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薇拉·凯瑟的作品中,人与土地之间不是一种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而是一种哺育与被哺育的关系,是和谐共生的关系。人类不是土地的征服者,而是大自然的重要组成部分。
重返农村的愿望一直萦绕在罗西基的心头。他唯一向往的是能在农场工作,“早看日出,晚看日落,种着、瞧着各种各样的作物生长。他很单纯,就像一棵树,根须虽不多,主根却深而坚固。”(138)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农庄和土地,虽然收入不是很高,但一家人过的殷实幸福。“他再也不必从任何贫困的人手中索取一分钱了,再也不用看那些由于挣扎和饥饿而变得像狼似的女人的脸”。(150)自从回到土地上劳作,罗西基就再也没有挨过饿。“他爱那灯光闪烁的厨房,更爱那沉睡的大地、灿烂的群星和肃穆的夜晚”。(142)在土地上的劳动练就了他乐天的性格和慎思而又不刻板的气质。
亲近土地使人们充满活力,富有乐观向上的精神。土地上的劳动使罗西基健康快乐。他嘴上柔软的长胡子就像一堆干草垛上的旧耙齿。在土地上的劳动使他的体格健壮、结实。他的神态兴致勃勃,总有一种超然物外的自如神情。他的一家人相处和睦、热情好客。“罗西基和孩子们都很勤劳,可他们心地随和,并不一味钻营”。(131)像他们家这样慷慨热心、深情厚谊的人能够从平凡的日子里享受到生活的乐趣。他们不会像别人为了赚钱而不顾孩子的健康卖掉奶油。在别人正在为烤焦的玉米而垂头丧气时,罗西基懂得知足常乐,享受生活。
土地的宁静也陶冶人的情操,使人身心放松。驱车回家的路上,罗西基路过墓地时想到很多。他知道这块墓地舒适安逸,一个人躺在草丛里可以仰视广阔的苍穹,聆听过往的马车。想到身后他也将不会远离自己的草地和家人时,他心里感到宽慰。看到雪花轻悠悠地落在旷野上,落在帽子和肩膀上,落在马背和鬃毛上,轻柔而神秘,他嗅出了干冷清新的芳香。大自然是如此的美好,他对生活充满了信心。
土地赋予人仁慈的性格和宽容的心态。罗西基总是用他特有的会心的、慈祥的笑容对待别人。“罗西基好像具有一种爱的特殊天赋,就像有些人天生就具有鉴赏音乐的耳朵和辨别色彩的眼睛”。(152)罗西基长期劳动在土地上,他那双温暖的大手凝聚着灵巧和宽宏大量,敏捷而富有生气。罗西基的手表达了一种直率的、不可言传的东西。儿媳波莉从没在任何事情上像在老罗西基的手上懂得了那么多的人生之道。这双手使她觉悟了过来,也使她认识到土地的伟大和广博。
土地和自然是“使我们想起人来(或者,预示人格)的东西,自然界的美的事物,只有作为人的一种暗示才有美的意义”。[4]大自然不仅为人类提供的生存的物质基础,更陶冶了人们的情操,提升了人类的品德高度。
参考文献
[1]Buell L. The Environmental Imagination :Thore au ,Nature Writing , and the Formation of American Culture [M] .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5, P.25.
[2]朱振武《在心理美学的平面上》,上海:学林出版社,2004年,第9页。
[3]薇拉·凯瑟著,资中筠等译,《波希米亚女郎》,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第141页。本文关于这部作品的引文皆出自这个版本,以后页码随文标出。
[4]车尔尼雪夫斯基:《生活与美学》,转引自陈望衡,《环境美学》,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2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