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信仰与社会暗面的冲突
“诗人幻想着下一幕的开端,伟人筹划着落幕前的遮掩。”
——木推瓜《哆嗦哆》
这或许是人的共性问题。我们会在想象中勾画一幅蓝图,却被社会的现实击碎,毁于一旦。这一问题在摇滚人民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但似乎又有不同——摇滚人抨击的大多是社会的暗疮,这暗疮不仅是一个社会的流血点,更是人性阴暗的病灶。这群摇滚人在批评与自我批评中寻求自我发展与人类精神发展,以寻求更准确的生命意义的诠释。在散漫的郁愤中坚韧地寻求方向——生命本无答案,而摇滚,正要以独特的人生哲学,实现其真正价值。
以眼前的这支乐队为例。木推瓜不只是像我们很多人那样肆意喷洒热血,他们还埋首于悲剧的舞台上——社会的舞台,人性的舞台。这支乐队身上似乎缺乏大炼钢铁的强悍摇滚意志,缺乏征服欲与功利心,缺乏直接的政治诉求,缺乏道德,荷尔蒙和智商的优越感(那是人们心仪的东西),他们只是将内心的磨难百折不回地演示出来,决不是自怜,不是对个人情绪和青春伤逝的无限沉溺(那是人性倾心的情感),是悲悯和反抗,社会批判和自我拷问的混合,是人之为人的耻辱,脆弱,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人绝望但坚执的呼号。
他们在矛盾着,在物欲与信仰间痛苦地执著。当人性的一切只能在物质的表面,当着一表面的追求将所有人的心囚禁起来,灵魂无法释放,只能苟且于看见的温暖的所有——冲突,郁愤的冲突——有梦,但在这世界是空的;那就好好地活,可他们也明白现实的虚妄。
这一矛盾在中国许多乐队的身上有着明显的投影——无论是嘶号,呻吟,或是反抗,疯狂,摇滚的人民只有挥舞着信仰的旗帜,在时代腐朽的风中探寻生命,以音乐感化,冲击无知的人——那已成为他们存在的理由。
2. 在冲突中领悟音乐,生命
“要知道,生命是神圣的,生命中的每时每刻都弥足珍贵。……我渴望到更遥远的地方去寻找我的生命之星。”
——克鲁亚克《在路上》
人怎样才能获得生命的真正意义?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无法找到一个标准答案。这似乎牵涉到“信仰问题”——你为什么而活?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而这是人生哲学的难题。摇滚人似乎将永远陷于这个谜团之中。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要怀着对生命这个个体本身本能的尊重,要怀着自身严肃的精神追求。而这种意义被赋上了两层含义,一是物质追求,而是精神追求。
如何看待艺术在社会存在中的地位与作用?历史上,多数统治者视艺术仅为娱乐工具,或将其作为传输自我统治理念的扬声筒,亦有人定义其为满足诸多人等口味需要的声色菜肴。而实际上,艺术除了娱乐功用和对外部现存世界的直接反映外,它还具有传播理念、解放思想和推动社会变革与进步的巨大力量。当然,许多人其实是深谙此道的,因此他们在现实中出于恐惧也常常将异己者逐出视野,以避免挑战和相反力量的存在。不过,有一点大概是有些人还没有完全想通的,那就是:有矛盾才有运动,有运动才有发展。失去了对立面,对任何事物来说都意味着衰亡。
几十年前,ROLLING STONE(滚石乐队),BEATLES(甲克虫乐队)他们站出来的时候,是全世界政治、经济都动荡不安时,人们需要有一种声音出来替大众说话,替大众宣泄情绪,于是,他们找到了他们的生命与音乐的意义;几十年后,中国的摇滚乐队找到了物欲城市的病灶,人们需要一种清醒的声音,敲碎所谓的偶像,于是,他们也找到了他们的生命与音乐的意义。
暂不去考虑这些意义的真实性与可靠性。作为一个摇滚艺人,在生命中寻找一种适于自己的方式,倾听自己内在生命的呼喊——不仅是摇滚乐,任何一种艺术形式理应如此——这是音乐存在的理由,生命的执著。
“当我们有一天消除所有的幻想与猜想,接近本质就会茅塞顿开。摇滚乐最理想的境界是梦想,而不是神话。”
——孙孟晋《重访树村,霍营》
摇滚乐不纯粹,因为“摇滚”就其词源本意来说本身就代表了“乐与怒”的精神,就初步代表了反叛、破坏之类的事物;摇滚乐以其独特的音乐形式深刻地揭示了并将永远揭示着人生,生命。于是,我有了某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