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解构主义叙事理论在20世纪90年代重新兴起之时,丹尼尔•潘代提 出了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掀起了一轮学界风波。对潘代的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进行梳理可 以发现,潘代的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固然有其可圈可点之处,但也存在理论评述不够深入、 根本概念的表述不严谨等缺陷。
关键词:丹尼尔•潘代;叙事学;后经典; 后解构主义
Abstract: When the narrati ve theory of deconstruction reemerged in the 1990s, Daniel Punday put forward h is narrative theory of postdeconstruction, incurring new debates and disputes i n the academic field. A study of Punday’s post deconstructionist theory shows t hat although his theory has many merits, it has weaknesses. For example, his obs ervation of the theory is not deep enough, and the explanation of the fundamenta l concepts is not precise. The 1990s witnessed the renaissance of narratology, moving from the cl assical phase to the postclassical phase. When the narrative theory of deconstru ction was still in its prevalence, Daniel Punday initiated the theory of narrati ve after deconstruction, incurring as much debate as its dispute. This paper att empts to analyze Punday's theory of narrative after deconstruction, so as to she d much light upon its insights and blindness.
Key words:Daniel Punday; narratology; post classical; post dec onstruction
一、引言
20世纪90年代以来,学界出现了对叙事研究兴趣的回归。作为对经典叙 事学的反思、创新和超越,后经典叙事学大兴其道、势头猛进。以至于美国著名叙事学家戴 卫•赫尔曼在其主编的《复数的后经典叙事学:叙事分析新视野》一书中,开篇惊呼:“叙 事研究领域里的活动出现了小规模但确凿无疑的爆炸性局面”[1]1,揭穿了“叙事 学已死”的谎言。横向多元、纵向深入式的发展使得叙事学勃发无限生机,迎来可喜的二次 繁荣。认知叙事学、后现代叙事学、女性主义叙事学、后殖民主义叙事学在互补共存中极力 彰显后经典叙事学的活力与表征。马克•柯里曾用“多样化”、“解构化”、“政治化”来 形容当前叙事理论的发展态势[2]。叙事不再被认为是一个固定结构,而是多种批 评之维的混成品。而且,“叙事学”一词的使用发生了重大变化,已经越来越为“叙事性” 或“叙事”所取代。目前,解构主义的叙事研究虽兴盛异常,但无数学者欲以超前思维,试 论解构主义叙事理论的建构与发展。丹尼尔•潘代便是其中翘楚。潘代被誉为“后解构主义 叙事理论的旗手”,在《新文学史》、《性别》、《大学英语》和《叙事》等国际著名期刊 上连续撰文阐述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2003年更是潘氏的多产之年,在力推《叙事躯体:走 向身体叙事学》之后,他又出版《解构主义之后的叙事》(以下简称《解》)一书,竭力推陈 他的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本文以潘代的新著《解》一书为中心旨趣,由此来解探潘氏后解 构 主义叙事理论的构建及其运作体系。我们认为,在以J•H•米勒为代表的解构主义者依然为 解构主义与叙事学的相融发展摇旗呐喊、推波助澜之际,若对潘代的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加 以考察,既可加深对解构主义叙事理论的理解,亦可解答解构之后叙事学走向的困惑。
二、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探幽
叙事学发展的范式转移证实了叙事研究的复杂多样。安斯加尔•汝宁在 总结当今叙事学研究模式的时候发现,后现代主义、新历史主义、后殖民主义以及女权主义 等理论与叙事学相继结合、携手联姻,无疑将叙事研究引入了新的发展阶段[3]。 叙事已不再局限于纯粹的文学叙事范畴,无怪乎《复数的后经典叙事学》的第三部分、《叙 事理论指南》的第四部分皆以“超越文学叙事”冠名。进而,叙事研究的“泛叙事性”浮出 地表,用赫尔曼的话来说,“‘叙事’概念涵盖了一个很大的范畴,包括符号现象、行为现 象以及广义的文化现象;例如我们现在所说的性别叙事、历史叙事、民族叙事,更引人注目 的是,甚至出现了地球引力叙事”[1]20。柯里则坦言:“如果说当今叙事学还有 什么陈词滥调的话,那就是叙事无处不在这一说法”[2]1。所谓的泛叙事包括:文 学叙事、心理分析叙事、历史叙事、法律叙事、电影叙事、歌剧叙事、音乐叙事、表演艺术 叙事以及图画叙事等。瞬时间,德里达在《论文字学》中提出的“文本之外无物”[4 ]的观点已经被潘代的“叙事之外无物”[5]2所取代。
在上述语境下,潘代撰写《解》,意在阐释“叙事因何在解构之后得以重现,叙事既可被视 作一种探讨文学结构的方式,亦可被用于分析文本与世界之间的互动关系”[5]4。 本文以《解》一书为基础,详细阐述潘代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所涉及的核心概念与理论框架 ,并对其加以分析和梳理,在圈点这一最新理论独到之处的同时,也力图对其欠缺与不足一 一指陈。
从内容上看,《解》包括后解构主义叙事形式、后解构主义叙事的时空观及后解构主义叙事 的整体性3部分,三者相互联系、互融互通,横穿于全书的8个章节。每一章皆采用先叙话题 ,后引入理论,再辅以文本例证的布局之法,条理清晰、层次分明,一扫理论著作的艰深晦 涩。
纵读全书不难发现,在潘代看来,后解构主义叙事与解构主义之间有着一衣带水的相邻关系 。读者只有在熟谙解构主义理论的基础上,理解物质性、世界性、空间和时间等4个关键词 汇,方可正确地把握潘代的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
潘代用“物质性”一词来强调后解构主义与“叙事”的姻联。而“物质性”则与利奥塔所指 称的“具体性”即物质性实体、抽象化概念的一维看法相左,潘代认为,后解构主义的“物 质性不能被简单看作是世界或文本物件的稳定性、客观可知性”[5]15,因为“物 质性”其实是主体在试图创造一个稳定牢固的客体的过程中体现出来的,它不是客体自身固 有的特性。换言之,客体、主体和物质性3者间的动态关系决定了任何对后解构主义叙事的 研究必须从它与物质性的密切关系入手。潘代认为,当叙事者将叙事对象物质化的时候,就 会发觉自己与叙事对象的关系拉近了,但小说的情节却变得更为复杂化了。也就是说,物质 性能够解释叙事文本何以能在否定其他可能性的同时,可以作为一个整体而处于叙事的“在 场”表征。
论及“世界性”,“定位”又是不得不提的概念,潘代认为由于评论家总是立足于一定的社 会、政治地位,因而文本物质的不稳定性、客观性不复存在。就此,我们在潘代身上不难发 现利奥塔的影子,对“宏大叙事”的否认与消解,并以“超新批评”取而代之。但与此相矛 盾的是,潘代又认为,若没有宏大叙事的存在,局部式阅读便不具有任何的批评价值。因此 ,为解决甚或是避开这一难题,他又构造出“世界性”这一概念,籍以说明文本的具体性与 抽象性之间的关系,认为“世界性”是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研究的重心。文本的“世界性” 表明,如果要将开放式的文本建构成叙事,批评家既要关注文本的局部,又不可忽略文本的 整体。“世界性”的存在意味着“文本不稳定;作者不能界定具体‘对象’;无法确立与文 本的单一关系”[5]54。或许,正是为了回避这种“世界性”,后现代主义小说家 转而强调文本的即兴创作过程,虽然开放式的创作从某种程度上显示了文本的“世界性”, 但“负面含义”存在又让后解构主义叙事论者无法绕过对它的讨论。
“定位”、“位置”、“局部”等等皆与“空间”息息相关,而“空间”正是后解构主义叙 事理论的又一核心概念。潘代在讨论了德里达、约瑟夫•弗兰克、波德莱尔、哈维以及詹明 信等人的空间观之后,指出“由于空间的本体歧义性,它连接着文本与世界”[5]33 。以空间形式为基础建构起来的文本具有物质性,进而可以为人们理解和接近外部世界的 物体提供渠道。他从“局部位置”、“批评定位”等两个维度出发,来审视担当文本与世界 性之间的媒介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