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曾国荃是著名的湘军将领,他自1852年开始,与乃兄曾国藩一道参与镇压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然而,他在治军、为官、处世、教子等方面却有过人之处。长期以来,由于资料匮乏,史学界对曾国荃军事思想的研究几乎无人问津,本文不揣简陋,在阅读最新出版的《曾国荃全集》的基础上,拟从他的建军、治军方面探讨其军事思想的内涵。
关键词: 曾国荃;建军;治军
曾国荃(1824—1890),著名的湘军将领。1852年,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的浪潮波及湖南,曾国荃开始在湘乡兴办团练,由此开始其军旅生涯。1853年,他协助曾国藩在长沙编练新军,并“为文正(曾国藩谥号——引者)画三十二策,无不效。文正是以知其能用兵也。”[1]1856年,太平军将领石达开进攻江西,曾国藩被困南昌,形势危急。曾国荃为解燃眉之急,在长沙募勇,组建吉字营救援江西,屡战皆捷。1858年,在江西筑长围围攻太平军,攻克吉安,因“功”授知府加道员衔。1859年,曾国荃率兵援剿景德镇,三战三捷,擢升道员。1861年,大破集贤关,克安庆,以“功”加布政使衔,记名按察使。1862年,曾国荃率勇进军金陵,驻扎城外雨花台。曾国藩以孤军深入、兵力薄弱为虑,屡次下令退军。曾国荃却认为:“舍老巢勿攻,浪战无益,逼城足以致敌。虽危,事有可为。”[2]他加固粮道,增设要隘营垒,并结合水师,全力出击,终解围。此时,曾国藩和其他湘军将领均认为应乘胜撤围,退保芜湖,曾国荃又力排众议云:“贼(诬指太平军,下同——引者)以全力突围是其故技,向公(向荣——引者)、和公(和春——引者)正以退致挫,今若蹈其覆辙,贼且长驱西上,何芜湖之能保?况贼乌合无纪律,岂可见其众而自怯?”[3]坚持不能退兵。历时两年多,终克天京,活捉忠王李秀成。曾国荃也因“功”受封一等威毅伯,加太子少保衔。1866年,曾国荃又奉命剿捻,成为捻军最危险的敌人。1884年,曾国荃署理两江总督期间,法国军队入侵东南沿海。曾国荃整顿海防,增添兵船、水雷等新式武器。可谓防边有策,助战有功,使沿江军民六年相安无事,撑起东南半壁河山。1890年,曾国荃死于两江总督任上,赐谥忠襄,追赠太子太傅。李鸿章送挽联称他:“易名兼胡、左两公,十六言天语殊褒,恩数更惊棠棣并;伤逝与彭、杨一岁,二三子辈流向尽,英才尤痛竹林贤。”[4]清朱孔彰在《中兴将帅别传》中评议曰:“中兴拨乱,忠襄之勋烂焉。”[5]我们认为,这些说法虽有过誉之处,但对于这样一位晚清重臣,湘军重要将领之一的曾国荃,对其军事思想,大有研究之必要。限于篇幅,本文仅就建军思想、治军思想两个方面进行论述。
一、建军思想
(一)严格招募标准
鉴于清廷正规军绿营、八旗兵缺乏战斗力,不堪任用。曾国荃继其兄国藩之后,行军打仗多亲募勇丁。关于募兵原则,他坚持兵在精不在多,“所谓征兵满万,不如招募三千之良耳。”[6]关于招募标准,他提出以下几条:
其一,宜多招湘人,兼募当地兵勇。其理由是:“昔年粤逆倡乱,克复城池,歼除首逆,皆赖湘军之力。近日收复新疆全域,湘军又居首功,是湘勇得力之明效大验也。”[7]但他并没有囿于曾国藩无论何地打仗,必回湖南招募的观点。而是结合战争需要,因地制宜。除多募湘勇之外,他还主张征募当地兵勇。因为当地兵勇“本此邦所产之材,而办此邦之事,形势既熟于胸中,人心亦易于联结。其有裨于客兵、有益于地方者,良非浅鲜。”[8]他在担任两江总督期间,为抵御法国侵略东南沿海,就曾针对广东民风强悍的情况,提出不用客兵,改为招募当地英勇善战之人,组成兵团,守卫边防。这就跳出了其兄募兵仅用湘勇的地域局限。
其二,宜招乡村朴实之人,杜绝油头滑面之辈。曾国荃认为,“其余各属之人,非油头滑面有市井气,即染衙门积习”,而乡村之人多朴实善良,吃苦耐劳,能适应艰苦的作战环境。因此招募乡村之人实属“梓里釜底抽薪之策也”。
其三,宜招年轻力壮之人,“多选少年有力耐劳之士”。曾国荃在山西剿捻期间,针对山西气候寒冷、多崇山峻岭的特点,他在募兵时指出:“行营打仗,全仗年富力强、气力精壮,倘或已过三十岁,则难耐山西之寒及登山逾岭之苦。惟祝多选少年有力耐劳之士,斯得之矣。文帮办、武护哨,亦宜择年力壮强能行路、能骑马者为要。”根据战争的实际需要,选择年轻力壮之人为勇,有助于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其四,宜招不染恶习之人,禁绝吸食鸦片之人为勇。曾国荃目睹绿营、八旗沾染鸦片恶习者日众,深知鸦片对军人危害甚深,“若吸食洋烟,则气力必减,懒惰必惯。无事既行路恐后,有事又安望其奋勇争先乎?此勇丁吸食洋烟为军营所大忌也。”因此要求招募勇丁时必须严格挑选,以不食鸦片为首要条件。他规定:“营中自管带、帮带、哨官以至散勇,均宜先严此选。至于长夫、伙勇,一营之军装、食用皆资其挑负,所关匪轻,亦宜一律遴选。”不招沾有恶习之人。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所招军人的质量。
(二)适时调整兵种建设重点
兵种常规上可分为步兵、骑兵、水师等。兵种不同,其所适用作战范围亦有所区别。因此,不同时期作战对象不同,曾国荃的兵种建设侧重点也因时因地发生变化。1852年至1864年主要是同太平军作战,太平军活动范围多为高地、城市和悬崖峭壁,适宜步兵作战,此一时期,曾氏组建部队时注重步兵建设。1866年至1867年为剿捻时期,针对捻军骑兵发达、善于冲锋陷阵的特点,曾氏很重视骑兵队伍的建设。他曾提到:“接仗固需步兵,冲锋先资马队”,所以“马、步必须兼用也”。1878年,曾国荃在山西剿捻时,考虑到山西某些“旷野平原非马队不足以资驰骋”[9],建议部属刘连捷招募勇丁时,广为收录善于骑射之人。并将招募的新勇,抽出部分专门组建马队,使骑兵力量大为加强。弥补了步兵不善冲锋的缺陷,在剿捻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880年至1890年,俄、法等外国侵略者加紧侵略我国沿边、沿海地区。曾国荃意识到水师在海防中的作用不容忽视,开始加大水师建设力度。鉴于清军水师规模不大、兵力单薄、设备落后的现状,曾国荃曾呼吁加强水师装备。面对多次裁撤长江水师的诏令,曾氏设法抵制。并于1887年上奏《裁减长江水师利少害多疏》,力陈水师只宜加强不宜裁减的理由。1890年9月,曾国荃又在南京创设江南水师学堂,培养水师人才。曾国荃根据各个时期不同需要,适时调整兵种建设重点的思想,是值得重视的。
(三)发挥武器的重要作用
军队能取得胜利,不仅在于兵力众多,而且与武器装备状况有很大关系。曾国荃在同外国侵略者多次交战的实践中,认识到西人之所以能占上风,“全恃船坚炮利以称雄,非有异术也”,而清军落后的武器装备必然会影响战斗力,但如果意识不到这一点,“自以为船坚,自以为炮利”,那就犯了“不知己又不知彼” [10]的大忌,其危险性自不待言,故而主张修船添炮、采购水雷等先进武器,不惜巨资修造坚厚兵船,不重其多,只重其精,“炮位则宜求其极大,军火则宜求其极精”。拥有锐利的武器,再“一心倚重知兵之员,遴选能战之将”,方能“足以制敌,而不为敌所制。”[11]曾国荃既看到了武器的重要性,又肯定了人的能动作用。
(四)重视筹饷、屯田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曾国荃领兵多年深刻体会到粮饷对军队建设的作用。
关于饷项,曾国荃认为,“军事之利钝,恒视饷事之盈绌为转移。”[12]“饷项宽裕则不患兵不强。”[13]因为防守、练兵、购买武器、犒赏三军等均需巨饷。至于解决饷项办法主要有:裁撤冗杂勇丁,节省饷源;动员绅耆士民捐款筹集;整顿军务,改革厘金局、总粮台等供应机构,开源节流;截留盐铁等税收以解燃眉之急;发展地方经济,军队实行屯田,自筹饷需;筹措无方时,不惜借款充饷。
关于屯田,曾氏认为,“驻兵以足食为要。善谋国者,用兵屯耕,其所食即食其所耕。”[14]“开办屯田,查勘荒地,分别垦种,扼要屯防,既可借兵力以卫民,复可得屯粮而节饷,是诚安边靖寇之至计,而亦寓兵于农之良法也。”[15]曾氏重视屯田的做法,既有助于恢复发展农业生产,就地解决军队给养问题;又可巩固边防,缓和边疆危机的局面。可谓一举两得。
二、治军思想
(一)“治兵之道,首重选将”
曾国荃非常重视选将,他指出,“治兵之道,首重选将。”[16]运筹帷幄之内,决胜千里之外,全靠将领审时度势。在曾氏看来,如果将领统军不力,就会出现“有守御之名,无整军之实,安静之时多费饷项,寇至之时每难抵挡”。“冗兵日增而月饷日绌,悬欠益巨。”[17]至于选将的标准,曾氏认为,古语所谓“千兵易得,一将难求”,所论极是。他提出,“选将必求善战善守之人,方免流弊。”[18]作战勇猛、果敢有为的记名提督袁九皋;素有韬略、能征善战的记名提督陈凤楼;智勇双全、精通战术的记名提督余光德,均被曾氏上奏遴保为将才。“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曾氏用人亦不拘一格,主张选将不必求全责备。他认为,“人之性情有勇怯之殊,技艺亦有长短之不齐”,主张“不及者仰而企之,过者俯而裁之”,“弃其短而用其长。”[19]如部属郑绍忠,固可独当一面,“然勇有余而谋或尚不甚优裕”;邓安邦善于联络东莞、新安之人心,“其精细有余而精力近觉不如少壮之时”。对于这样的人,曾氏认为应“节而取之,均属一时之俊。”[20]他还在家书中向其兄建议曰:“方今之世,无钱不算穷,无人可用乃是真穷,祈兄刻刻留心,广为储蓄。所求不必其全,但闻其一节之可用,则取其一节,久之集腋自可以成裘。”[21]正是从这一点出发,曾国荃为其兄推荐了大量可用之才,亦为自己网罗了一批将才。这些人对曾氏兄弟镇压太平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