潮流或平民意识,从而失去"校园民谣"作为文化符号的指涉意义。但也正因为有了这种种的隔离,使他们可以沉浸在校园平静而无太多喧嚣的氛围中,从容不迫地采取一种相对中和的态度和行为方式,以对自身生存状态的关注来消解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间紧张对立的关系。所以在他们的歌声中,从来没有对于历史的凝重,也从来没有对未来的焦虑,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在属于自己的文化环境中,以自己的意识、能力和文化实践,在一个相对独特的关系中确立自身的文化价值,实现自身文化符号的意义。
明了了这一切,我们才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将疲惫、琐碎、整日奔波劳顿的"上班族"描绘的那样温情脉脉:
"……你有个家妻如玉女儿如花,你是个男人就必须要支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