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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相间着英豪,观照苍生显节操——从《救风尘》管窥关汉卿的喜
来源:  作者:邓荣  点击:次  时间:2001-08-26 00:00于哲学网发表

 

【内容提要】
  关汉卿既热切地在乱世呼唤英豪、痛切地意识到英豪死了,又深情地注视更为实际的社会层面,思考老百姓该如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的《救风尘》,写的就是下层民众不堪凌辱、奋起自救的激动人心的故事。⑴《救风尘》寄托了关汉卿情同黎民、冀其自立的理想主义心愿,剧中的每一个细微的设计无不是他于此种意愿主导下的自然抒发,这在关氏的其它喜剧如《望江亭》中也有相类似的表达。可以概括地说,关汉卿的喜剧中的大部分主人公和赵盼儿一样具有敢同社会污浊的恶势力作斗争的气魄,也正是他们才构成了关氏喜剧的异样风景。关汉卿在剧中给予他们认可和歌颂的同时,他也对现实生活里的处于同样境遇中的更多的人寄托了更多的呼唤和期待。
 
【关键词】 救风尘 喜剧环境 喜剧矛盾 关汉卿喜剧创作

《救风尘》是关汉卿喜剧中一出大快人心的喜剧。在具体讨论这部喜剧和分析关汉卿的喜剧创作之前,对于中国喜剧的溯源,笔者认为很有必要,因为这样才能对本剧及关汉卿的创作形成客观的认识。中国的喜剧其实早已有其萌芽,在中国远古的神话中就有其初始显现,如至今还流传着黄帝与蚩尤的大战和上古时期的盛行巫风。往后还有《诗经》中的祭祀舞乐和《楚辞·九歌》的对于天帝、地祇、祖先的祝颂以及对蒙昧状态的模糊反映。⑵再后来,比及汉魏六朝志怪小说,唐宋元明清,传奇、变文、话本、戏曲等,其中所蕴含的喜剧意味已蔚然成风,只是没有人明确的用“喜剧”二字加以名称、概括之。究其缘由,一方面可以归结为在我国古代,直至近代,中国的社会学科和人文学科没有明确的界限,统而以“文章”二字总称;另一方面在中国古代社会,大部分时间以“儒学”为宗,故而将小说戏剧等称为“引车卖浆者之流”,没有人加以重视,从而导致此类文学没有专门的发展空间,也最终导致了中国喜剧的“名不见经传”。相形之下,“喜剧”一词最早倒是被西方人加以提出,并且逐渐发展成为戏剧的主要体裁之一。它在西方指以可笑性为外在表现特征的一类戏剧,其基本形式是讽刺喜剧,即通过夸张和类型化的艺术手法,对社会弊端或人格缺陷进行提露或讽刺,格调轻松、乐观,人与人的冲突不表现为激烈、残酷的斗争,而是智慧与人格的对比,正面力量终占优势的戏剧样式。这里要说明一点,虽然名称由西方人具体给出,但是中西方喜剧在其具体内涵及内在要求方面是不尽相同的,不能混为一谈。但是,尽管在整个封建时代,对于中国的世俗和市民文学来讲是不幸的,但也有例外。当历史的车轮驶进元代,经济空前发展,疆域广大,各民族间的交流也日盛,加之元统治者放松了对文化思想的钳制,故而在原有的金院本和诸宫调调的基础之上产生了元杂剧。从而,在这广袤的土地上才诞生了像关汉卿这样伟大的戏剧大家。关汉卿是中国戏曲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元代周德清在《中原音韵·序》中即推举他为元曲四大家之首,明代的贾仲明称他“驱梨园领袖,总编修帅首,捻杂剧班头”,⑶韩邦奇更将他与司马迁比肩。⑷关汉卿一生创作杂剧,多达67种,今存18种,即:《窦娥冤》、《鲁斋郎》、《救风尘》、《望江亭》、《蝴蝶梦》、《金线池》、《谢天香》、《玉镜台》、《单鞭夺槊》、《单刀会》、《绯衣梦》、《五侯宴》、《哭存孝》、《裴度还带》、《陈母教子》、《西蜀梦》、《拜月亭》、《诈妮子》等,其中《窦娥冤》、《鲁斋郎》、《救风尘》《单刀会》是其代表作。至于本文所要探讨的《救风尘》则为其风月剧和婚姻爱情剧中的典范之作。

关汉卿既热切地在乱世呼唤英豪、痛切地意识到英豪死了,又深情地注视更为实际的社会层面,思考老百姓如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的《救风尘》,写的就是下层民众不堪凌辱、奋起自救的激动人心的故事。这本喜剧,以明朗的笔触,泼辣的语言,揭露了压迫者的丑态,描绘出被迫害者以弱胜强的场景,让观众在笑声中体悟到不能低估自身的力量、不能屈服于压迫者的淫威,只要敢于斗争、善于应变,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本文将从喜剧环境、矛盾冲突、情节突转跳跃以及机理际合等几个方面来对《救风尘》来作简要分析,并通过此来管窥和迁延关汉卿的整个喜剧创作。

一、喜剧的营造环境:掾求层层连梧枝,凰凤飞来有所依

喜剧中的环境是戏剧情结和矛盾得以展开的温床。本剧作者巧妙的设计了戏剧人物的身份,并通过情节的一步步深入,从而完整地向观众展示了个主要人物地突出性格。剧中流氓周舍,是一个地方官的儿子,他长年混迹于秦楼楚馆,对妇女极尽欺诈之能事。他看上汴梁城妓女宋引章,甜言蜜语,信誓旦旦,百般殷勤,终于打动宋引章。得手后,周舍便现出残暴本相,视宋引章为玩物,稍不如意,又打又骂,甚至声言:“兀那贱人,我手里有打杀的,无有买休卖休的。”他自以为妇女只能任其蹂躏,永远逃不出他的掌心。此处,周舍之于观众们的形象可见一斑。接下来,交代一个与之互补的人物即宋引章,如果不这样设计,则下面情节将无法进行。宋引章是一个入世未深的风尘女子,她为人单纯,阅历较浅。她急切地希望跳也火坑,一旦遇上出语温软、善于表演的周舍,就满腔热情地以心相许。万没料到,婚后的生活是如此凄惨,苦不堪言。她后悔不迭,难以忍受,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得向昔日要好的姊妹赵盼儿紧急求救。这里便自然的引出了本剧的主角,但观众是不能预测故事情节发展的,故而刚入于观众耳中的赵盼儿,在他们看来好像目前还没什么大动作,如果作者再不进一步介绍一下赵盼儿,或许再过一会,观众就会把她忘了。赵盼儿正是当日劝宋引章不要嫁给周舍、言辞最为恳切的人。她阅世深,见闻广,察言观色,目光敏锐;来往人客的假意真情,她都善于判断,心中有数。她早就看出周舍的为人,曾对宋引章说:“但娶到他家里,多无半载周年相掷弃,早努牙突嘴,拳椎脚踢,打的你哭啼啼。”(第一折〔胜葫芦〕)可惜宋引章情迷心窍,竟将赵盼儿的忠告当作逆耳之言,甚至声称:“我便有那该死的罪,我也不来央告你。”其决绝如此,赵盼儿也劝阻不得。但洞明世事的赵盼儿,也早就料到宋引章在不久的将来便有呼救的一天。果然,宋引章落难了。按此,前文环境的设计好处便凸现了。周宋二人矛盾产生,宋处劣势,进而便有了下面赵盼儿的发挥,这同样是环境营造的作用。被压迫妇女的悲惨遭遇,使赵盼儿感同身受;昔日的姊妹深情,也使她对处于危难之中的宋引章不能坐视不理。她一接到宋引章求援的急信,就马上筹划搭救落难姊妹的策略。她深知周舍既顽劣,又好色,必须利用其好色的弱点去攻克其玩劣的本性:“我将他掐掐,拈一拈,搂一搂,抱一抱,着那厮通身酥、遍体麻。将他鼻凹儿抹上一块砂糖,着那厮舔又舔不着,吃又吃不着。”面对惯于风月的对手,只能以更为高明的手段去对付。不出所料,周舍十分狡猾,他看见赵盼儿从汴梁赶到郑州,对她的不请自来,既心存不轨,不怀有戒心。他固然对“自投罗网”的赵盼儿有非分之想,但也知道不会凭空捡到便宜,万一听信赵盼儿之言,休了宋引章,到头来“这婆娘他若是不嫁我呵,可不弄的尖担两头脱?”故而他步步设防,不敢造次。这一来,赵盼儿倍加小心,见机行事,虚与委蛇,以欲擒故纵、争风呷醋、发誓赌咒之法,一步步打消周舍的戒心,把他引入忘乎所以的境地,终于赚得周舍的休妻文书,拯救出沦落的宋引章。在戏中,关汉卿写赵盼儿机智地与周舍巧妙周旋,软硬兼施,使观众会心微笑;而当周舍放刁撒泼,终于落得“尖担两头脱”的境地时,又使观众哄堂大笑,一场尖锐紧张的冲突,便在乐观明朗的气氛中结束。至此,环境营造的作用完全达到,这实现了节前小标题中种好梧桐树,不愁凤凰来,当然,这也是本剧的特色。然而,这仅是关汉卿喜剧的种种之一。

在关汉卿的笔下,赵盼儿仗义拯救宋引章的一幕,是颇有英豪之气的。如果说,在《单刀会》中,关汉卿把拯厄扶危的希望寄审在历史人物身上,是在王侯将相中寻觅英豪;那么,在《救风尘》中,他实际上意识到,在现实生活中,最有效的抵抗厄运的办法,是自己人救自己人。他让赵盼儿在得悉宋引章备受周舍的摧残时,扪心自问:“你做的个见死不救,可不羞杀这桃园中杀白马、宰乌牛?” (第二折〔醋葫芦〕)正是三国时代刘、关、张结义,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精神,激励她挺身而出,拯救陷于绝境的姊妹。而她那种不畏艰难、身入险境的行动,又与关羽单刀赴会的胆略何其相似。很明显,关汉卿通过《救风尘》一剧表明:英豪就在自己人中间!

二、喜剧的矛盾冲突:嘈嘈窃窃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对于戏剧来说,全剧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戏剧的矛盾冲突,因为它是一部戏所以能够称之为戏,而不是唠嗑和闲谈的缘故了。所谓矛盾性, 这里专指戏剧中常用的自相矛盾。自相矛盾是一种自我否定, 具有喜剧的效果, 因而是可笑的。戏剧中通过种种矛盾冲突,其中有主有次,但经过情节的发展便千始归一,正如半空中撒珍珠,拿玉盘去接,珠击盘声音听来错乱,但杂乱之后,盘中珠满,并无遗漏,这是戏剧矛盾冲突的妙处。把前面简言之,则可把这种矛盾具体地区分为现象与本质的矛盾,目的与手段的矛盾,行为与信念的矛盾,理想与现实的矛盾, 内容与形式的矛盾。一是现象与本质的矛盾。这种人物性格的喜剧, 是由人物的表面现象和内在本质的对立形成的。《救风尘》中的周舍就在现象与本质的强烈对比下, 显示出喜剧性格之可笑。他为了娶到宋引章为妻, 竭尽所能取悦于宋, 从宋幸福地表达中不难看出周舍为达目的所表现出来的无微不至的体贴: “一年四季, 夏天我好的一觉晌睡, 他替你妹子打着扇; 冬天替你妹子温的铺盖儿暖了, 着你妹子歇息。但你妹子那里人情去, 穿的那一套衣服, 戴的那一付头面, 替你妹子提领系、整钗环。只为他这等知重你妹子, 因此上一心要嫁他。”(第一折)从宋的口中我们不难看出一个体贴入微的“好男人”形象, 但这仅仅是周舍的外在表象, 在风尘中闯荡多年的赵盼儿却一眼看出了周舍丑恶虚伪的本质: “吃饭处, 把匙头挑了筋共皮; 出门去, 提领系整衣袂, 戴插头面整梳蓖。衠一味是虚脾, 女娘每不省越着迷。”(第一折〔游四门〕) 。“你道这子弟情场甜似蜜, 但娶到他家里, 多无半载周年相弃掷, 早努牙突嘴, 拳椎脚踢, 打的你哭啼啼。”(第一折〔胜葫芦〕)久阅风尘的赵盼儿何尝不想早日脱离这苦海, 可她深知“那做丈夫的做不的子弟。做子弟的做不的丈夫”(第一折) , 风尘中遇到的那些纨绔子弟, 不可能真正带他们脱离苦海。而第二折中描写周舍对宋引章的棍棒相加和朝打暮骂刚好验证了赵盼儿的预言, 同时也使周舍的丑陋本质暴露无疑。读者清楚地看到了周舍现象与本质的强烈反差, 同时在他竭尽能事恬不知耻地取悦宋引章的过程也使读者深感他卑鄙性格的滑稽可笑。二是目的与手段的矛盾。在一般情况下, 人物的手段是为了实现目的的。如果他用的手段不是为了实现其目的, 而是相反, 这样的人物无疑是可笑的。虚伪狡猾的周舍是风月场上的老手, 自称“酒肉场中三十载。花星整照二十年。”风流成性的他遇到赵盼儿预设的圈套, 自然招架不住。他经赵盼儿这么一“诱”一“激”, 自然立马改弦更张———娶赵休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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