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两个男女赤身裸体地面对面时,牛汉国惊叹了:大自然如何造就了如此丰腴美艳的胴体,那线条的婉转柔美,那神态的自然坦诚,那眼神的迷离恍惚,无不显现出少妇的成熟与诱惑,无不刺激着牛汉国荒芜的心田。
当这两个男女赤身裸体地面对面时,姜阿翠惊叹了:人世间如何长成了如此雄强刚健的体魄,那肌肉的凹突起伏,那肌肤的古铜颜色,那眼光的坚定执著,无不显现出男子的阳刚与魅力,无不拨动着姜阿翠多情的心弦。
山林间的雨水积聚了,渗出了腐叶,渗出了草地,跳着、笑着、喘着、叫着,汇成了涓涓细流,蜿蜒盘旋淌下了沟壑,跌下了山石,便汇聚成一条黄龙,挪腾着、涌动着、冲击着、喘息着、回旋着、奔腾着,以摧枯拉朽之势,用不可一世之力,摧毁一切阻挡,推开一切门户,箭一般地射入金牛河。
我努力以含蓄生动的充满诗意的语言描写这一幕爱的生命之曲,在描写金牛河的这一段有着某种暗示借喻的作用,含蓄中有着某些诗意的内容,蕴藉中带着想象回味的空间,可惜如上这一段被小说的责任编辑全部删去了。
我赞成小说中必须注重风俗的描写,这会使作品具有独特的地域特色、地方色彩。因此,在这部作品里,我十分关注具有风俗色彩的民俗的描写,无论相亲的场景,还是婚嫁仪式;无论是拜山神的礼仪,还是出殡的情景,我都将这些穿插在作品中,穿插在人物故事里,使作品更具地方色彩。
我的这部小说存在着一些不足,我想小说的结尾有些牵强。在创作过程中,我想写一部小长篇,不想将小说写得篇幅太多,因为现代社会很少有读者抽出时间看宏篇巨制,因此我将小说的篇幅基本定于20万字以内。为了便于读者阅读的节奏,我也故意将作品分为一小节一小节,可以使读者比较轻松地读下去。但是在写作过程中,我为如何设计小说的结局犯难了。整部小说的核心人物是牛汉国,他的命运成为小说的主线,如何设计小说的结尾当然与牛汉国的命运相关。
我在小说的结尾部分设计了牛汉国救人殉身的场景,现在读来觉得有些牵强。其实,生活中的原型是由于肝病而逝世的。他在经过一座独木桥时,不慎失脚差点跌下桥,腹部在桥板上压了一下,大概是肝部受了伤。但是他依然喝酒吃肉,后来肝部发炎,变成黄疸性肝病,山区缺医少药,酿成了他的离世。大概潜隐地受到传统文学观念的影响,我设计了牛汉国救人殉身的结局,却显得有些牵强。
由于采取散文化、诗化的手法写作,在创作中常常显得有些拘谨,有的地方呈现出过于收敛的状况,有些可以放开的地方却没有放开,有些可以写得比较精彩的章节,却寥寥几笔带过,有些具有相当内涵的情节,也缺乏展开,使人物的个性缺少更多的施展天地。
我们这些从事文学研究的学者,大多年轻时都有一个作家梦,只不过大多在高校繁重的教学任务科研工作中渐渐被磨淡了,再加上高校学术评价体系的制约,常常有文学创作的构想,却也没有了文学创作的激情;常常有文学创作的素材,却也没有了文学创作的时间。
随着社会的日益进化,随着学科的日益分化,我们的文学创作与学术研究渐渐分道扬镳,早已成为似乎相关却分割的两个门类。20世纪80年代,曾经有人提出作家学者化,今天也有人提出学者散文、学者小说的概念,其实这些概念的提出也可以看出文坛某些方面的尴尬与非正常。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学者与作家常常是不可分割的,无论是鲁迅、周作人、茅盾、郭沫若;还是朱自清、闻一多、徐志摩、林语堂,他们大多既是学者,又是作家,既从事学术研究,又涉足文学创作,当时并没有人称他们的创作为学者创作。鲁迅在创作之余,努力扶植年轻作家,为许多年轻作家的创作写评论文章,予以鼓励肯定,同时也指出他们创作中的不足;茅盾在创作之余,敏捷观照创作动向,写了许多有真知卓识的作家论、文学现象论,成为中国新文学研究的经典之作。由于有了创作的真实感受,他们的文学研究常常都能够切中肯綮鞭辟入里,常常有许多精辟的评说、深刻的见解。
在高校工作,文学创作都是并不视为学术成果的,是进不了学术评价体系的。但是,我想作为从事文学批评文学研究的学者,适当地从事文学创作,了解与感受文学创作的过程,体会文学创作的经验,对于从事文学批评和文学研究,是有所裨益的,可以在文学批评和文学研究中更加贴近作家的创作,更加真切感受作家创作的情境,不致于使文学批评文学研究隔靴搔痒不着边际。
近些年来,不少学者投身于文学创作之中,汤吉夫、曹文轩、马瑞芳、王晓玉、阎真、王宏图、葛红兵、朱晓琳等学者在小说创作中都有一定的影响,一定程度改变了文学批评与文学创作脱节的现象;王安忆、马原、格非等作家进入大学当教授,也或多或少改变了大学中文系忽视文学创作的倾向。虽然我们并非要求中文系的教师都成为作家,但是有一定的创作体验对于从事文学评论作家研究是有着裨益的,至少可以更真切地了解和体会创作的过程和感受。
文学创作需要生活的积淀,文学创作更需要创作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