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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评阳光——史小溪散文集《纯朴的阳光》读后(1)-文化研究
来源:  作者:淡墨  点击:次  时间:2001-09-07 00:00于哲学网发表

   我喜欢史小溪的散文,因为他的散文有一种黄河万古奔流的气势,散发着陕北泥土的芬芳。所以,凡是小溪的散文,我见了就读,找得到就读。人们常说,文如其人,睹文如睹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认识小溪已经很久了。但我和小溪真正的谋面却已经是2006年夏天,小溪到云南来采风,参加火把节的时候。此时相见,倒颇有点“二刀刀韭菜整把把,难得咱遇到一达达”的感慨了。
  因为常读小溪的散文,日有所思,夜有所感,这种意念沉积于心,时间长了,便有了一种如梗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故,现将我读小溪散文的感想记录于后,想以此和小溪、和读者交流!
  书名《纯朴的阳光》,我以为这是蕴含着深意的。纯朴的阳光昭示着作家的创作风格和作品内在的品格及情愫。这里所说的风格就是舍弃了铅华的纯朴,就是在作品层面上给你的感觉是土,是纯朴,但这种土、这种纯朴却蕴含着生命最具价值的东西,是高原厚土比金子更贵重的精神。这就是既纯朴而又阳光的真实含义。正因为作品的内涵像阳光一样,阳光温暖着人类和芸芸众生,万物生长靠太阳,作品的内在精神正像这阳光一样最具价值。而最具价值的东西它是勿须修饰的,龙伏在云里,玉藏于璞中,于是,便有了“纯朴和阳光”的组合。
  那些生长在“田畔、沟壑、荒坡、路边”的野艾,未能插在豪华别墅的花瓶里,也没有簪在贵妇人油光闪亮的头上,纯朴吗?纯朴。土吗?土。但这种野花却即使在那高原都在“热浪中沉重地喘息”的时候,这弱小的生命却“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而野艾“尽是为着博大、自由和高贵的土地而开放的,也为高原人的那种于世固有的贫瘠、辛酸、蹇涩和祥和、安乐而开放的”,它是“陕北高原上的农人们永恒不息的爱”!(《野艾》)至此,野艾这种黄土高原上卑微的小生命,纯朴无华的小草却把陕北人在艰苦贫瘠蹇涩恶劣的生存环境下那种不屈不挠的生存精神表现出来了。
  这就是“纯朴的阳光”,纯朴二字点化得实在太好了!
  咬破蚕茧的蚕蛾,那是中国几千年农耕生活中最普通、最平凡的事物。但作家却赋予它崭新的人文精神:“它以自己对生命躁动不安的渴求和不畏疲劳的搏击,抢先争取到生存的权利。”“奋力的蛾子突破了生命的坚壳。它在不断冲决不断突破中,完成了自己辉煌和图腾”(《喙声永不消失》)。试想,这种对蚕蛾生命力的描述,何尝又不是作家对陕北人的人生感悟?人类的基本生活本来就是平凡的,但正是这种平凡构成了人类永恒的核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小溪笔下的高原人生是最具有人类学意义的。康德说“人是目的”。
  纯朴而又深刻、贫瘠而又富有、泥土而高贵、蹇涩而又详和,原生态而又裹挟着强悍的生命力,这便是小溪对黄土高原的真实呈现,这便是小溪独特的艺术风格。
  小溪的散文就像陕北人的生存状态一样朴实无华。在艺术形式上,他不追求辞藻的华丽,不玩弄谋篇布局的奇巧,也勿须使用悬念去招惹读者,自然如黄土高原的本真,随意就像陕北的行云流水。章节上也不讲它奇巧和跨饰,尽管娓娓道来,平实的叙事,淡淡的抒情。在艺术层面上给人的感觉是平实的、朴素的。但“纯朴而阳光”,作品中的内在精神却是丰富而又颇具震撼力的。
  小溪的散文的这种纯朴,追求的是一种陕北人穿着羊皮褂子的艺术效果。羊皮褂子,当然是最纯朴不过的事物了。但这羊皮褂子里面所包裹着的却是高原厚土一样隆起的肌肉,是精神雄起的生命,是惊天动地的灵魂。人们永远忘不了延安那土得掉渣的窑洞,可正是它孕育了伟大的思想,奶大了我们的共和国。
  小溪的散文,正是在形式和内涵上追求这种巨大的落差,有落差才有冲击力。小溪就是在这种落差中来营造作家思想情感的爆发力,从而让其产生具有巨大生命震撼力的审美效果。
  小溪的散文正像小溪的人一样,作家有一个十分谦逊的名字,小溪。然而,他的作品里却汹涌着江河般的情感和才思,这才有了《黄河万古奔流》的作品。小溪的文风正像他的人品,纯朴而深沉,原道而又睿智,魁伟而又谦逊。他的散文呈现出一种含蓄蕴藉、豪放、雄浑、深厚的艺术风格,用一句《文心雕龙》里的话来说,那便是“高贵的灵魂永远蛰伏着”了。
  黄土高原的地域文化和人文精神是沉积在小溪散文作品中的灵魂!
  小溪笔下的这块土地是苍凉贫瘠的,是闭塞穷困的,然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顽强不屈地拼命挣扎着,一代代地被埋进黄土,又一代代地从黄土地上站了起来。热爱生活,更热爱生命。荒村,正是不甘失败寻求生存的人类一支源远流淌的血脉!”(《荒村》)
  是的,这里贫穷而富有,蛮荒而又闪烁着人类最早的文明之光,愚昧而纯朴,欢乐而又孤独,神秘得就像宇宙仍然一个仍被封存着的角落,平凡得就像高原上随手就可以捧起来的黄土。作家这样写道:“依然是伟大而荒蛮,远古而富有,纯朴而愚昧,文明而闭塞,穷得有骨气,穷得很可怜!”(《生命在高原》)就是这样一块让人心动的厚土,就是这样一种最矛盾的人生。“东山的糜子西山的谷,黄土里笑来黄土里哭”,“抹一把雨水咽一肚子泪,好女子不跟咱拦羊人睡”,这里恶劣的环境磨炼着人,这里的人用血性温润着这块土地。这种生存环境的苦与乐,并不决定于环境,而取决于人的灵魂。在这个空间和时间断裂的地方,高原显得那样古老而又雄性。“雄性是最野蛮的,雄性是最强悍最富进攻性的”(《黄河万古奔流》)。这种对生命的审美化,就是人的本质的全面自由自由的舒展,“那是一种灵魂的悸动”!在这里,作家张扬的是顽强古朴的高原人的生命意识。歌颂的是顽强的生命价值,生命价值是人类的基本价值。在这种生存壮状态极其险恶情景下的生命意义,是最崇高的生命意义。
  他们困难,但百折不挠。他们穷,但活得高贵!如此世世代代,年年月月,黄土高原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人和大自然终于和解,终归和谐而浑然一体了。在小溪的散文作品中是暗含着这种天人合一的哲思的。
  黄土高原上人的精神凝聚成了穿透黄土高原的强悍的生命力,而正是这块封闭的土地又恰恰封存了人类“纯朴善良、宽容厚道、勤劳俭朴、坚韧不拔、雄浑刚健、强悍不屈、忍辱负重”等等,等等,差不多是人类道德和人性中一切最原初的、一切最美好的东西。在这块土地上,闪耀着人性最美好最动人的光芒,而人性意义的伟大是世界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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