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说说秋瑾重返日本的时间。我认为,秋瑾二次东渡日本是在夏天,而不是春天,准确地说,是乙巳六月十五日,即阳历七月十七日乘三等舱从上海出发。其理由有三点。
第一,陶成章这样说。陶成章五月底从日本回国。他说,秋瑾拿到母亲筹措的数百金后,“瑾既得金,又至沪,会成章亦归上海,逐偕瑾见处州办事丁嶸、吕熊等,瑾出绍兴同志公函,促成章归。”[(14)]可见,秋、陶二人在上海见了面,还进行了一些革命活动。陶成章对秋瑾的行踪是了解的,上面所引的陶成章说秋瑾入光复会“为乙巳六月间事”,应确信无疑。
第二,秋瑾在上海时,写有《沪上有感》一诗,诗中有这样的句子:“微雨生新凉,仲夏如深秋。鸣蜩敛夕音,熠熠迎风流。”“频年婴忧瘵,憔悴忝嘉猷。翩然冀遐征,投袂涉长流。”[(15)]从诗句可以看出,当时已是仲夏时节,秋瑾正准备东渡,“翩然冀遐征,投袂涉长流”,就是渡海远征。
第三,秋瑾致其兄秋誉章的几封信,非常明确地说明了这一问题。信末虽没有日期,但信封上有发信日期,都是寄到北京宣武门内西四牌楼北帅胡同西路北西城路工局秋誉章名下的,现将有关内容引述如下,其中月日为阳历:
1905年五月廿七日信中说:“妹大约月底动身赴东,近因欲运动一官费及绍中多去几女学生留学,以备学堂师范之用,奈妹多年未回,事事隔膜,亲友又无一人,恐难达望。家中大小人丁安吉勿念。”[(16)]从信中语气、事实可以看出,当时秋瑾尚在绍兴老家。
1905年六月十九日信说:“运动女生不能得手,日校又复来催促,故定月底动身也。”[(17)]六月十九日,是阴历五月十七日,从中可以看出,秋瑾原计划阴历四月底动身,因故未行,现在准备五月底动身,日本青山学校已催促多次,可能已于四月按期开学。
1905年一封发自日本东京的信中说:“岁月逼人,奈何?奈何?妹在绍,前月二十六动身,在申半月,十五日上船,二十一日到东。偶感采薪,草草书达,即请暑安,伏乞珍摄。”[(18)]结合前一封信,可以看出,秋瑾已按原计划在乙巳年阴历五月底离开绍兴,在上海滞留了半个月,于六月十五日,即阳历七月十七日登轮东渡。到东京后,得了病,这封信从语气上看就是病中所写。这同陶成章所言“已得东渡,罹病数月,愈(愈)后入青山实践女学校”[(19)]是一致的,秋瑾自己也曾讲:“吾以弱女子,只身走万里求学,往返者数,搭船只三等舱,与苦力等杂处。长途触暑,一病几不起。”[(20)]可见,其病是因条件恶劣,中暑所致。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秋瑾是盛夏时二次东渡的。
(1)冯自由:《丁未浙江光复军倡议实录·秋瑾略历》,见《革命逸史》第六集第127页,中华书局1981年版。
(2)(3)(4)(5)(6)(7)宋教仁:《宋教仁集·我之历史》第510页、513页、516页、516页、518页、522页,中华书局1981年版。
(8)(9)(16)(17)(18)秋瑾:《致秋誉章书》见《秋瑾集》第33页、33页、34页、36页、3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
(10)(14)(19)陶成章:《秋瑾传》。见《秋瑾集》第183—184页、184页、18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
(11)(12)(13)周作人:《知堂回想录》第144页、144页、145页。香港三育图书文具公司1980年版。
(15)徐培均:《关于秋瑾的一首佚诗》,《学术月刊》1981年8月号。
(20)吴芝瑛:《记秋女侠遗事》。见《秋瑾集》第19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