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千百年来,黎语在历史上曾是海南岛的强势语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黎语的发展达到了全盛时期,但自20世纪50年代末到“文化大革命”期间,黎语逐渐走下坡路,至今已经显现全面萎缩和削弱趋势。本文从黎语系属、黎语方言、黎语汉语借词等方面进行阐述和介绍,探索黎语的形成、发展和变化过程,最后在此基础上揭示黎语未来的走向。
【关键词】黎语历史;方言特点;汉语借词;未来走势
Abstract:In the past three thousand years. the Li language was a powerful languages in the history of Hainan land. After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set up,the Li language’s developments reach flourished,but during the fifties of 20th century end to “wen hua da ge ming”,a gradual decline in the Li languages,now already all shrinking and weaken. This article expound and introduce about explore the Li language’s forming、development and changing from the Li system、Li language、Chinese loanword etc. on the basis of this told all the people the Li language’s futuristic development.
Key words:Li language’s historical ;relation the same language’s peoples ;language characteristics ;Chinese loanword ;futuristic development.
黎语是黎族人民的共同语,千百年来一直是黎族人民交流思想感情的工具。黎语没有与语言相适应的文字,1957年国家曾以哈方言为基础、乐东县保定村黎语为标准音创制了黎文,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推广应用。
一、黎语系属及与同语族的关系
据2000年全国第五次人口普查的统计数字,黎族人口124.78万人,其中海南省有117.22万人。目前,除了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陵水黎族自治县、儋州市一些地方以及万宁、屯昌等市县的少数黎族使用汉语外,其他地区的黎族均使用黎语作为日常交际用语,多数的黎族兼通当地的汉语(海南话、儋州话等)和普通话。
1.黎语系属
黎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黎语支。对于黎语属壮侗语族,学术界的认识比较一致,但整个壮侗语族是否属汉藏语系,与汉藏语系是否有渊源关系,目前争论比较大。①
在国外,有两派学术观点:一派认为壮侗语族属汉藏语系,代表人物是著名语言学家美籍华人李方桂、法国学者马伯乐等人;另一派是主张壮侗语族应属南岛语系,代表人物是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等人。
在国内,壮侗语族与属汉藏语系的观点是主流观点。权威性辞书(《辞海》)、百科全书(《中国大百科全书》)、词典(《现代汉语词典》)等就持这个观点。持此观点拥有一批著名专家学者和众多的论著,代表人物有邢公畹、王力等。这一学说创立了一套学科理论,对我国语言学界影响深远。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我国学者不断致力于壮侗语族语言的研究,并取得许多重要成果。其中戴庆夏、罗美珍两位教授经过潜心研究,得出“壮侗语族语言原属原始马来语,今属汉藏语系”的结论,这一结论填补了同源说理论上长期未能解决同源词和老借词之间关系的空档,从而巩固了同源说理论。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倪大白,1986年在对海南岛回族语言的调查中,发现海南回族的回辉话竟与印尼同出一源,由此他在此基础上扩大对壮侗语族和印尼语的研究,创立了自己一套学科理论,出版了阐明这一理论的专著《侗台语概论·语言类型转换》一书,大胆提出了“壮侗语族语言属于马来——支那语”的新学说。
2.与同语族的关系
黎语虽属壮侗语族,但经过几千年独立发展,与同语族之间的共同性减少了。就词汇而言,黎语与同语族诸语言仍有相当数量的同源词,这些同源词都属于基本词汇,而且越常用的基本词相同率越高,不同的部分在各语言之间也有明显的对应规律。但是也有一些词,由于时间过于久远,语音变化太大,对应关系已难于辨认。②
根据专家研究,在壮侗语族常用词中选出500多个基本词进行比较,黎语与同语族的渊源关系体现在下表:
从表中可以看出,黎语和壮、布依、傣、泰等语接近程度高于黎语与侗、水、仫佬、毛难等语的接近程度。由此可以得出以下推断:第一,从历史上看,黎语支最先与同语族分离,而壮傣语支和侗水语支的分离应说是在黎语支之后;第二,从地理上看,壮侗语族分离后形成了侗水语支主要在东北部(贵州等),壮傣语支在西南部(广西等),而黎语支则可能仍在壮傣语支的区域内,后来黎语支才南迁到海南岛;第三,从黎族的自称看,黎语支是在有了自己的称呼后,才与同语族分离的,这一称呼一直保留到了今天,但仍与壮傣语支的一些自称有着密切的渊源关系;第四,从文化交流看,黎语支最早到达海南岛,此后仍有少部分壮傣语支不断进入海南岛,这使两支语支有接触又有融合。基于这4种原因,黎语与同语族词汇的比较,才出现上表所反映的情况。
在黎语各方词汇中,与同语族诸语言这个或那个语言相同词的约有160多个。它们是:太阳、月亮、雨、水、火、石头、窟窿、水田、田埂、炊烟、年、月、日、今天、狗、熊、水獭、乌龟、鸡、母鸡、乌鸦、蜈蚣、蚂蚁、白蚂、鱼、螺蛳、蚂蝇、头虱、虱子、毛、角、翅膀、尾巴、鳃、爪、树、叶子、竹笋、小米、稻草、芭蕉、姜、种子、茅草、身体、头、眼睛、舌头、牙齿、胡子、手、膝盖、血、肠子、胆、骨头、皮肤、指甲、眼泪、唾沫、屁、屎、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儿女、带子、鼓、木杵、犁、藤萝、簸箕、权子、药、糠、梦、闪电、浮、停(雨停)、熄灭、落、飞、孵、啼(鸡啼)、眨睛、哭、笑、吐(吐痰)、咳嗽、发抖、呻吟、呛、醉、跨、站、上(上山)、擤、鳰、打开、打耳光、洗澡、洗(洗衣服)、搓洗、缝、扛、桃、抬、包、偷、晴、大、远、近、深、蓝(绿)、白色、厚、重、满、多、干(柴干)、聋、累、哑、痒、我、你、天、星星、路、猪、老鼠、斑鸠、黄蜂、蚊子、跳蚤、棉花、甘薯、芋头、肩膀、胳臂、乳房、缩、缺口、响、溅、淹、点头、尝味、问、忘记、抽打、捆、堆、医治、黑色、苦、辣、淡、腥、生、鳏寡、这、先等。
以上的同源词表明了远古的时候,黎族祖先和壮族、傣族、侗族等祖先的关系非常密切。“水田”、“稻草”、“木杵”、“犁”、“糠”“簸箕”、“棉花”、“甘薯”、“芋头”、“小米”、“猪”等词,黎语与同语族诸语言都同源,说明这些民族在尚未分离前就已经从事农业,种植水稻。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黎语所讲的量词,没有一个与同语族其他语言有同源关系,这又说明了在壮侗语族还没有出现量词(至少可以说没有大量产生量词)时,黎族就已与同语族分离;数词在黎语中至今仍是本民族语,从一到九千九百九十都可用黎语称,只有到万数时才转用汉语借词或者称为十千,而同语族的其他语言大部分都已是汉语借词,这也反映了汉文化对黎族社会影响的程度不如同语族的其他民族。③
3.黎语支的新发现
在海南,无论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方言土语都较多,故有“方言岛”之称。随着语言学者对海南各族的方言土语深入研究,在汉族中发现有操少数民族语言、在少数民族民族中有操汉语方言的现象比较多。这些现象无不反映了各族人民在海南这块土地上的交流和融合的过程。
在人们不断对黎族的语言进行调查研究中,一些汉族居民所操的非汉语系统语言也被密切关注。有一位语言学者在对海南西部感恩平原上的居民所操的“徕话”进行调查研究时发现,“徕话”和黎语同出一语源。他用340个比较常用的基本词进行比较,相同的词竟在70%以上,因讲“徕话”的居民住在那斗村的最多,这位专家便把“徕话”命名为“那斗话”,划入黎语支。④
此外,在琼西昌化江下游南北两岸的“村人”所使用的“哥隆话”(也称“谟话”),经过初步研究,也证明“哥隆话”与黎语非常接近,常用基本词的相同率都在60%左右。“村人”和黎族人,双方基本可以听懂对方所讲的话。
海南是一个多民族的省份,黎、苗、回、汉长期杂居,造成各种方言土语相互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现象在海南西部尤为突出。随着这一带语言调查研究的不断深入,一些还不为人所知的语言将会被挖掘出来,这对丰富祖国语言园地有着积极的意义。
二、黎语的方言土语
黎语经过长期的发展,形成了众多的方言土语。据20世纪50年代进行的黎语调查得知,黎语共分为5大方言,即哈(亻孝)方言、杞方言、润(本地)方言、美孚方言和台(加茂)方言,前3个方言又可分为若干个土语。黎语虽然方言土语多,但语言比较一致,除台(加茂)方言差别较大外,其他4个方言差别都小,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⑤
1.哈(亻孝)方言
哈方言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黎语支,自称为“ai53”(赛),但在和其他方言的黎族交往时又称自己为“ha11”(哈),故而得名。哈方言在黎语区通行面最广,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其分布地域如下:乐东黎族自治县除沿海地带以外的大部分地区,三亚市除小部分沿海以外的大部分地区,东方市的东部,昌江黎族自治县的中部和南部,陵水黎族自治县的东北部、中部和西南部,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白沙黎族自治县的外围地区,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西北角和万宁市西南角。哈方言主要特点为:有3个舒声调,3个促声调,有a、e、i、o、u、等6个基本元音,都各分长短,其内部有罗活、博(哈应)、抱显3个土语。
罗活土语。“罗活”黎语称“lau55hu∶t55”,是部落名,使用的人口主要集中在乐东的大部分地区,东方的东部,昌江的中部、南部,白沙西部,此外五指山、三亚、琼中等市县也有少量分布。在“哈”内部其人口与“博”(哈应)不相上下,内部还有罗活、抱由、止港、抱漫、止强、抱怀、抱焕、南唠等自称。
博(哈应)土语。“博”黎语称“?bok53”,“博”是哈方言内部的其他土语对该土语的称呼,又因该土语说否定词“不”、“没”、“未”等为“?e∶m55”,固又被称为“哈应”。使用这种土语的人口在哈方言当中人口最多、分布最广,主要分布在三亚、陵水、乐东、东方、白沙、儋州等市县,与汉族相邻或杂居,受汉文化影响深,“博”内部还以三亚市的崖城为中心,崖城以东为“东哈”,以西为“西哈”。
抱显土语。“抱显”(bou11hi∶n11)是峒名。其土语人口主要分布在三亚到乐东的宁远河流域一带,儋州松涛水库南岸以及昌江、白沙、保亭、东方等市县也有零星分布。
2.杞方言
杞方言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黎语支,自称为“ai53”(赛),但在和台(加茂)方言交往时又称自己为“gei11”(杞)或“hei11”,故而得名。杞方言的特点是:有6个舒声调,3至4个促声调,有a、e、i、o、u、等6个基本元音,都各分长短,杞方言是黎语的第二大方言。
其分布地域如下: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的西北部,五指山市全境,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的东部和南部,以及西北和西部,昌江黎族自治县和东方黎族自治县的东南角,万宁市西部三更罗一带。此外三亚、乐东、陵水、东方、昌江、白沙等市县有少量分布。杞方言分成3个土语:通什土语、保城土语、堑对土语。
通什土语。“通什”是地名,黎语称“fe∶53ta55”(一片田),又称“tsho53 tsha∶n53”(冲山)。通什土语人口主要分布在五指山市和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的西部,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的西北部和西部,约占杞方言人口的70%。
保城土语。“保城”是地名。保城土语人口主要分布在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东部及县城附近。
堑对土语。“堑对”是地名。堑对土语人口主要分布在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东部和南部。
3.润(本地)方言
润方言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黎语支,自称为“ai53”(赛),但又被哈方言罗活土语的人称为“hj∶n53”(尊),被杞方言通什土语的人称他们为“z∶n53”(润),故而得名。另外儋州地区的汉族认为“润”是“土著的黎族”,故又有“本地黎”之称。润方言的特点是:有5个舒声调,2个促声调,有a、e、i、、o、u、、等8个基本元音,除a外不分长短。
润方言的分布地域如下:白沙黎族自治县中部、东部,白沙黎族自治县西部也有零星分布。润方言有2个土语:白沙土语、元门土语。
白沙土语。“白沙”是峒名,该土语人口主要分布在白沙黎族自治县中部和南部,以及西部的一些村落,约占润方言人口的81%以上。
元门土语。“元门”是峒名。该土语人口主要分布在白沙黎族自治县东南部。
4.美孚方言
美孚方言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黎语支,自称为“ai53”(赛),但又被哈方言称为“mo∶i53fau53”(美孚),他们也接受了这一称呼,故而得名。美孚方言的特点是:有3个舒声调,3个促声调,有a、e、i、、o、u、、等8个基本元音,除a、e、o外不分长短。
美孚方言的分布地域如下:东方市的东部,昌江黎族自治县石碌镇的水头村以及保平乡、乌烈镇的一些村落。美孚方言人口少,但居住集中,故无土语之分。
5.台(加茂)方言
台方言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黎语支,自称为“ai53”(赛),但多数人也变读为“thai11”(台),故得名。20世纪50年代黎语调查时发现该方言,因专家首先调查的地方是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的加茂镇,故被称为“加茂黎”,也称为“赛黎”。台方言的特点是:有5个舒声调,4个促声调,有a、、e、i、、o、u、、等9个基本元音,其中a、e、、o、各分长短。
台方言是黎语中较特殊的一支,与上述4个方言都有很大差别,其分布地域如下: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加茂镇及一些地区,陵水黎族自治县西北部,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东南部部分地区,北部黎母岭北麓个别村落,儋州、澄迈等市县也有少量分布。
6.方言的相互关系
在黎族的5个方言中,语法特点基本一致,词汇次之,语音差别较大但有对应关系。从语法、词汇、语音三要素上看,哈方言与杞方言接近,而润方言则与美孚方言接近,在声调上哈方言则和美孚方言基本相同。这4个方言之间相互通话困难不大,只有台方言与上述4个方言有很大的差别,相互难于通话。⑥
三、汉语借词及其对黎语的影响
在壮侗语族语言的词汇发展中,汉语借词占有相当大的比例。与同语族一样,黎语也有一定比例的汉语借词,分早期借词和近期借词。通过研究分析汉语借词,可以窥探出黎族先民和汉族各方言交往的历史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