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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诗界革命发生时间及其提倡者考辨(1)-文化研究
来源:  作者:陈建华  点击:次  时间:2001-08-29 00:00于哲学网发表

   第三、"诗界革命"是梁启超受日本译名的影响而提出的。从上面引述梁启超及冯自由的话,可知倡"革命"论者"多习于日本",并且发生在戊戌之后。而"诗界革命"及"文界革命"、"小说界革命"等口号也是梁启超逃亡日本之后,受到日本译名的影响而提出的。在中国传统观念中,"革命"指改朝换姓的政治变革。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派宣传"革命",即包含着推翻清朝,光复汉政权之义。而日本人译英语"Revolution"为"革命",如英人称其历史上一六八八年确立君主立宪的政变为"Glorious Revolution"(即"光荣革命")一样25,日人习称其"明治维新"为"革命"。梁启超《释革》云:"日人今语及庆应、明治之交,无不指为革命时代,语及尊王讨幕、废藩置县诸举动,无不指为革命事业……。"26可见这里"革命"一词在政治上指"变革",已失去以暴力更迭旧政权的意义。康有为到日本不久,在《读日本松阴先生幽室文稿,题其上》一诗中,盛赞明治维新为"千年大革命"27,说明他对"革命"一词的观念已发生变化。后来梁启超在一度革命之后转向改良主义时,就是在这种"变革"的意义上使用"革命"一词。由于"革命"指广义的"变革",日人译名中常出现"宗教革命"、"道德革命"等。梁启超在《释革》申明白指出:"夫淘汰也,变革也,岂惟政治上为然耳,凡群治中一切万事万物莫不有焉。以日人之译名言之,则宗教有宗教之革命,道德有道德之革命,学术有学术之革命,文学有文学之革命,风俗有风俗之革命,产业有产业之革命。即今日中国新学小生之恒言,固有所谓经学革命、史学革命、文界革命、诗界革命、曲界革命、小说界革命、音乐界革命、文字革命等种种名词矣。"28同样由于受日本译名的影响,梁启超于己亥(一八九九年)五月赞康有为发明孔教为"宗教革命"29,于同年十一月倡议"诗界革命"与"文界革命"30,于壬寅(一九○二年)九月倡议"小说界革命"31。(梁启超初至日本时发表《译印政治小说序》32,尚未提出"小说界革命"。)由此可证,"诗界革命"这一口号只有梁启超到日本之后才可能提出。第四,关于"诗界革命",梁启超自己有所论述。
  《汗漫录》(又称《夏威夷游记》)是梁启超在己亥(一八九九年)冬赴美途中所作的日记,其中谈到"诗界革命"。过去一些研究者在论述"诗界革命"时,曾引用过这篇材料,由于囿于成见,忽视了文中某些重要内容。经初步分析,这可以看作是有关"诗界革命"的最早文献。节录如下:
  ……予虽不能诗,然尝好论诗。以为诗之境界,被千馀年来鹦鹉名士(予尝戏名词章家为鹦鹉名士,自觉过于尖刻。)占尽矣。虽有佳章佳句,一读之似在某集中曾相见者,是最可恨也。故今日不作诗则已,若作诗,必为诗界之哥仑布、玛赛郎然后可。犹欧洲之地力已尽,生产过度,不能不求新地于阿美利加及太平洋沿岸也。
  欲为诗界之哥仑布、玛赛郎,不可不备三长。第一要新意境,第二要新语句,而叉须以古人之风格入之,然后成其为诗。不然,如移木星、金星之动物以实美洲,瑰伟则瑰伟矣,其如不类何!若三者具备,则可以为二十世纪支那之诗王矣!时彦中能为诗人之诗,而锐意欲追新国者,莫如黄公度。  其集中有《今别离》四首,及《吴太夫人寿诗》等,皆纯以欧洲意境行之,然新语句尚少,盖由新语句与古风格,常相背驰。公度重风格者,故勉避之也。夏穗卿、谭复生,皆善选新语句。其语句则经子生涩语、佛典语、欧洲语杂用,颇错落可喜,然已不备诗家之资格。……复生本甚能诗者,然三十以后,鄙其前所作为旧学。晚年屡有所为,皆用此新体,甚自喜之,然己渐成七字句之语录,不甚肖诗矣。……其不以此体为主,而偶一点缀者,常见佳胜。文芸阁有句云:"遥夜苦难明,它洲日方午。"盖夜坐之作也,余甚赏之。邱仓海《題无惧居士独立图》云:"黄人尚昧合群理,诗界差争自主权。"对句可谓三长兼备。邱星洲有"以太同胞关痛痒,自由万物竞生存"之句,其境界大略与夏、谭相等,而遥优于余。……吾论诗宗旨大略如此。然以上所举诸家,皆片鳞只甲,未能确然成一家言,且其所谓欧洲意境语句,多物质上琐碎粗疏者,于精神思想上未有之也。虽然,即以学界论之,欧洲之真精神真思想尚且未输入中国,况于诗界乎?此固不足怪也。吾虽不能诗,惟将竭力輸入欧洲之精神思想,以供来者之诗料,可于?要之,支邪非有诗界革命,则诗运殆将绝。虽然,诗运无绝之时也。今日者革命之机渐熟,而哥仑布、玛赛郎之出世必不远矣。上所举者,皆其革命军月晕础润之徵也,夫诗又其小焉者也33。
  在这些谈论诗歌"宗旨"的段落中,梁启超提出"支那非有诗界革命,则诗运殆将绝"。其理由是:一、千馀年来诗之境界被"鹦鹉名士"占尽,缺乏新意。二、黄遵宪的诗"锐意欲造新国",但缺点是表达新内容的"新语句尚少"。三、夏、谭的诗"善选新语句","可谓新绝",但是"不备诗家之资格"。四、黄、夏、谭等"诸家"都是"片鳞只甲",未能确然成一家言。他们诗中的"欧洲意境语句,多物质上琐碎粗疏者,于精神思想上未有之也"。这无异宣告:不仅按照千余年来鹦鹉名士的路子走下去,中国的"诗运""殆将绝",就是按照夏、谭的新诗、甚至黄遵宪诗歌的路子走下去,中国的"诗运"同样"殆将绝"。由此可见,梁启超并没有把夏、谭的新诗、甚至黄遵宪的诗歌当作"诗界革命"看待,所以他在该文中进一步指出:"上所举者,皆其革命军月晕础润之微也,夫诗又其小焉老也。"明确说明他上面所举的夏、谭、黄等"诸家"的作品都是诗界"革命军"的"月晕础润",而非革命军本身。(成语"月晕而风,础润而雨",是表示风雨将临的征兆,而非风雨本身。)
  所谓"精神思想",即"欧洲真精神真思想"。由于梁启超在日本接受孙中山的革命主张,在言论上大力传播西方"自由"、"平权"、"独立"等资产阶级学说,这种传播促进了当时革命思潮的发展。因此他提出"诗界革命",要求诗歌在"革命之机渐熟"的时候,以"欧洲真精神真思想"为"诗料",开辟诗的新境界,实际上要求诗歌起到反映,推动革命思潮的作用。
  梁启超又指出,夏、谭等"诸家"的新诗之所以不符合"诗界革命"的标准,是因为中国的"学界"尚未革命。所谓:"即以学界论之,欧洲之真精神真思想尚且未输入中国,况于诗界乎?此固不足怪也。"换言之,只有学界输入欧洲精神思想之后,"诗界革命"才能产生。因此,"要之,支那非有诗界革命,则诗运殆将绝",固然表示了进行这一运动的必要性,而从他"惟将竭力输入欧洲之精神思想,以供来者之诗料",以及预言诗界哥仑布、玛赛郎"出世必不远矣"这些话来看,实际上意味着他所提倡的"诗界革命"还处于有待开展的"倡议"阶段。
  附带指出,梁启超发出"诗界革命"的号召后,得到了广泛的响应。如力山遁庵《宿园先生属题选诗图》云:"骚坛近出哥仑坡(原注:"谓任甫师"),创为新诗觅新地。"34又如聘庵《赠別复庵》云:"诗从革新命,书号自由篇。"35所谓"自由篇",指梁启超当时在《清议报》上发表的《饮冰室自由书》。这些诗在鼓吹"诗界革命"时,都把梁启超作为这一运动的倡导者而加以颂扬。另外,如邱逢甲《论诗次铁庐韵》之二有"迩来诗界唱革命"之句36。又如林辂存在写给潘飞声的诗中有"廿纪龙螭战斗纷,……诗界新编革命军"等句⑩。邱诗作于辛丑、壬寅(一九○一、一九○二年)间。林诗作于"廿纪",至少在一九○○年之后。他们诗中的"迩来"、"新编"等语,与梁启超在一八九九年十一月提出的"诗界革命"在时间上也相符。而梁启超本人在澳洲作《赠别郑秋蕃兼谢惠画》一诗,其中有"我昔倡议诗界当革命,狂论颇颔作者颐"38等句。前句当指他二年前提倡"诗界革命"一事,后句指口号提出后得到响应的情况。
  既了解上述情况,我们回头再看《诗话》中谈到夏、谭的语句,实在是梁启超站在"诗界革命"倡导者的立场上,对夏、谭"新诗"的批评,胡适等人据此认为夏、谭提倡"诗界革命"是错误的。所谓"以堆积满纸新名词为革命",也不是象一般误解的那样,似乎梁启超已把夏、谭的新诗称为"革命",而是针对梁自己在此前《汗漫录》中提出"诗界革命"使用"新名词"的主张。这一则诗话否定了这一主张,反映了他当时的思想转变。关于这一点,当另作文说明之。
  这些错误看法的另一方面认为黄遵宪是"诗界革命"的倡导者,也是缺乏根据的。由于不清楚"诗界革命"的发生过程,有些人就把这一特殊的概念当成一个泛指的概念,将黄遵宪早年提倡"新派诗"和"诗界革命"混为一谈。实际上梁启超最初倡议这一运动时,以欧洲的思想学说为核心,而黄遵宪的"新派诗"与梁启超主张的内律有很大区别,这在上文分析《汗漫录》时巳经谈到。总之,黄遵宪不仅没创造"诗界革命"一词,而且他从未使用这一词。尽管他后来加入这一运动,并起了很大作用,但他对"诗界革命"这口号本身仍持保守态度。因此黄遵宪也个是"诗界革命"的提倡者。
  综上所述,似可得到如下的结论:时下流行的关于"诗界革命"是由夏曾佑、谭嗣同或黄遵宪在戊戌前提出的这一看法是错误的。根据目前所得材料,"诗界革命"是由梁启超在己亥(一八九九年)十一月提出的。

注 释
  ①见人民文学出版社编注《康有为诗文选》、郭绍虞、王文生主编《中国历代文论选》第四册等。
  ②见复旦大学中文系一九五六级中国近代文学史编写小组编著《中国近代多学史稿》、吕美生《试论晚清"诗界革命"的意义》。
  ③载《文学遗产》增刊第八辑。  ④胡适《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等。  ⑤麦若鹏《黄遵宪传》。
  ⑥载《新民丛报》第二十九号。
  ⑦载于《新民丛报》第十号(壬寅五月)中《诗界潮音集》,题为《感事》,题下注云:"庚子旧作。"又载于麦孟华《蜕庵集》,题为《庚子感事》。
  ⑧见简夷之校点《饮冰室诗话·校点后记》。⑨《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四十四》
  ⑩文中所引夏、谭之诗,与其它材料相参稽,和事实有出入,乃梁启超作此文:时误记之故。所谓夏"有四首寄托遥深的律诗",今检《夏别士先生诗稿》(北京图书馆藏抄本)有《赠梁卓如》三首,编于《丙申一日试笔》之后,知三诗为丙由春所作。其一云:"滔滔孟夏逝如斯,亹亹"文王鉴在兹。帝杀黑龙才士隐,书蜚赤鸟太平迟。民皇终如归麟笔,天鬼婵嫣看染丝。西婉烟埃弥八表,欲将生死向天师。"(《抄本》后四句又作:"民皇大备三重运,人鬼同谋百姓知。且倒金樽谋遁世,天渊进退未因时。"《清议报》四句作"民皇备矣三重信,人鬼同谋百姓知。天且不违何况物,望先万物出于机。")其二云:"淫淫雾雨晓云寒,sx走单sx走单春秋揽镜看。百姓容容无所倚,九卿碌碌奉其官。天门虎豹当关戏,昔梦熊罢广乐阑。相煦波臣升斗水,可能容易劝加餐。"其三云:"江水湛湛枫树林,风弦袅袅女环琴。懵昭冥暗成千古,茅靡波流见素心。盍视吾良秋柏实,化为?草洞庭深。多情一撮神州土,贤劫来时何处寻。"梁文所引夏诗在上诗第三首。而粱所云"四首律诗"中另一首,在《夏别士先生诗稿》中题为《沪上赠梁卓如》,诗云:"有人雄起琉璃海,兽魄蛙魂龙所徒.天发杀机蛇起陆,羔方婚礼鬼盈车,南朝丈酒韬乾战,西婉山川失宝书.君自为繁我为简,白云归去帝之居。"(《清议报》作;"有人雄起琉璃海,兽魄蛙魂龙所徒。天发杀机当起陆.轨非乾战且悬车。□□□□□□□,东岱大微不可舒。公自为繁我为简,白云归去帝之居。")梁启超于丙申三月出京师,赴上海与黄遵宪、汪康年同办《时务报》,此诗当作于丙申三月后梁在沪之时。此诗与上面《赠梁卓如》三首中第一首同载于《清议报》第一百册.题为《赠任公二首》,署名"碎佛",题下注云:"丙申夏。"此二首又见于《新民丛报》第二十九号《诗话》。梁启超流亡日本初期,与夏曾佑并无往来,观《清议报》载《赠任公二首》,诗中字句与《夏别士先生诗稿》颇多歧异,故此二诗似粱凭记忆录出,题下注"丙申夏"。亦系粱凭记忆之语。今知一首作于丙申春,另一首作于丙申夏。
  梁文所引谭嗣同"和作",见于谭嗣同《秋雨年华之馆丛脞书》卷一,题为《似曾诗》,共律诗四首,梁文所引诗句属其中第二、三首。据《新民丛报》第四号《诗话》云:"余所见(谭嗣同诗)惟题麦孺博扇有《感旧》四首之三。"即《似曾诗》中三首,梁文所引为此三首中第一、二首。《秋雨年华之馆丛脞书》为谭嗣同三十以后"新学"之作,《(似曾诗》作于丙申之后.据此可推知谭于丁酉年自金陵来沪时将其中三首题于麦孟华扇上。然观其诗题内容,似非和夏之作。据《诗话》语意,梁在麦孟华扇上首次见到此数诗,且云:"其言沈郁哀艳,盖浏阳集中所罕见者,不知其何所指也。"若此数诗果为"和作",梁当知道,在《诗话》中似不当作此语。另据谭嗣同《秋雨年华之馆丛脞书》卷一,有《赠梁卓如四首》,与夏诗内容及诗题俱相似。其一云:"大成大辟大雄氏,据乱升平及太平。五始当王讫麟获,三言不识乃鸡鸣。人天帝网光中见,来去云孙脚下行。漫共龙蛙争寸土.从知教主亚洲生。"《新民丛报》第二十九号《诗话》云;"谭、夏皆用'龙蛙'语,盖时共读约翰《默示录》,录中语荒诞曼衍,吾辈附会之,谓其言龙者指孔子,言蛙者指孔子教徒云,故以此徽号互相期许。"夏诗《沪上赠梁卓如》中有"兽魄蛙魂龙所徒"之句,夏、谭诗中皆有"龙蛙"语,显属同类之诗,又梁启超《汗漫录》及《诗话》中皆将此二诗并提。由此可知,所谓谭之"和诗",实为此《赠梁卓如四首》。梁由于误记,将《似曾诗》当作"和诗"。  谭嗣同《赠梁卓如四首》似非在丙申春与夏曾佑唱和之作,而为其后来模仿夏诗之"和作"。理由是:一、夏诗有"龙蛙"语一首作于丙申夏,而谭诗第一首亦有"龙蛙"语,梁文云谭"和"夏诗,是必作于夏诗之后,故谭诗当亦作于丙申夏之后。二、《谭嗣同全集》载丁酉二月初七日《致汪康年、梁启超书》,中有"大致卓公似贾谊"之语,乃指《时务报》中梁之文章而言。此谭诗第四首有"少年今见贾长沙"之句,故此诗当作于丙申七月《时务报》刊出梁文之后。三、《诗话》云:"丙申、丁酉间,吾党数子皆好作此体,提倡之者为夏穗卿,而复生亦綦嗜之。"据其语意,在"提倡"与"綦嗜"之间,前后似有一段间歇。总之,谭之四诗不似丙申春在京和夏之作,较可能的是,谭于丙申秋八月在上海与梁启超相见,因见夏曾佑于丙申夏赠梁之诗,遂有此依题模仿之"和作"。(杨廷福《谭嗣同年谱》于一八九六年丙申条云:"八月到上海一行,十九日和梁启超、宋恕孙宝煊、吴嘉瑞、夏曾佑、胡惟志(仲巽)共摄一像。"其中将汪康年(穰卿)误作夏曾佑(穗卿)。《年谱》所据孙宝煊《日益斋日记》,或有误抄。今据《清代日记汇抄>所辑孙宝煊《忘山庐日记》,知为穰卿。  )
  梁文又云他当时亦有"和作",然已忘却.然据梁启超《汗漫录》云:"前年见穗卿、复生之作.辄欲效之,更不成字句。记有一首云:'尘尘万法吾谁适,生也无涯知有涯。大地混元兆螺蛤,千年道战起龙蛇。秦新杀翳应阳厄,彼保兴亡识轨差。我梦天门受天语,玄黄血海见三蛙。"按<汗漫录>作于已亥,文中云"前年见穗卿、复生之作",则当在丁酉。观梁启超集中它处亦百"前年"一词,然与实际年份不合者.故不能据此以为谭、夏之诗皆作于丁酉。然而此类之诗实作于丙申、丁酉年间。非作于一时一地,故梁以"前年"约略言之。梁又云:"辄欲效之",意谓其见夏、谭之诗后,即欲模仿之,在"欲"与"作"之间,当有一段间歇。故梁诗似亦非丙申春在京中与夏、谭一起时相互唱和之作,而是后来见夏、谭诗后之"和作"。此诗与谭诗第四首同韵,抑为丙申八月见谭诗盾所作?11《夏别士先生诗稿》抄本有《出都别青来》(徐世昌《晚晴簃诗汇》作《丙申三月将改官出部和青来前辈》)一诗,其二云:"连天芳蓖送征轮,未免低回去国身。八百余年王会地.垂阳无语为谁春?"即为夏曾佑当时所作一般不难解的旧诗。其它尚有《白下寄内》、《抵郡》等,皆为此类诗。
  谭嗣同《秋雨年华之馆丛脞书》卷一有《丁酉金陵杂诗》,其一云:"吴淞半江水,湘中一尺天.年来都翦得,持八秣陵烟。"另有《江行感旧诗》、《改官江苏诗》等,皆为无新语句之诗。
  12见冯自由《革命逸史》初集、及陈少白《兴中会革命史要》(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辛亥革命》第一册)。
  13《新民丛报》第十七号。
  14 26 28《新民丛报》第二十六号。
  15参见刘望龄《一八九六--一九○六年间中国留日学生人数补正》,载于《辛亥革命论文集》(一九八○年十一月广东版)。
  16见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第三册。17《时务报》第四十册。
  18《时务报》第四十一册。
  19《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三十四》
  20关于梁启超等丁酉年在湖南时务学堂讲学之内容,梁氏《清代学术概论》又云:"时学生皆住舍,不与外通,堂内空气曰曰激变,外间莫或知之。及年假,诸生归省,出札记示亲友。全湘大哗。先是嗣同、才常等,设'南学会'聚讲,又没《湘报》(日刊)、《湘学报》(旬刊),所言虽不如堂中激烈,实阴相策应。    又窃印《明夷待访录》、《扬州十日记》等书,加以案语,秘密分布,传播革命思想。信奉者日众,于是湖南新旧派大哄。"梁启超又在《时务学堂札记残卷序》中云:"时吾侪方醉心民权革命论,日夕以此相鼓吹,札记及批语中,盖屡宣其微言。"(《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三十七》)又陈寅恪先生《读吴其昌撰〈梁启超传〉书后》云:"新会主讲时务学堂不久,多患发热病,其所评学生文卷,辞意未甚偏激,不过有开议会等说而巳。惟随来助教韩君之评语,颇涉民族革命之意。"(《寒柳堂集》)又唐才质《湖南时务学堂略志》云:"诸生人堂,一面讲学,一面论政,意志非常兴奋。旧派与学生初无恶感,亦无异言。及遇假期,诸生多数归省,出札记示亲友.传播反对清政,以及主张学术革命之积极言论,于是旧派哗然,大肆讥议。"(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南省委员会编《文史资料》第二辑)以上所引文字,皆作于革命成功之后,故习以"革命"一词概括梁启超等人当时讲学内容之性质,并非他们在讲学或札记批语中直接出现"革命"一词。正如我们现在习称孙中山成立兴中会为"革命"举动,并称其宣言为"革命钢领",实际当时尚未采用"革命"一词。今观当时学堂札记批语残文中无"革命"语,且苏舆《翼教丛编》、胡思敬《戊戌履霜录》及戊戌、己亥间有关"上谕",皆言及梁等之"罪状",其最甚者为"民权"、"平等",若梁等宣传"革命",必无不列为罪状之理。
  21《时务报》第十九册。
  22《夏別士先生诗稿》抄本有己亥年作《七里泷》一诗,中有"天心弃支那,民政不见容。归来钓大泽,遁世全其躬"等语,盖叹戊戌变法之失败也。
  23夏曾佑与梁启超等论学甚契,然不属康党。夏元瑮撰《夏曾佑传略》云:"癸已、甲午之际,言新学者渐起。自南海康有为师徒出,而公羊学风行。新会梁启超、麦孺博诸子,常就先生言公羊。先生时服官礼部,有拟之为刘申受、龚自珍者,而先生不以公羊学家自居。"(《第一次中国教育年鉴·戊编》)所谓夏"不以公羊学家自居"者,抑欲与康党保持距离之故欤?故梁启超云:"穗卿没有政治上的党,人人所共知。"(《亡友夏穗卿先生》)戊戌政变后,夏未受谴。庚子后,选授安徽祁门县知县。后来五大臣出国考察宪政,夏随赴日本,努力为清廷实行立宪政治。
  24参见《新民丛报》第十三号所载《东海公来简》。
  25见Calton J·H·Hayes,ParKer Thomas Moon,John W·W- ayland撰《World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pany, New York,1946)。
  27《清议报》第九册。
  29见《清议报》第十九、二十册所载《论支那宗教改革》。
  30 33见《清议报》第三十六至三十八册所载《汗漫录》。
  31见《新小说》第一号所载《沦小说与群治之关系》。
  32《清议报》第一册。
  34 见《清议报》第五十一册。据冯自由《革命逸史》初集,知作者为秦鼎彝。
  35 《清议报》第九十册。
  36 见邱逢甲《岭云海日楼诗钞》卷八,属辛丑、壬寅稿。37 见潘飞声《在山泉诗话》卷二。
  38 《清议报》第八十四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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