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论证,一再写麒麟故事,贾宝玉夹在中间,宝玉与湘云不会是一般关系。论证湘云后来又辗转嫁给了宝玉,成了宝玉的续弦。又继而论证,脂砚斋就是史湘云,言之凿凿。有人又反对这一论证,湘云不可能是脂砚斋。脂砚斋由脂砚而来,又考证到曹家的传家宝脂砚去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都与“因麒麟伏白首双星”这个回目有关。有人说,因麒麟伏白首双星指的是湘云同宝玉白头偕老。
不过,我以为这一推论比较容易解决。如果脂评可信,那么脂批明明说过,金玉姻缘已定,写金麒麟是间色法。颦儿何为其所惑,明明告诉读者不是这么回事。“白首双星”不是指宝玉湘云二人会成其好事。这一回目,《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为“撕扇子公子追欢笑,拾麒麟侍儿论阴一阳”。无“白首双星”字眼,“白首双星”似乎不一定可靠,论据不可靠,那就难以作论证了。
然而,我认为,“白首双星”的回目是比较可靠的。“白首双星”指史湘云和卫若兰这是烟云模糊法。若是指他们二人,那十二钗中湘云有最好的结局,这怎么说也是不符合原书旨意的。“白首双星”也不是指湘云和宝玉,若是他们能结合在一起,看来虽系糟糠之妻,精神上仍可说白头偕老,结局美满,仍然很难符合全书原意。
难道标目还是以“侍儿论阴阳”好,免得多一份谜语令人费解?我不以为然,认为还是标目为“白首双星”更合曹雪芹原意一些。我们见到的“白首双星”故事,应该既与“射圃”无关,也与宝玉无关。那么与谁的关系最重呢?在我们看来,它可能与贾母和张道士有关,有可能就是指他二人。
张道士怎么会有金麒麟?张道士是个鼎鼎有名的道士,当年做过荣国府国公的“替身”,和荣国府有往来。凡夫人小姐都是见的,就是说谁也不避嫌。他得到史家的金麒麟,就有可能性。也许是荣国公赠与他的,也许是因某一事故,史太君的金麒麟到了他的手里,也许是史侯家给他的。这一段公案,恐怕谁也不清楚。有蛛丝马迹可寻的是,当贾母见到麒麟时,拿过来笑道:“这件东西好象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她见史湘云戴过,自有最大可能。因为她说“好象”,如史湘云经常戴着,这模糊的“好象”两字难下,也许是她早年见张道士戴过。但不管有无隐情,以史太君的开朗性格,现在又已是老太婆了,她早就不在意了。
这金麒麟只有张道士可能有。他为什么突然拿出麒麟来作为对宝玉观玉的回报?张道士这一隐情,他想贾母是明白的。当宝玉要把这些贺礼散发给穷人时,张道士连忙拦阻,他那若隐若现之意,似乎也曲折地表述出来了。
贾母曾经说过自己年轻时候也曾风流过。在凤姐与贾琏吵架时,她又劝凤姐:“年轻人干这些事总是有的。”以此来看她与张道士的关系,也未为不可。
全书多次谈到贾宝玉的意淫,这意淫可说是对“情”字的注脚。不管怎么看,书中着意写了张道士与贾母的亲切关系。
双星,即指牛郎、织女二星。张道士与贾母人到白头了,也见不了几次面,与牛郎、织女相似。“因麒麟伏白首双星”是不是指白了头的张道士和贾母呢?
《红楼梦》中没怎么写这二老的关系,不敢写,不愿写,不忍写,不能写。只是在标目上大书个“白首双星”,这大概也是不写之写,唯恐亵渎读了宝玉最爱的祖母。
我们这么分析,对贾母是不敬,对张道士也是不敬。但我们还是写出来了,意思不过是在纷争史湘云的结局中,来点唐突的间色法。
“伏”者,不仅伏后,伏前大概也是可以的,“打埋伏”就是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