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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诗界革命发生时间及其提倡者考辨(1)-文化研究
来源:  作者:陈建华  点击:次  时间:2001-08-29 00:00于哲学网发表

 

"诗界革命"是产生于晚清时期的一个文学口号,一个文学运动,它对中国近、现代文艺思潮有过深刻的影响。自从一九二三年胡适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中首次评论"诗界革命"以来,一些有关中国近代文学史、中国近代文学批评史、甚至中国近代思想史的论著中,都有论及或提到"诗界革命"之处。在这些论著中,有的认为它是一次改良主义的文学运动①,有的认为它是一个进步的文学思潮和文学流派②,结论颇不一致。迄今为止,由于我们对"诗界革命"的产生及其发展的基本情况了解得不多,还流行着一些错误的看法,这些结论因此也就缺乏坚实的基础。本文拟对"诗界革命"的发生时间及其提倡者问题重新作一番考察,同时对一些错误的看法作必要的辨正。
  这些错误看法有两个方面。一方面认为"诗界革命"是在戊戌(一八九八年)前由夏曾佑、谭嗣同等人提倡的。最早这样主张的是胡适,他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中云:
  康、梁的一班朋友之中,也很有许多人抱着改革文学的志愿。他们在散文方面的成绩只是把古文变浅近了,把应用的范围也更推广了。在韵文的方面,他们也曾有"诗界革命"的志愿。梁启超《饮冰室诗话》说:"当时所谓新诗者。颇喜挦扯新名词以自表异。丙申、丁酉间(一八九六、一八九七),吾党数子皆好作此体。提倡之者为夏穗卿(曾佑),而复生(谭嗣同)亦茶嗜之……。"这种革命的失败,自不消说……。
在这段话中,胡适以为当时夏曾佑、谭嗣同在提倡"诗界革命",并认为这"革命"是"失败"的。此后,陈炳堃在《中国近代文学之变迁》(一九二九年)和《最近三十年中国文学史》(一九三○年)二书中,钱基博在《现代中国文学史》(一九三三年)中,都明确说夏、谭是"诗界革命"的创始者。在解放后的一些著作中,如复旦大学中文系一九五六级中国近代文学史编写小绍编著《中国近代文学史稿》(一九六○年),吕美生《试论晚清"诗界革命"的意义》(一九六一年)③,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一九六二年),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门化一九五五级近代诗选小组选注《近代诗选》(一九六三年),郭绍虞、王文生主编《中国历代文论选》第四册(一九八○年),孟祥才《梁启超传》(一九八○年),直至最近出版的周勋初《中国文学批评小史》(一九八一年),及钱仲联《人境庐诗草笺注》重版本等,对于"诗界革命"由夏曾佑、谭嗣同在戊戌前二年,即一八九六、一八九七年间提倡之说,或重申,或因袭,都未提出疑问。
  看法的另一方面认为黄遵宪是"诗界革命"的倡导者。如胡适说:"他(指黄遵宪)对于诗界革命的动机,似乎起的很早。"他举黄遵宪"我手写吾口"之语,认为:"这种话很可以算是诗界革命的一种宣言"④。有人举黄遵宪《酬曾重伯编修》中"新派诗"之语,认为这标志着"诗界革命"发展的新阶段⑤。
  现在讨论前一方面的看法。凡是主张"诗界革命"由夏、谭提倡的,都同胡适一样,以梁启超《饮冰室诗话》(以下称《诗话》)中那一段话为根据,并把它和其后的第三则诗话联系起来。为说明问题起见,按照当时《新民丛报》发表这几则诗话的原状,引述如下:
  复生自喜其新学之诗,然吾谓复生三十以后之学,固远胜于三十以前之学,其三十以后之诗,未必能胜三十以前之诗也。盖当时所谓新诗者,颇喜得扯新名词以自表异。丙申、丁酉间,吾党数子皆好作此体。提倡之者为夏穗卿,而复生亦綦嗜之。此八篇中尚少见,然"襄海惟倾毕士马",巳其类矣。其《金陵听说法》云:"纲伦惨以喀私德,法会盛于巴力门。"喀私德即Caste之译音,盖指印度分人为等级之制也。巴力门即Parliament之译音,英国议院之名也。又贈余诗四章中,有"三言不识乃鸡鸣,莫共龙蛙争寸土"等语,苟非当时同学者,断无从索解,盖所用者乃《新约全书》中故实乜。其时夏穗卿尤好为此。穗卿赠余诗云:"滔滔孟夏逝如斯,亹亹文王鉴在兹。帝杀黑龙才士隐,书飞赤鸟太平迟"。又云:"有人雄起琉璃海,兽魄蛙魂龙所徒"(按,徙当作徒)。此皆无从臆解之语。当时吾辈方沈醉于宗教,视数教主非与我辈同类者,崇拜迷信之极,乃至相约以作诗非经典语不用。所谓经典者,普指佛、孔、耶三教之经。故《新约》字面,络绎笔端焉。谭、夏皆用"龙蛙"语,盖时共读约翰《默示录》,录中语荒诞曼衍,吾辈附会之,谓其言龙者指孔子,言蛙者指孔子教徒云,故以此徽号互相期许。至今思之,诚可发笑,然亦彼时一段因缘也。
  穗卿有绝句十余章,专以隐语颂教主者。……其余似此类之诗尚多,今不复能记忆矣。当时在祖国无一哲理、政法之书可读,吾党二三子号称得风气之先,而其思想之程度若此。今过而存之,岂惟吾党之影事,亦可见数年前学界之情状也。 此类之诗,当时沾沾自喜,然必非诗之佳者,无俟言也。
  吾彼时不能为诗,时从诸君子后学步一二,然今既久厌之。穗卿近作殊罕见,所见一二,亦无复此等窠臼矣。浏阳如在,亮亦同情。
  过渡时代,必有革命。然革伞者,当革其精神,非革其形式。吾党近好言诗界革命,虽然,若以堆积满纸新名词为革命,是又满洲政府变法维新之类也。能以旧风格含新意境,斯可以举革命之实矣。苟能尔尔,则虽间杂一二新名词,亦不为病。不尔,则徒示人以俭而已。侪辈中利用新名词者,麦孺博为最巧,其近作有句云:"圣军未决蔷薇战,党祸惊闻瓜蔓抄。"又云:"微闻黄祸锄非种,欲为苍生赋《大招》。"皆工绝语也。……⑥
  梁启超从壬寅(一九○二年)起陆续撰写《诗话》,并陆续发表在《新民丛报》上,每次一则或数则。上面引述的四则诗话刊载于癸卯(一九○三年)三月出版的《新民丛报》上,这一号《新民丛报》共刊出八则诗话,在此四则诗话前后另有四則,其内容与本文论旨无关,故不录。然据第八则诗话有"今年癸卯航海游亚美利加,在太平洋舟中"之语,知此四则诗话写于一九○三年。    首先要注意的一点是,梁启超按照中国传统诗话的体例撰写他的《诗话》,每一则自成一单元,其所叙事实的发生时间与前后则诗话不一定有连贯性。这里,在上述的前三则诗话中,梁启超谈的是丙申、丁酉间夏、谭等人作诗的情况。他把他们的诗称为"新诗",夏曾佑所"提倡"、谭嗣同所"綦嗜"的都是这种"新体"。他们"乃至相约以作诗非经典语不用",对于"此类之诗,当时沾沾自喜",但并非说他们在提倡"诗界革命"。梁启超只指出:"盖当时昕谓新诗者,颇喜捂扯新名词以自表异。"新诗的主要特征在于堆积"经典语",或者"喀私德"、"巴力门"之类的"新名词"。    在第四則诗话中,梁启超谈的是"诗界革命"。其中"吾党近好言诗界革命"一语,是指梁启超等人流亡日本之后提倡"诗界革命"一事,与前面所说的夏、谭在丙申、丁酉间提倡"新诗"是两回事。这里所谓"近",是指梁启超写这段话的时间--一九○三年--之前的近阶段,并不包括丙申、丁酉时期。可证明这一点的是,这一则诗话中所引麦孟华(孺博)的诗作于庚子(一九○○年)⑦,梁启超称之为"近作"。而在第三则中云:"穗卿近作殊罕见,所见一二,亦无复此等窠臼矣。"所谓"此等窠臼",是指夏曾佑在丙申、丁酉间作的新诗,梁启超把它们与"近作"相对而言,说明它们是比"近作"更早(即梁在第二则诗话中云"当时"、"数年前",而不云"近时"、"近年")的作品。由此可见,"吾党近好言诗界革命"中的"近",显然也不包括丙申、丁酉时期。也就是说,"丙申、丁酉间,吾党数子皆好作此体",即夏、谭等人当时喜欢作这类"新体"是一回事,而"吾党近好言诗界革命",即梁启超等人后来喜欢说"诗界革命"又是一回事。胡适把它们看成一件事,实际上是对《诗话》原意的误解。
  在这一则诗话中,梁启超认为,"诗界革命"应当"以旧风格含新意境",而不应当"以堆积满纸新名词为革命"。这和他上面讲的夏、谭等人"挦扯新名词"的"新诗"相联系,实际上说明他们的"新诗"与他所要求的"诗界革命"不一致,这是他以"诗界革命"的标准对这类"新诗"所作的一种批评,而并不是如某些研究者所理解的,是"总结了先前的'诗界革命'失败的教训"⑧。为了进一步说明夏、谭等人当时并未提倡、也不可能提倡"诗界革命",还可从以下几方面来考察。
  第一,在梁启超有关夏、谭等人作诗的记载中,从未提到他们曾提倡过"诗界革命。"
  关于这方面的材料,除上述《诗话》外,还有《汗漫录》、《亡友夏穗卿先生》等,最详细的是《亡友夏穗卿先生》一文。
  节录如下:
  他(指夏曾佑)租得一个小房子在贾家胡同,我住的是粉房琉璃街新会馆--后来又加入一位谭复生,他住在北半截胡同浏阳馆--"街宇望尺咫",我们几何没有一天不见面,见面就谈学问……。
  穗卿和我都是从小治乾嘉派考证学有相当素养的人,到我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我们对于从前所学生极大的反动。不惟厌他,而且恨他。穗卿诗里头"冥冥兰陵门,万鬼头如蚁。质多举只手,阳乌为之死"。……我们要把当时垄断学界的汉学打倒,……我们主观上认为已经打倒了,"袒裼往暴之,一击类执豕。酒酣掷杯起,跌宕笑相视。颇谓宙合间,只此足欢喜"。这是我们合奏的革命成功凯歌,读起来可以想起当时我们狂到怎么样,也可以想见我们精神解放后所得的愉快怎么样。
  穗卿自己的宇宙观人生观,常喜欢用诗写出来,他前后作有几十首绝句,说的都是怪话,……当时除我和谭复生外没有人能解他。……他又有四首寄托遥深的律诗,我只记得两句:"阖视吾良秋柏实,化为瑶草洞庭深。"谭复生和他的是:"……金裘喷血和天斗,黄竹闻歌匝地哀。徐甲倘容心忏悔,愿身成骨骨成灰。""死生流转不相值,天地翻时忽一逢。且喜无情成解脱,欲追前事已冥濛……。"这些话都是表现他们的理想,用的字句都是象征,当时我也有和作,但太坏,记不得了⑨。
  这篇文章以相当的篇幅叙述了夏、谭的诗,诗中堆积"撒但"、"质多"之类的"经典语",它们"都是怪话","用的字句都是象征"。这些正是《诗话》中称之为"新诗"的特征,但这里一句也没有提到"诗界革命"。梁启超在这篇深情怀念夏曾佑的文章中,把夏誉为"晚清思想界革命的先驱者",又说夏的诗是他们"合奏的革命成功凯歌",如果夏当初确实"提倡"过"诗界革命",梁启超更应当把这件事作为夏的重要事迹加以叙述,不应当只字不提。此外,考察文中所叙夏、谭、梁当时作诗的情况,有二点尚可注意。一、所谓谭、梁的"和作",并非他们和夏曾佑在一时一地的唱和之作,而是他们分别作于丙申、丁酉间的"和作"⑩。梁启超此文作于夏曾佑逝世之年,即一九二四年,文中回忆三十年前旧事,将一二年间发生之事写作"当时"是极自然的。二、他们作这类诗的动机在于表达"宇宙观人生观"和"理想",而不是要以这类诗改变诗体或当时的诗风。从夏、谭的诗集中可看到,他们在作这类新诗的同时,还写了一般不难解的旧诗11。由此可见,他们偶尔作这类诗,是出于对新思想的喜好;他们作诗不求人解,仅在于达到同志之间思想上的契合。因此,从这些情况来看,说他们当时在进行"涛界革命"运动或有"诗界革命"的志愿,都与事实不符。
  第二、从戊戌前国内思想界及改良派的思想状况来看,不可能提出"诗界革命"这一口号。
  首先,戊戌之前国内思想界流行的主要观念是"变法"、"改革"及"民权"等,而不是"革命"。孙中山于乙未(一八九五年>第一次广州起事失败到日本后,开始采用"革命"这一口号12。但他传播革命思想对国内影响甚微。壬寅(一九○二年)九月《新民丛报》载梁启超《敬告我同业诸君》一文,其中叙述国內思想界的情况说:"一二年前,闻民权而骇者比比然也,及言革命者起,则不骇民权而骇革命矣。今日我国学界之思潮,大抵不骇革命者,千而得一焉,骇革命不骇民权者,百而得一焉……"13。由此可见,在国內思想界有"言革命者起"还是"一二年"内的事。至于"一二年前",还没有"言革命者起"。所以还没有达到"不骇民权而骇革命"的程度,而是"闻民权而骇者比比然也"。这里的"一二年前",指一九○○、一九○一年,说明国内思想界倡言"革命"至少在一九○○年之后。梁启超又在壬寅十一月发表的《释革》一文中云:"中国数年以前,仁人志士之所奔走、所呼号,则曰'改革'而已。比年外患日益剧,内腐日益甚,民智程度亦渐增进,浸润于达哲之理想,逼迫于世界之大势,于是咸知非变革不足以救中国。其所谓'变革,云者,即英语'Revolution,之义也。而倡此论者多习于日本,以日本人之译此语为'革命'也,因相沿而顺呼之曰'革命、革命'……。"14从这里可以看出,主张"变革"是"比年"的事,侶变革论者"多习于日本",受到日本译名的影响,因而顺呼变革为"革命"。据冯自由云:"吾国学生之在日本留学,始于戊戌、己亥(一八九八、一八九九)二年,其初不过寥寥数人。……后数年,各省督抚续派遣留学生,而以私费往游者亦络绛不绝。及辛丑年(一九○一)人数已增至千五百人。"15可见中国学生"多习于日本",发生在戊戌之后,因此顺呼"革命"的"比年"当指戊戌之后。这段话中所谓"中国数年以前,仁人志士之所奔走、所呼号,则曰'改革'而已",即指戊戌前他们改良派以"改革"为口号进行的变法运动。梁启超这二段话都可证明戊戌之前国内流行的思潮是"变法"、"改革",而不是"革命"。
  其次,戊戌前改良派与革命派之间有所来往,也接触到"革  命",并作出不同程度的反应。康有为在戊戌年作的《进呈突厥削弱记序》、《进呈法国革命记序》等文中16,竭力渲染"革命之祸",劝清廷"维新变法",反对"革命"。《时务报》于丁酉(一八九七年)九月载麦孟华《论中国会匪宜设法安置》一文,将孙中山组织的兴中会与会党组织的哥老会、三合会等并称"会匪",他说:"哥老、理教、三合、兴中诸会匪,或煽于东南,或泄于西北,或动于内地。……孙文之案,沙侯诘难;徒辱国体,实张彼焰耳。"17这表明了改良派右翼对革命党及"革命"的仇视态度。这时期梁启超在《时务报》上的言论颇为激烈,然而未超出改良主义的"民权"的范围。如丁酉九月发表《论君政民政相嬗之理》一文,他说:"凡由多君之政,而入民政者,其间必经一君之政,乃始克达。所异者西人则多君之运长,一君之运短,中国则多君之运短,一君之运长。……若夫吾中土奉一君之制,而使二千年来杀机寡于西国名,则小康之功德无算也,此孔子立三世之微意也。"18所谓"奉一君之制"而行"民政",纯属改良主义的主张。这说明他对"革命"是否定的。梁启超后来在长沙时务学堂任教时,仍宣传这种改良主义的民权论。至于他在《清代学术概论》中云:"所言皆当时一派之民权论,又多言清代故实,胪举失政,盛倡革命。"19这"革命"一词是后来习用之语,并非梁在当时言论中有"革命"一词20。即使后来转向革命的章炳麟,当时也不主张革命。丁酉二月,《时务报》载其《论学会大有益于黄人,亟宜保护》一文云:  "……不逞之党,假称革命以图乘衅者,蔓延于泰西矣。……自兹以往,中国四百兆人,将不可端拱而治矣。……然则如之何而可?曰:以教卫民,以民卫国,使自为守而已。变郊号,柴社稷,  谓之革命,礼秀民,聚俊材,谓之革政。今之亟务,曰:以革政挽革命。"21这说明章氏的思想仍属改良主义的范畴。
  至于所谓提倡"诗界革命"的夏曾佑、谭嗣同、黄遵宪,戊戌前都属改良派。夏在天津与严复等人创办《国闻报》,鼓吹维新变法,但立场比《时务报》温和。丁酉十二月刊载《中俄交谊论》一文云:"今日之中国,不但当联俄,且当法俄。夫取法于人者,必其政教风俗,与吾相近,而后因时利导,其事为可几及。今地球君权无限之国,独我与俄罗斯、土耳其三国耳。夫君权之轻重,与民智之深浅成正比例。论者动言中国宜减君权,兴议院,嗟呼!以今日民智未开之中国,而欲效泰西君民并王之美治,是大乱之道也!"这表现出该报在变法运动中已转向保守。夏与梁启超关系甚密切,他也同意"民政"思想22,但他不属康党,改良主义立场更为软弱23。作为改良派左翼的谭嗣同,在《仁学》中引用"汤、武革命"之语,并说:"志士仁人求为陈涉、杨玄感,以供圣人之驱除,死无憾焉。"这表现了反满倾向,但《仁学》的要旨仍在于"变法",所谓:"国与教与种将偕亡矣!唯变法可以救之"。或所谓:"与中国至近而亟当效法者,莫如日本。其变法自强之效,亦由其俗好带剑行游,悲歌叱咤,挟其杀人报仇之气概,出而鼓更化之机也。儒者轻诋游侠,比之匪人,乌知困于君权之世,非此益无以自振拔,民乃益愚弱而窳败,言治者不可不察也。"他主张效法日本,变法自强;并主张通过游侠"自振拔"于"君权之世"。他说:"西汉民情易上达,而守令莫敢肆;匈奴数犯边,而终驱之于漠北。内和外威,号称一治。"幻想依靠游侠使清王朝"内和外威,号称一治"。这是谭嗣同改良主义思想的局限。黄遵宪当时也主张"奉主权以开民智"24,他是始终不赞成"革命"的。
  上述二点说明:在戊戌前国內思想界不流行"革命"这一观念,以及改良派内部反对或不赞成"革命"的情况下,夏、谭等人不可能在丙申、丁酉间提出"诗界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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