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歌舞的寻常演出方式,北宋郑仅有《调笑转踏》组曲,可见一斑。这组曲子诗与词相配,写酒宴之间“用陈妙曲,上助清欢,女伴相将,调笑入队”的场面,其中一诗云:“石城女子名莫愁,家住石城西渡头。拾翠每寻芳草路,采莲时过绿苹洲。五陵豪客青楼上,醉倒金壶待清唱。风高江阔白浪飞,急催艇子操双桨。”与之相配的词就是写“采莲”歌舞场面的,词云:
双桨,小舟荡。唤取莫愁迎叠浪,五陵豪客青楼上,不道风高江宽。千金难买倾城样,那听绕梁清唱。
秦观也有《调笑令》组曲十首,诗词相配。其八写“若耶溪边天气秋,采莲女儿溪岸头”之“采莲”歌舞,词云:
柳岸,水清浅。笑折荷花呼女伴,盈盈日照新妆面,《水调》空传幽怨。扁舟日暮笑声远,对此令人肠断。
与宫廷大型歌舞相比,郑仅与秦观所写一般酒宴之间的“采莲”歌舞要简化了许多。“采莲”歌舞的流行,甚至使帝王或富贵人家自备采莲舟船,以作游戏玩乐之用。《红楼梦》第十七回写贾政巡视即将落成的大观园,其中一处写道:
于是要进港洞时,又想起有船无船。贾珍道:“采莲船共四只,座船一只,如今尚未造成。”贾政笑道:“可惜不得入了。”
这一段记载说明,富贵人家自备采莲舟船以供娱乐是非常普遍的行为。《续资治通鉴》卷二百十八亦载:“士信后房百余人,习天魔舞队,园中采莲舟楫,以沉檀为之。”宋以后,“采莲”歌舞一方面继续在宫廷流行,《明史》卷五十三载:朝廷“凡大飨,……第七爵奏《长杨之曲》,进酒如初,奏《采莲队子舞》”。另一方面,“采莲”歌曲流传民间,发生种种变异,甚至后代乞丐乞讨时所唱的《莲花落》,也与此有渊源关系。明刘元卿《贤弈编》卷三载:“吴中一老,故微而窭,初弄蛇为生。其长子行乞,次钓蛙,季讴《采莲歌》以丐食。晚致富厚,一日其老聚族谋曰:‘吾起家侧微,今幸饶于赀,须更业习文学,方可振家声也。’于是延塾师馆督,令三子受业。逾年,塾师时时誉诸子业日益,其老乃具燕集宾,延名儒试之。名儒至,则试以偶语,初试季子云:‘纷纷柳叶飞’,季对曰:‘哩哩莲花落’。继试仲子云:‘红杏枝头飞粉蝶’,仲对云:‘绿杨树下钓青蛙’。试长子云:‘九重殿上,排两班文武官员’,长对曰:‘十字街头,叫几声衣食父母’。其老窃聆之,诧曰:‘阿曹云云,犹旧时所弄蛇也。’吁,夫囿于习而欲湔之者难矣!” 13
三 唐宋诗词中“采莲”类题材作品
在上述有关“采莲”歌舞曲的起源和发展介绍中,“采莲”类诗词所描写的范围以及隐喻语意,已经大致清晰。即:唐宋诗词中“采莲”类题材作品,主要是宫廷和一般酒宴之间演唱的歌舞曲,是达官贵人与文人墨客酒宴寻欢、欣赏女色的私人情感表现,因此,其中多数同时又带有色情暗示或隐指男女情事。以下可以从大量作品的分类例举中印证本文观点。
表明“采莲”舞曲与宫廷相关的,唐诗中还时时可见。如:王昌龄《采莲曲》说:“吴姬越艳楚王妃,争弄莲舟水湿衣。”张籍《乌栖曲》说:“吴姬自唱《采莲曲》,君王昨夜舟中宿。”花蕊夫人《宫词》说:“内人追逐采莲时,惊起沙鸥两岸飞。”和凝《宫词》说:“云行风静早秋天,竞绕盆池蹋采莲。”这都是宫中歌舞场面。陈陶《赋得古莲塘》为咏古之作,说:“阖闾宫娃能采莲,明珠作佩龙为船。三千巧笑不复见,江头废苑花年年。”所咏对象依然为作“采莲”歌舞的宫女。
“采莲曲”流传开来以后,成为唐宋时期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之歌舞酒宴中盛行不衰、经常演出的节目。戎昱《采莲曲》“虽听《采莲曲》,讵识采莲心”;庾抱《和乐记室忆江水》“遥想观涛处,犹忆《采莲歌》”;薛能《平阳寓怀》“曾为郡职随分竹,亦作歌词乞采莲”;鲍溶《水殿采菱歌》“采莲一声歌态长,青丝结眼捕鸳鸯”,皆是唐人描写娱乐场合歌女演唱的诗篇。“采莲”歌舞曲发展到宋代,文人当宴应歌而作的歌词,大都已经与宫廷无关。如:晏殊《渔家傲》“一曲采莲风细细,人未醉,鸳鸯不合惊飞起”;欧阳修《蝶恋花》“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晏几道《玉楼春》“采莲时候慵歌舞,永日闲从花里度”,则都是宋人描写歌宴酒席之间歌妓演唱的词篇。
其间,时时有诗人们对曾经眷恋过的歌女的回忆留恋,或者是对曾经历过的歌舞场面的缅怀。杜牧《怀钟陵旧游》“一声明月采莲女,四面朱楼卷画帘”;许浑《夜泊永乐有怀》“莲渚愁红荡碧波,吴娃齐唱采莲歌”;晁补之《离亭宴》“怅望采莲人,烟波万重吴岫”;周邦彦《南乡子》“应是采莲闲伴侣,相寻。收取莲心与旧人”;晏几道《清平乐》“莫愁家住溪边,采莲心事年年”;《虞美人》“采莲时节定来无?醉后满身花影,倩人扶”;《采桑子》“旧事年年,时节南湖又采莲”;祖可《菩萨蛮》“别岸却斜晖,采莲人未归”,都是以追忆的方式写对旧情的眷恋。晏几道所回忆的,据说还与友人家具体的一位歌女“小莲”相关 14 。
在这种意义上,“采莲舟”、“采莲船”时而也具有特定指向,用来暗指青楼妓院或歌舞之地。如:韩偓《效崔国辅体》“罗幕生春寒,绣窗愁未眠。南湖一夜雨,应湿采莲船”;晏几道《留春令》“采莲舟上,夜来陡觉,十分秋意”;周紫芝《西江月》“更深绿水照红妆,便是采莲船上”,等等。史浩《浣溪沙》写“笙歌催我上船时”的游乐场面,下阕云:“载月有如浮玉鉴,采莲还复拥胭脂。更于何处觅瑶池?”洪适《阮郎归》回顾说:“澄清阁下藕如船,扁舟曾采莲。”所指也都是特定场面。此外,与歌舞寻欢相关,“采莲船”用来指富贵人家的游乐设施。如白居易《池边》:“醉遣收杯杓,闲听理管弦。池边更无事,看补采莲船。”又《会昌二年春题池西小楼》:“望月桥倾三遍换,采莲船破五回修。”温庭筠《题崔公池亭旧游》:“皎镜方塘菡萏秋,此来重见采莲舟。”洪适《好事近》:“主人特地出红妆,不要云心月。三径虽然冷淡,有采莲舟楫。”皆其例。
确定了“采莲”乃是歌舞曲以及表演场所之后,表演者的身份就变得明晰起来。这里的“采莲”者,都是宫廷女子或青楼歌女。品味唐诗宋词,“采莲”者的身份并不模糊。王勃《采莲曲》写“相思苦,佳期不可驻”之艳情,中间说:“今已暮,采莲花,渠今那必尽倡家。”明确告诉读者,当时“采莲”歌舞者基本上是“倡家”歌妓。此外,崔珏《和友人鸳鸯之什》“采莲无限兰桡女,笑指中流羡尔归”;冯待征《虞姬怨》“妾本江南采莲女,君是江东学剑人”;徐玄之《采莲》“越艳荆姝惯采莲,兰桡画楫满长川”;朱敦儒《苏武慢》“几处兰舟,采莲游女,归去隔花相恼”;杨泽民《蓦山溪》“一棹采莲归,悄羞得、鸳鸯飞避”;叶阊《摸鱼儿》“采莲柔舻如语,红裙溅水鸳鸯湿,几度云朝雨暮”;刘辰翁《临江仙》“旧日采莲羞半面,至今回首匆匆”,也都一一点明“采莲”歌舞者卖唱陪宴的身份。曹冠《霜天晓角》更是直接写酒宴之间行使酒令的歌女,说:“浦溆凝烟,谁家女采莲?手撚荷花微笑,传雅令、侑清欢。”
由此生发开来,诗人亦用“采莲”来描写与青楼女子身份相近或相类的女子,如女冠、姬妾等等。施肩吾《赠女道士郑玉华》“明镜湖中休采莲,却师阿母学神仙”;刘沧《代友人悼姬》“青鸟罢传相寄字,碧江无复采莲人”,即属此类。有时,诗人所写“采莲女”看似写水乡女子,实际上只是“猎艳”或泛写“艳情”的一种遮眼法。刘方平《采莲曲》“落日晴江里,荆歌艳楚腰。采莲从小惯,十五即乘潮”;霍总《采莲女》“舟中采莲女,两两催妆梳。闻早渡江去,日高来起居”;方干《采莲》“采莲女儿避残热,隔夜相期侵早发。指剥春葱腕似雪,画桡轻拨蒲根月”;徐夤《闲》“江上翠蛾遗佩去,岸边红袖采莲归”;李中《溪边吟》“茜裙二八采莲去,笑冲微雨上兰舟”,诗中女主人公光艳照人,依然不是真正的水乡劳动女子。
宋词中个别咏莲之作,也以艳妓美女作比拟陪衬。吴潜《念奴娇》咏白莲,云:“一任冶妓姬,采莲歌里,尽是相思苦。”陈著《祝英台近》咏盘莲,云:“六桥风浪,有谁掉、采莲舟去?”这些词借咏物写艳情,依然是艳曲小调。
唐宋“采莲”歌舞,时而也有超越狭窄艳情,泛喻男女情爱的。如万齐融《赠别江头》说:“计程频破月,数别屡开年。明岁浔阳水,相思寄采莲。”以寄赠“采莲”表达男女相思情爱。蔡伸《浣溪沙》说:“暂来还去益堪悲,后期重约采莲时。”以“采莲”喻指恋人重见的日期。因此,“采莲”的成功与否也就喻指男女情爱之挫折或顺利。张祜《读曲歌》说:“心相许,徒云脚漫勤。摘荷空摘叶,是底采莲人。”王适《江上有怀》说:“湛湛江水见底清,荷花莲子傍江生。采莲将欲寄同心,秋风落花空复情。”皆喻求爱的失败。李贺《渌水辞》说:“东湖采莲叶,南湖拔蒲根。未持寄小姑,且持感愁魂。”喻求爱过程中所生的挫折以及伴随而来的愁苦意绪。徐凝《乐府新诗》说:“一声卢女十三弦,早嫁城西好少年。不羡越溪歌者苦,采莲归去绿窗眠。”以“采莲归去”写爱情的成功。
这样的抒情之中,诗人更多是学习民歌,采用谐音方式隐喻男女情爱。温庭筠《江南曲》说:“拾萍萍无根,采莲莲有子。不作浮萍生,宁作藕花死。”以“莲”谐音“怜”,以“藕”谐音“偶”,表达对一段忠贞情爱的渴望。晏殊《渔家傲》写“越女采莲江北岸”,下阕说:“莲叶层层张绿伞,莲房个个垂金盏。一把藕丝牵不断。红日晚,回头欲去心撩乱。”以“丝”谐“思”,写对恋人牵肠挂肚的思念之情。欧阳修则善用《蝶恋花》写“采莲”,其一说:“折得莲茎丝未放,莲断丝牵,特地成惆怅。”“莲”谐“怜”,言爱怜之心已断;“丝”谐“思”,言内心的思绪却无法真正割断。其二说:“莲子与人长厮类,无好意,年年苦在中心里。”以“莲子”的苦心喻离人内心的苦痛,意味深长。
在少数情况下,“采莲曲”也泛指水乡歌曲或作为歌曲名的泛称,这种情况唐诗中出现频率稍高,在宋词中就极为少见。详细列举如下:储光羲《泊江潭贻马校书》说:“水宿依渔父,歌声好采莲。《采莲》江上曲,今夕为君传。”孟浩然《夜渡湘水》说:“客舟贪利涉,暗里渡湘川。露气闻芳杜,歌声识《采莲》。”李白《秋登巴陵望洞庭》说:“郢人唱《白雪》,越女歌《采莲》。”韦皋《天池晚棹》说:“雨霁天池生意足,花间谁咏《采莲曲》?”储嗣宗《宿范水》说:“何处思乡甚,歌声闻采莲。”路德延《小儿诗》说:“合调歌杨柳,齐声踏采莲。”等等。或者诗中采莲女子并非宫女、歌女。李白《越女词》说:“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这首诗书越中所见,写出诗人对水乡女子的喜爱之情。白居易《送姚杭州赴任,因思旧游》说:“静逢竺寺猿偷橘,闲看苏家女采莲。”写杭州的民风民情。施肩吾《遇越州贺仲宣》“门前几个采莲女,欲泊莲舟无主人”;陆龟蒙《和胥口即事》“把钓丝随浪远,采莲衣染香浓”;刘兼《莲塘霁望》“采莲女散吴歌阕,拾翠人归楚雨晴”;李中《送姚端秀才游毗陵》“风弄青帘沽酒市,月明红袖采莲船”;李九龄《荆溪夜泊》“小滩惊起鸳鸯处,一双采莲船过声”,从诗题理解,都是泛写江南水乡风光。有时则是女子用之泛泛描述自己闺中生活。程长文《狱中书情上使君》说:“尽日闲窗刺绣坐,有时极浦采莲归。”宋词中惟有程垓《满庭芳》写晚秋登临之感慨,以“采莲人尽,寒色战孤蒲”泛写秋日的寂寞冷落;吴潜《小重山》写“溪上秋来”景色,云“谁家舟子采莲归?双白鹭,惊起背人飞”,乃水乡景色之泛写;刘辰翁《金缕曲》咏屈原投江之事,以“溪女伴,采莲语”作陪衬,与酒宴歌舞或青楼歌女关系较为疏远。洪适《渔家傲引》“别溆藕花舒锦绮,采莲三五谁家子?问我买鱼相调戏”,所写似乎是渔家女子,然词前引言已经明确告诉读者这组作品乃是“相烦女伴,渔父分行”的歌舞曲。
对上述分类叙述做一个统计:《全唐诗》共出现“采莲”83次(诗题中含“采莲”者不计),其中与宫廷或青楼歌舞无关而比较纯粹写水乡风光的只有18次;《全宋词》共出现“采莲”38次(词题及小序中含“采莲”者不计),其中与宫廷或青楼歌舞关系疏远的只有3次。
综上所述,如果在汉乐府民歌《江南》中“采莲”与现实劳动生活还有些许联系的话,到了南朝,“采莲”就已经演变为由“窈窕佳人”演唱表演的暗示或直接表达男女情爱的歌舞曲。而后,“采莲”舞曲流行于宫廷及达官贵族之歌舞酒宴,唐宋诗词中的“采莲”描写,大多数都是骚人墨客在欣赏妙龄少女歌舞时的创作。
在这个结论的前提下,以下两点就变得明确起来:其一,唐宋时期“采莲”舞曲的表演者大都是宫廷乐妓、家妓、私妓等,唐宋诗词“采莲”类题材所涉及的女主人公也大都就是这类歌舞妓,而非“水乡劳动女子”。至明清大致情况依然如此。《花月痕》第六回载:“那教坊子弟,打起十番,十妓便齐声唱起《采莲歌》来,前后娇声婉转,响遏行云。”其二,唐宋诗词借用“采莲”类题材所要表达的大都是男女情爱,依然在写“艳情”,与以后宋词“香艳”的创作主流倾向吻合,而非“水乡劳动场景”,其间至多渗透了一些歌咏太平之类的宫廷盛行的话题。明了上述两点,阅读理解唐宋诗词中“采莲”类题材作品,就显得流畅通达,无牵强附会之苦。
注释
①朱东润主编《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中编第一册王勃《采莲曲·解题》,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5页。
②程千帆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版,第374页。
③转引自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二十六《相和歌辞一》,中华书局1979年版。
④《乐府广序》卷一,转引自《汉乐府小论》,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年版,第93页。
⑤王兰英《汉乐府民歌赏析》,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8页。
⑥《闻一多全集》卷一《说鱼》,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⑦王鲁昌《汉乐府诗〈江南〉臆说》,《文史知识》1992年第10期。有关“鱼”与“采莲”的民俗涵义,该文有所介绍。文章介绍他人的研究说:古人“用鱼来象征女阴”,而后转移为“祈求生殖繁盛”;“在莲花象征女阴(女性)的文化背景上,《江南》‘采莲’,亦即祈子之意,是生殖崇拜观念的积淀”。
⑧王汝弼《乐府散论》,陕西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46页。
⑨即使梁简文帝模仿民歌所写的《江南》乐府,也已经与“采莲”劳动无关,而只是一种宫廷歌舞游戏。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二十六引《乐府解题》说:“《江南》古辞,盖美芳晨丽景,嬉游得时。若梁简文‘桂楫晚应旋’,唯歌游戏也。”梁简文帝《江南》曰:“桂楫晚应旋,历岸扣轻弦。紫荷擎钓鲤,银筐插短莲。人归浦口暗,那得久回船。”
⑩《全梁文》卷八,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第三册,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2998页。
11《全唐诗》所录《采莲曲》,或称《采莲归》、《采莲女》。
12《全宋词》第二册,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1251—1254页。
13《莲花落》旧时多为乞儿乞食时所歌,元人杂剧中已经屡屡言及。张国宾《合汗衫》:“兀的这一座高楼,必是一家好人家。没奈何,我唱个《莲花落》,讨些儿饭吃咱。”关汉卿《救风尘》:“我嫁了安秀才呵,一对儿好打《莲花落》。”秦简夫《东堂老》:“你少不的撇摇槌,学打一会《莲花落》。”然民间歌曲在流行过程中具有很大的变通性,据明人这段记载,《莲花落》的唱腔那时还接受了《莲花歌》的影响。
14《小山词自序》说:“始时沈十二廉叔、陈十君龙家,有莲、鸿、苹、云,品清讴娱客。每得一解,即以草授诸儿。吾三人持酒听之,为一笑乐而已。而君龙疾废卧家,廉叔下世,昔之狂篇醉句,遂与两家歌儿酒使俱流转于人间。”学者据此认为,晏几道词中忆及“莲”者都与这位特定女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