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可以通过一缕缕抽象的、流动的音符,产生多种多样的不同内容、不同情感、不同形式的乐曲,给人以听觉刺激。这种刺激可产生不同程度的心理反应,再通过一定的类比、联想,使人产生感受,领会作曲家的意图,引起强烈的、情感的共鸣。明代徐上瀛在其所著《溪山琴况》中提出:“求之弦中如不足,得之弦外则有余也”,他要求表演者应“远以神行”,即运用想象去追寻乐曲的情感与意境。因为音乐感性材料具有象征性和暗示性。中国古琴曲《醉渔唱晚》就充分运用了缓慢、均匀的吟揉技法,发挥古琴泛音飘逸的特性,以及弦索弹拨后的袅袅余音,恰到好处地奏出了云水苍茫中的江上月色,渔夫独酌时的婆娑人影,为听众呈现出了一幅有声有色的“江月图”。 波兰音乐学家丽莎把这种通过听觉而感受到的空间距离叫做“视觉——空间表象”。德彪西的钢琴曲《月光》是通过旋律走向和节奏的不规则的变幻,造成一种飘逸、迷朦和梦幻般的意境。如一开始的八小节,虽有一些小的跳跃,但总体上是由上向下移动,就像月挂中天,银光下泻,既轻盈缥缈,又朦朦胧胧。那些不稳定、不规则的节奏,就像浮云蔽月那样,时隐时现,令人琢磨不定。[7]。里姆斯基·柯萨科夫在自己的书中说:“我认为不宜在我的作品中寻求过于明确的标题”,“在写作《舍赫拉查达》时,我标上这些提示的用意只是用它来引导听者略能沿着我自己的想象所经历过的道路去想象,而我给每一个听众充分的自由,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和想象去理解。我用《舍赫拉查达》的标题能使每个人联想起东方和神话的美妙……”
三、培养正确的审美观念
1.审美趣味
审美趣味的培养应该从理性知识和感性经验两个方面进行。审美趣味的扩展需要有日常生活经验的充分积累,另外需要一定的音乐相关知识结构对所鉴赏的音乐作品进行解构,除了这些理性因素外,要求审美主体的情感体验敏锐、丰富,在这些基础上才能形成正确的审美趣味,才能有深刻的审美体验、主动的审美意识、正确的审美评价,进而形成创造美的欲望。1983年7月5日,奥地利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演出普契尼的歌剧《波希米亚人》,世界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普拉西多·多明戈(Placido Domingo)的表演特别出色。当他的领唱结束后,雷鸣般的掌声长达一个半小时,多明戈谢幕达83次,成为歌剧史上歌唱演员所获得的最高殊荣。多明戈不仅是个歌唱家,而且是个钢琴演奏家、指挥家、音乐教育家,他丰富的阅历和极广泛、深入的涉猎范围,使得他具有相当的审美趣味,也进而使得他在歌剧音乐实践表现上最终成为一种规范。艾伦·科普兰也曾经在一篇题为《一个现代派音乐家为现代音乐辩护》的评论文章中说道:“作曲家作曲是为了表达、交流及用永久的形式记录下某些思想情感和现实状况。这些思想和情感是作曲家在与他所生活的社会的接触中逐渐形成的。他用他那个时代的音乐语言表达这些思想(是音乐思想、不可混同于文学思想)。由此而产生的艺术作品应以一种以前的艺术表现形式所没有的直截了当的感染力传达给与艺术家同时代的男男女女。”
2.审美理想
柴可夫斯基曾说:“《唐璜》是第一部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它引起我精神上的狂喜,使之在以后结出丰硕的果实。这部歌剧把我带进了一个只有伟大的天才才能居住的艺术世界。它使我今生爱音乐超过爱世界上其他一切东西。”把格林卡的民族意识和莫扎特的清新旋律结合是柴可夫斯基的审美理想,把托斯卡尼尼的精确与富尔特文格勒的幻想结合在一起是卡拉扬的审美理想,而把帕格尼尼的炫技与歌德的浪漫结合则是李斯特的审美理想。如果说教育是创造一代新人的主要手段,而美感教育则应该贯穿于一切教学科目之中。音乐教育是进行审美教育的主要环节。它不仅表现在由外到内的鉴赏方面,而且表现在音乐本身的演绎上,法国作曲家圣桑说:“音乐不是生理满足的工具。音乐是人的精神最精致的产物之一。人生其智慧的深处有一种独特的神秘的感觉,即美的感觉,借助于它,人才能领悟艺术……”如以风格纯正著称的钢琴家吉塞金在谈演奏巴赫古钢琴音乐时强调指出:“巴赫甚至在热情奔放地演奏时也不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在速度上也不要夸张,尤其是放慢。应当记住,古代键盘乐器的声音是短促而且不延长的;所以必须挑选普通的自然的速度来弹;在弹柔板时,速度取决于巴赫钢琴音乐那种始终从容不迫的、往往甚至是舞蹈的性质;而在弹急板时,速度取决于必须一切弹得清清楚楚。我再强调一遍:要弹得朴实、自然。”
3.审美标准
音乐审美的标准首先必须服从于音乐技巧的标准。正如著名小提琴家亚普·施罗德所说:“并不是每一位演奏家都有一把巴洛克时代的乐器,但他们全都应该领会音乐的精神,并且用手头的乐器,现代琴和现代弓,来表达这种精神。” 因为巴赫以前的作曲家是用相当简略的记谱法写作的,没有在乐谱上写明速度、力度、表情记号,也没有规定连线、弓法、指法、呼吸、踏板,甚至某些装饰音和基础低音是按约定俗成进行演奏。在这种情况下,审美标准的把握就显得相当重要。师乙在谈到歌唱技巧时说:“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队(坠),曲如折,止如木,倨中矩,勾中钩,累累呼端如贯珠。”大意是:歌声上扬时,如同奋力高举;歌声下行时,似沉稳降落;歌声转折处,要干脆爽快,像折断了东西那样;歌声休止时,要像枯木那样寂静无声。演唱曲折的曲调,棱角要清晰分明;圆转的曲调,线条要流畅无痕;连贯而绵密的曲调,要像粒粒珍珠串连成线。在技巧上,德国著名双簧管演奏家柯贺的演奏音质厚实、光辉,几乎打破一般人对双簧管的概念。在卡拉扬指挥的协奏曲唱片中,在最强奏的合奏下,他的声音仍能像鹤立鸡群般高鸣着;遇到最弱奏时,人们会被他那充满微妙情韵的独奏所迷住。瑞士著名双簧管演奏家贺利嘉则把双簧管的表现范围无穷扩大,使其变成现代乐器。他曾表示:“大家觉得麻烦的簧,事实上并不是真正的问题,而最重要的是如何去创造音乐。”因为对贺利嘉而言,音色或技巧的论述,几乎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技巧的支撑,瓦格纳的歌剧《众神的黄昏》中布伦希尔德牺牲一场长达14分46秒钟的咏叹调才能完成。男高音莫纳科拥有宏大音量、优美音色和深刻艺术表现力而被誉为“黄金小号”。
音乐审美的标准必须顺应于乐器制造技术的标准。1709年以前的羽管键琴是没有强弱变化的,1855年的斯坦威钢琴才有了88个键的音域,巴洛克时期的木管多为黄杨木制造,且无阀键。德国长笛演奏家波姆试制成功了环键式长笛,设计了一整套合理的新指法,并从理论上取得了长笛近吹口四分之一部、管径接近于抛物线的精确数据,把管体的3/4改为圆柱形管,使长笛的有效管长达到管径的30倍,从而使各音的八度关系都准确了。此外,他还把椭圆形的吹孔的直径,使音色更丰满、明亮。其长笛机械机构体系为“波姆体系”,并移植到其他木管乐器上,使木管乐器的结构基本达到完善。
音乐审美的标准必须服从于听觉审美心理的需要。从对新石器时期陶埙测音和夏、商、西周以来的编钟、埙、磬音序结构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先民对三度音程结构有意识的选择,和作为听觉审美心理上的偏爱。在相当范围的地域空间内及相当长的历史的时间范围里,其被有意识地固定下来,成为审美标准。甘肃玉门火烧沟出土的20余件新石器晚期的三音孔鱼形陶埙在音列设计上,是以“(羽)—宫—角—徵—(羽)”的四声结构为基本特征。在这四声音阶音序结构关系中,宫—角(大三度)、角—徵(小三度)、羽—宫(小三度)的三度音程结构,透彻地表明了三度音程审美听觉尺度在古代四声音程形成中的重要作用。它不仅与某种巫术性的鱼崇拜观念有关。而且还以音乐的方式表达了初民的期待、祝愿与献祭活动中专注而深沉的情绪。它既是实践的,也是观念的产物,在鱼形埙本身的乐器制作与设计中的四声音阶化结构,正是原始人音乐心理内在思维模式的显现,两者呈现为一种异质同构关系。[8]
结语
苏联美学家斯托洛维奇曾经指出:“……在艺术中凝聚和物化了人对世界的审美关系,因此,艺术教育——对艺术需要的教育、对艺术感知和理解的发展、艺术创造能力形成和完善——组成整个审美教育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音乐教育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培养人的音乐审美能力、发展人的音乐审美感受力、完善审美心理结构、促进全面发展。[9]一个人的音乐审美能力是可以培养和不断提高的。音乐学习能增强学生的满足感并促使他们追求更复杂、更高深的音乐,形成音乐鉴别能力,具备良好的审美趣味。学会运用音乐知识和听赏技能对音乐加以敏锐的选择,对音乐表演予以成熟的评价,不轻易追随实用性、商业化音乐及其消费潮流。[10]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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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次 音乐美学概论[M].人民音乐出版社,1999.第165页
[3]保罗·亨利·朗西方文明中的音乐[M].贵州人民出版社,2000.第326页
[4]郭声健 艺术教育论[M].上海教育出版社,1999.第157页
[5][6]张前 音乐表演美学概论[M].人民音乐出版社,1999.第12页
[7]周柏杨 月光的魅力[J].黄河之声,2004(5)第52页
[8]修海林 音乐美学通论[M].上海音乐出版社,1999.第 45页
[9]茅原 未完成音乐美学[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第271页
[10]约翰·马克利斯西方音乐欣赏[M].人民音乐出版社,1999.第 21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