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梭罗在《访客》中描写一个樵夫,梭罗看到他在树林中劳动,当他看到樵夫时,他会带着笑声迎接我,此时他的欢乐并没有搀杂其他的成分。他笑也是因为他能用心来领会这生活,这禅意。因为我们俩用同样的心领神会的心来悟禅,所以会心地笑了。
(三)去妄归真
在禅宗中有“妄我”与“真我”的区别。所谓“妄我”指的是为世俗虚妄所污染的“我”,为外物所牵扯,所染污的“我”;而“真我”乃是本清寂静净之“我”,无牵累,无染着的“我”。万物的本性是空,故在生活中没有必要为那些本是虚空的事物而污染,要找到“真我”。 “去妄归真”就是指从“妄我”中脱拔出来而回归到“真我”,心不再为所需要的种种物质而驱使所奴役了,心得到了解放,人也得到了解放。这就要求修持主体树立一种符合佛法的正见与思维,从而回归自然,回归心性,以至“去妄归真。”
《经济篇(一)》中梭罗认为有一种看起来人阔绰的人,虽然他们有钱,但是他们却不知如何来利用这些金钱并摆脱它的束缚,这样无形之中给自己带上了一副镣铐。同样的描述在《经济篇(三)》写到:“这种花了一个人的生命中最宝贵的一部分来赚钱,为了在最不宝贵的一部分时间里享受一点可疑的自由。”( 第12页)对于上面这些人来说,他们的欲望太多,尤其是金钱上的欲望,这样带给他们自己只会是烦恼,源自尘世中本虚空的东西的忧愁。他们已经无法逃脱世俗虚妄的杂念,他们是禅宗中的“妄我”。生活在这个商业时代迅猛发展的梭罗“一八四五年三月尾,我借来一柄斧头,走到瓦尔登湖边的森林里,到达我预备造房子的地点附近,就开始砍伐一些箭矢似的高耸入云的还年幼的白松来做我的木材······”“我仅仅依靠双手劳动,养活了我自己,已不止五年了,我发现,每年之内我只需工作六个星期,就足够支付我一切生活的开销了。” (第24页)从原文中很明显可以看出梭罗并没有被这些妄念所牵绊,而是选择与他人不一样的生活:生活在瓦尔登湖的湖畔。他与自然亲近,成为大自然的好友,并与其融为一体,从而回归自然,找回没有被污染的,性本净的“真我”,这在文章多处可见。
如在《我生活的地方;我为何生活》写到:
“因为我发现我自己突然跟鸟雀做起邻居来了;但不是我捕到了一只鸟把它关起来,而是我把我自己关进了它们的邻近一只笼子里。我不仅跟那些时常飞到花园和果树园里来的鸟雀弥形亲近,而且跟那些更野性、更逗人惊诧的森林中的鸟雀亲近了起来,它们从来没有,就有也很难得,向村镇上的人民唱出良宵的雅歌的,它们是画眉,东部鸫鸟,红色的碛鶸,野麻雀,怪鸱和许多别的鸣禽。” ( 第90页)
时间和地点都已变换,我生活在更靠近了宇宙中的这些部分。
再如《禽兽为邻》中:
“我们很快就亲热起来,它驰奔过我的皮鞋,而且从我的衣服上爬上来。它很容易就爬上屋侧,三下两窜就上去了,像松鼠,连动作都是相似的。到后来有一天我这样坐着,用肘子支在凳上,它爬上我的衣服,沿着我的袖子,绕着我盛放食物的纸不断地打转,而我把纸拉向我,躲开它,然后突然把纸推到它面前,跟它玩躲猫儿,最后,我用拇指与食指拿起一片干酪来,它过来了,坐在我的手掌中,一口一口地吃了它之后,很像苍蝇似的擦擦它的脸和前掌,然后扬长而去。”( 第121页)
这些都是梭罗与自然之间的细微的描写,主要描写的与动物的亲近关系,文中同样也有对在瓦尔登湖旁的其他事物的描叙,如在《寂寞 》篇中当偶尔梭罗对形单影只的生活有一丝寂寞之感时,这时他发现跟大自然作伴是如此受惠,木屋周围的所有声音与景象像人一样有着无边际的爱,这时的寂寞之感由于大自然而消散了。在大自然中,梭罗能悟出到自己性净的本质,而不像上面所分析的那些阔绰的人们。回归自然的梭罗乃是禅宗的所谓的“真我”。再看看瓦尔登湖,她是如此的纯洁,没有被污染。瓦尔登湖是梭罗的化身,她没有被污染,能“去妄归真。”
(四)尘尘三昧
禅宗中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一天,一个僧人问云门禅师:“什么是尘尘三昧?” 禅师答到:“钵里饭,桶里水。”从禅师的回答中我们可以看出这指的其实是生活,而且是简单的生活,这一天一地,一上一下,一古一今,日日如此,年年这样。
梭罗之所以选择去瓦尔登湖生活,那也是他主张一种简单,简单,再简单的生活方式。他说:“从而按照了智慧的指示,过着一种简单、独立、大度、信任的生活。解决生命的一些问题,不但要在理论上,而且要在实践中。” “首先让我们简单而安宁,如同大自然一样,逐去我们眉头上垂挂的乌云,在我们的精髓中注入一点儿小小的生命。不做穷苦人的先知,努力做值得生活在世界上的一个人。”这些话语无不透露了梭罗的简单生活的思想,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仅要在理论上,而且还要在实践中这样简单生活。就像他在《经济篇(一)》中这样写:
“七月四日,我开始住进了我的屋子,因为那时屋顶刚装上,木板刚钉齐,这些木板都削成薄边,镶合在一起,防雨是毫无问题的,但在钉木板之前,我已经在屋子的一端砌好一个烟囱的基础,所用石块约有两车之多,都是我双臂从湖边抱上山的。但直到秋天锄完了地以后,我才把烟囱完成,恰在必需生火取暖之前,而前些时候我总是一清大早就在户外的地上做饭的:这一种方式我还认为是比一般的方式更便利、更惬意一些。如果在面包烤好之前起风下雨,我就在火上挡几块木板,躲在下面凝望着面包,便这样度过了若干愉快的时辰。”(第11页)
梭罗在美国的独立日那天住进了这个简陋的木房,这个木屋是他自己一手他建起来的,虽然木屋不像外面世界那样豪华,但不正是这一点来体现了云门禅师所说的“尘尘三昧”的内涵吗?梭罗似乎很喜欢这种方式,他在户外的地上烧饭,在他看来一切是那么的惬意!在《经济篇(三)》中,他认为最有趣味的住宅是那些毫无虚饰的、卑微的农舍以及市民们那些郊外的木屋,“他们的生活将是简单的。”文中到处都隐藏着简单生活这个原则。相反,在现实生活中,那些劳动的人们找不到时间来做别的,正如文中所说:“除了做一架机器之外,他没时间来做别的。”这些人都在为所谓的“人生目标”而奔波,他们每天都是那么的忙碌,生活在他们看来是那么的劳累与复杂,而梭罗却不同。
四、结束语
林语堂在他的《生活的重要性》一书中说:“就其整个人生观来说,梭罗在所有美国作家中最具中国情趣。作为中国人,我感到与梭罗心心相通。我可以将梭罗的文字译成中文,把它们当作中国诗人的诗作向国人展示,没有谁会发生怀疑。”
静心品味《瓦尔登湖》,就会发现梭罗个性与思想与中国的禅宗有许多契合之处。梭罗曾说:“我来到这篇森林是因为想过一种省察的生活,去面对人生最本质的问题。”作者从开始就体现了禅宗思想,到后面更是如此。其中的禅学思想如:人性本净、拈花微笑、去妄归真、尘尘三昧等等。作品中所描述的作者感想与感悟都体现了禅宗的宗旨:“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注释
[1]亨利·大卫·梭罗,《瓦尔登湖》(徐迟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