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替代出现于图尼阿诺夫(Tynyanov)的后期作品中:他用“动态整合”(dynemic integration)的概念代替了早期把作品看成“技巧总合”(sum ofdevices)的概念。他同样为形式主义勾勒了一种文化理论,在这神理论中因素关系的不可约减的原理被坚决服从。在图尼阿诺夫眼中,“形式因素”不具有实体性的存在;它们是系统中的功能:双重相互关系的幸物,其他系统中有相似的因素,自身系统中有不泪似的因素。作品作为“建设”功能的系统,只有和“文学”功能的系统联系起来才能彼理解,这些文学功能构成了现存的文学秩序,而这必须归属于“词语”功能系统,它构成了整个文化。文学史的编写与最接近文学系统的文化系列(series)有关—与以语言为中介的“社会惯例”有关。从这些系列中产生一出来的因素变成了作品中建设性的功能,同时也变成了超越它的文学功能。简言之,图尼阿诺夫把文学与非文学在互文中的关系看成是“类似”的关系。 技巧的概念不能,也没有挽救这个活动。
图尼阿诺夫在1924年说过,研究技巧如果不联系形式的演变,危险的是这种研究是在其功能之外进行的。后期的形式主义就是逐步而稳定地疏远这种否定性的相互关系,并且逐渐阐明区别性关系的结果。功能转变到了第三种相互关系及形式主义最终的疆界:系统。这种变化是在雅克布森一图尼阿诺夫1928年的文章中进行的,随之而来的便是结构主义的方案。如果说这些论文使我们感兴趣的是它表明了巴赫金没有走的道路,同样有兴趣的是他们对索绪尔范例的批评。一方面可以说巴赫金在形式主义发展为结构主义的过程中改变了它的方向,使它向马克思主义发展;另一方面可以说论文中的初期结构主义也是一种初期的后结构主义,巴赫金完善、同时又批评了后结构主义。概览一下这些文章会表明这两种命题都是真实的。
在哪种意义上说雅克布森一图尼阿诺夫的文章是结构主义的呢?根据本维尼斯特的观点,结构主义把它的对象的构成看作“一个系统,其中部分之间是紧密联系、相互依靠的”,在肯定了“系统支配元素”后,同时也“通过元素间的关系”界定了系统的“结构”。很显然,就他们使用“系统”这样的概念来反对文学“事实”中的原子主义而言,雅克布森和图尼阿诺夫的文章是结构主义的;与索绪尔及语言学的“事实”的类似是很明显的。但雅克布森、图尼阿诺夫是后结构主义者—与后来从索绪尔发展来的欧洲理论不同—因为它提出了一个独特的系统概念。索绪尔的系统严格上说是封闭的,因为它的组成部分也就是它的决定因素,系统本身不决定其他任何东西;这样的系统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把偶然的历时性事件放人新的共时性关系中进行编译。相比之下,后期形式主义的系统企图精确地创立文化秩序的内部动力学的理论及相互关系的动力学理论,及各种各样临时变异的理论。更进一步,在共时及历时性的层次上,它是开放的,既决定同时又被决定。应该注意到雅克布森、图尼阿诺夫侵占了索绪尔的孩心领域:在论述系统的概念不仅应说明共时的规则,还应说明历时的生产性时,这篇文章讨论既是“文学”,也是“语言”。当他们坚持说所有的区别都是历史的区别,所有的历史都是区别性的历史,是一个建构的运动时,他们讨论的其实是普遍的话语,
当这些文章开始讨论究竟是什么决定了“演望的特别方向并通过求助于“系统的系统”来解决泛个问题时,与历史唯物主义的一致就被打破了。呼述这些系统的内部关系目的是为了取消决定-一从属及对立的模式,这个模式被用来决定文本内部及文本之间运动的性质。当我们从作品,通过类型(genre)转到文学“系列)"(series),并把它放在社会形态更加宽广的领域时,对“非构成性”的决定因素的强调就减弱了,并被系统的比邻(contiguity)所代替,所有的斗争迹象及霸权主义都被从系统中驱逐出去了。克服掉这种不协调之后,就得到了巴赫金的理论:文本之间的对立原则被真正普遍施用了。被图尼阿诺夫确定为与文学的“社会惯例”关系最为密切的“系列”,在巴赫金那里以“行为的意识形态”的名目重现了。并且他们也重新确定了词语的通用含义。必须记住巴赫金对这个领域的介人是在当时
想把形式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综合起来的环境下进行的。稚克布森、图尼阿诺夫在Novyi Lef上发表文章时是牢记这一点的。
巴赫金所介入的马克思主义与任何在自我表现与外部表现上肯定这两种形势的策略都大为不同,因为它的阐述是在形式主义的批评潜能的实现中进行的。最佳例证是在雅克布森、二图尼阿诺夫著作之后出版的《马克思主义和语言哲学》。在这个著作中,雅克布森、图尼阿诺夫关于共时性及历时性的观点被接受下来,并被重新论定为语言学研究的两大派一别之间的论争与协调—一是洪堡学派,一是笛卡尔学派,以及他们二十世纪的代表,瓦斯勒和索绪尔。一种趋向是断定语言规律的客观性,另一种是断言语言的生产性所伴随的主观性,个体风格化“创造”的优先性。符拉什诺夫(Voloshinov)用唯物主义的理论取代了两者,但并不是通过外部的攻击,而是通过弥补双方共有的缺陷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他可以思考他称之为“意识形态创造力的客观社会调整”,从而打破了雅克布森、图尼阿诺夫所揭示的历史死结。
问题在这里出现了:巴赫金主义是究竟如何中断并分化了形式主义的概念呢?我以为答案要从形式主义文本中文本性(textuality)的阅读中去寻找,从概念性中发现隐喻性。我们已经得知“技巧”是“技术性的”,是在反对象征主义的论战中创造出的新词;“功能”是从数理逻辑中借来的,本想着去解决技巧的问题,不料却产生了更大的困难。而更重要的是权力等级比喻的使用,这是从阶级斗争中借来的词语:“斗争”,“造反”,“矛盾”,“破坏,,--这些词贯穿始终且一再出现。甚至“决定因素”也属于这个领域。舍克洛夫斯基的文章可以做为代表:
每个新的文学派别都是一场革命—就象出现了一个新的阶级一样。但这当然只是一种 类比。失败一方并未被根除,它依然存在。它只是从巅峰落到了底层,势伏一时,但很可能东山再起,规祝皇冠。实际情况会更复杂,因为新的霸主一般来说并不是早期形式纯锌的复气而是掺合了其他小流派的特征,甚至继承先主的莱些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