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原名闺瑾,字璇卿,号旦吾,又自号鉴湖女侠,留学日本时更名为瑾,字竞雄,清光绪三年十月十一日(1877,11,15)生,浙江山阴县(今绍兴市)人。光绪三三年六月六日(1907,7.15)在绍兴古轩亭口英勇就义。秋瑾是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的杰出革命家,也是近代文学的著名作家。她的《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是中国文学史的必读篇目,写于秋瑾由日本回国又返回日本之时。其具体时间,目前学术界的看法比较一致,认为秋瑾是1904年冬回国,1905年春重返日本。多年来,这种观点几乎成为定论,很少有人提出质疑。
秋瑾留日回国,又返回日本,是她一生中的重大事件之一,不但关系到《泛东海歌》、《红毛刀歌》、《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实践女学校附属清国女子师范工艺速成科略章启事》及十几篇致秋誉章、王时泽等的书信的准确理解,而且关系到秋瑾何时会晤蔡元培、徐锡麟,参加光复会,是否参加同盟会成立筹备会,何时入青山实践女校等重要问题的正确认定。弄清这个问题,不但具有文学意义,也是有史学价值的。
首先说秋瑾从日本回国的时间。我认为这个时间绝不是1904年冬,而是1905年二月下旬或三月初。理由有四个。
第一,比较了解秋瑾的冯自由记载说:“乙巳春间,瑾回国省亲。”[(1)]1904年,秋瑾到日本后,第一个加入的组织就是冯自由、梁慕光等人组织的“三合会”,并被封为“白扇”,即军师。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密切的,其言时间明确,乙巳即1905年,应该是可靠的。
第二,据宋教仁《我之历史》记载,1905年阳历一月至三月间,宋教仁在东京多次同秋瑾接触,证明秋瑾当时仍然在日本。
“一月十三日晴 巳正,至秋璇卿寓,谈良久。时秋君与诸同志组织—演说练习会,每月开会演说一次,并出《白话报》一册,现已出第二期。余向秋君言,愿入此会,秋君诺之。戌初回。”[(2)]
“一月三十一日阴……郭瑶皆来,偕余至加藤馆取相片,逐同至留学生会馆,阅报良久,晤秋璇卿,坐谈一刻。[(3)]
“二月十一日晴……午初辞去,回寓。刘林生来,邀余同往秋璇卿寓议事。午餐讫,遂同去秋处,本乡元町元日馆也,议良久。……晚餐讫,复至秋璇卿寓,晤得彭金门、沈强汉,谈最久。”[(4)]
“二月十四日晴……未正,至秋璇卿寓,坐良久,留晚餐。”[(5)]
“二月二十四日晴……申初,至秋璇卿寓,谈最久,酉初回。”[(6)]
“三月二十三日晴……申初,至秋璇卿寓,酉初回。”[(7)]
宋教仁日记中的时间,都是阳历。从上面的材料可以明确断定,在阳历三月二十三日,即乙巳二月十八日,秋瑾仍在日本,还没有动身,这一天,秋、宋二人交谈两小时左右。而这早就是1905年的春天了。
第三,从秋瑾给其兄秋誉章的信可以看出,秋瑾回国当在乙巳二月下旬或三月初。信中说:“妹因师范尚未开班,大约四月开学,暑假不放,故于近日归家一行。”[(8)]还说:“妹即日赴绍,彼时再当函达。”[(9)]中日往返一次,约需半个月,回国之后,必有许多事情要做,筹集学费、探望亲友、会晤蔡元培、徐锡麟等人。光复会的重要成员陶成章,应秋瑾的请求,给光复会的主要领导人蔡、徐等写了亲笔信。若以四月一日开学为限,秋瑾回国,至少会留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我认为她回国是在二月下旬或三月初。
第四,由周作人的日记可以从反面证明秋瑾归国是在1905年阴历二月下旬或三月初。陶成章说:“瑾既返沪,即谒元培于爱国女学校,旋往南京,欲运动资本家辛某之子汉无效,乃复归沪,由沪旋绍,见锡麟于热诚小学校,锡麟即绍介瑾入光复会,是为乙巳六月间事。”[(10)]周作人说:“乙巳年里,我在南京有一件很可纪念的事,因为见到一位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此人非别,即是秋瑾是也。”[(11)]并且,引用自己阴历三月十六日的日记说:“十六日,封燮臣君函招,下午同朱浩如君至大功坊辛卓之君处,见沈翀、顾琪、孙铭及留日女生秋璇卿女士,夜至悦生公司会餐,同至辛处畅谈至十一下钟。”[(12)]他说:“据当时印象,其一切言动亦悉如常人,未见有慨慷激昂之态,服装也只是日本女学生的普通装,和服夹衣下著紫红的裙而已。”[(13)]《知堂回想录》虽是回忆录性质的作品,但其文中所引用的是当时的日记,所以,其可信性是不值得怀疑的。从东京到上海,约需一周,秋瑾在上海又拜会了蔡元培、周作人。既然是三月十六日在南京见到了秋瑾,秋瑾归国的时间,定为二月下旬或三月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