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艺术新概念:消费时代的人文关怀》(徐岱 著)
知识分子究竟该如何统一好安身与立命的问题?知识分子的“命”究竟何在?按照美国著名社会学家科塞的说法,“知识分子是为理念而生的人,不是靠理念吃饭的人”。他是想强调知识分子作为“理念人”的独特品质:“批判精神和不受束缚”。(科塞《理念人》,郭方等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页)在科塞眼里“知识分子只有 保持批判能力,与日常事务保持距离,并养成对终极价值而不是眼前价值的关注,才能够最充分地尽职于社会”,正因为此,知识分子可谓是“民族的触角”。(同上书,393-394页)
应该说,知识分子既是为理念而生的人,也是靠理念吃饭的人,尤其是在当今的竞争社会里。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徐岱教授提出的“为安身立命读书、为社会进步写作”的观念,可以说是对生存压力越来越大的消费时代里的知识分子生活的重新界定。因为在这样的时代,知识分子也像其他的从业人员一样为了养家糊口而必须辛辛苦苦劳作,但他们仍然在内心坚守着为社会进步而读书写作的人文良知!作者不无感慨地说:“在这英雄沉沦侠客隐匿的消费时代,仍得将良知进行到底,努力地去成为一个‘人’。”(徐岱《艺术新概念:消费时代的人文关怀》,浙江大学出版社2006年,453页。下引该书只注页码)
谁也不能否认,中国学院知识分子在学术领域如今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工具化或平庸化倾向――他们往往满足于仅仅以传授知识谋生,或者成为名目繁多的空洞职称论文的制造者,或者充当鼓吹者。针对这些,早在2005年徐岱就在一篇题为《范式重建与批评实践——我的诗学观》的文章中提出了自己的学术立场:“超越知识论、解构理论主义、批判文化自恋主义”。在《艺术新概念》中这种立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调和实践。
首先,超越知识论。知识难道不是知识分子的命根子吗?为什么还要超越知识论呢?超越知识论不是不要知识论,相反它首先重视必备知识的积累,但更重要的是在知识论的土壤上培育思想或智慧。“求知是人的起点但并非归宿,归根到底人不仅仅想成为一名‘智者’,而是要成为一个创造生活的‘行者’。”(40页)虽然《艺术新概念》中也充满着关于艺术的方方面面的知识梳理,但这种梳理不是一般性的介绍,而是把读者引到一个新的高度去俯瞰艺术与人生。为此,书中在介绍艺术相关概念的同时,我们不仅可以聆听许多大师的睿智之语,也看到作者提炼的许许多多关于艺术与人生的智慧言说。比如:“愤怒出‘写手’,怀念出‘诗人’”(269页);“艺术不是魔术,审美绝非欺骗,优秀的文学让人的命运说话,伟大的艺术使世界本身呈现。只有谎言才需要巧舌如簧的诡辩,只有渺小才需要费尽心机的打扮,只有丑陋才依赖瞒天过海的遮掩”(393页);“真话并不接受大脑的审查,只接受心灵的宣判”(447页)。这些智慧之语使读者不仅感悟艺术,同时也反观人生并思考如何生活。
其次,解构理论主义。理论是实践的工具和归宿,它来自于生活归于生活。但在理论主义者眼里,生活世界无足轻重,唯有理论主宰一切。理论主义者凭借逻辑在生活世界之外编制着干巴巴的文字。众所周知,我们的生活世界永远具有超逻辑的复杂性和偶然性,这就使得理论主义者的理论往往堕为无视生活事实的胡编乱说,也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理论主义者与生活世界隔绝,同样也与艺术世界相悖,因为生活与艺术永远充满着鲜活与灵动,而理论主义者生产的理论则是僵化的文字“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