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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兼牧歌史唱 志含谏章颂曲(1)-历史学
来源:  作者:应晓琴  点击:次  时间:2001-08-10 00:00于哲学网发表

 

  摘要: 初盛唐在朝显宦所作边塞诗虽多奉制之作,但仍有不少奋发昂扬,歌颂祖国统一的佳作。如杜审言、张说、贾至等人的边塞诗表现了烽烟散尽后社会的繁荣,也反思了历史烟云变幻,歌颂了国家进步的民族政策。有一部分奉和诗在歌功颂德的表面下还带有着进谏的用意。

  关键词: 奉制诗; 颂世; 历史感
  
   唐代高级官僚的边塞诗以奉和或送人出使之作较多。奉制边塞诗又以唐太宗、唐中宗、唐玄宗朝最著名。规模较大的有太宗朝的《五言春日侍宴望海应诏》、《奉和执契静三边应诏》、中宗朝的《奉和幸望春宫送朔方总管张仁亶》、《奉和送金城公主适西蕃》、玄宗朝的《奉和圣制送张说巡边》等等。诗作者皆台阁重臣与文馆学士,并不以边塞诗擅场。如景龙三年七月,四年,唐中宗送金城公主和蕃,奉制作诗者十四人,多为珠英学士及修文馆学士,有崔日用、薛稷、马怀素、沈佺期、崔湜、李峤、阎朝隐、韦元旦、唐远悊、李适、刘宪、苏颋、徐彦伯、张说。当时“凡天子游宴,唯宰相及学上得从。”[1]作者都是统治集团的核心力量。开元十年,兵部尚书张说兼朔方军节度使,往朔方巡边,唐玄宗御制诗为他壮行,张说有诗应制,源乾曜、贺知章等二十人和作。以上这类奉制诗都是五律或五言排律,对仗工整,渲染排场,颂扬皇恩,在艺术上也较为平庸,所以,历来研究者们对于他们的边塞诗都不重视,以为“肉食者鄙,不能远谋”。但若试以排沙拣金的态度来看,满朝朱紫们除了制作马屁滥调之外,有一些较好的边塞诗作——包括奉制诗、送别诗等等,以高屋建瓴的视角透视历史的风云变幻、对战争结束后的盛世繁荣充满自豪。诗中显示了开阔的胸怀、自信的面貌、积极的心态,展现了当时蒸蒸日上的国势,描绘了祖国山河欣欣向荣的画卷。以充沛的热情歌颂国家统一与社会建设成果是他们独到的成就。这些诗的基调是风和日朗的,没有边塞诗中常见的烽火弥漫,但却透露出烽烟才散尽后的各族人民生生不息的繁衍。
  初唐的佳作,有着半似牧歌、半似史诗的情调,打着一缕春眠初醒般的轻快的光线,仿佛晨曦刚刚穿透了薄雾,教人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这个新鲜的世界。如杜审言《送和西蕃使》:“使出凤皇池,京师阳春晚。圣朝尚边策,诏谕兵戈偃。拜子明光殿,摇心上林苑。种落逾青羌,关山度赤坂。疆场及无事,雅歌而餐饭。宁独锡和戎,更当封定远。”
   送人从戎之作也活泼新颖,毫无担忧之意:“知君书记本翩翩,为许从戎赴朔边?红粉楼中应计日,燕支山下莫经年。”(《赠苏绾书记》)书记翩翩,说明敌弱我强,毫无压力;战不经年,说明出师必捷,马到成功。殷殷祝愿中流露出信心。
  杜审言少与李峤、崔融、苏味道齐名,历任洛阳丞、膳部员外郎、国子监主簿,为修文馆学士,在官位显赫的文章四友中政治地位不算高,但诗歌造诣却最高。李峤为景龙中宰相,文章宿老。唐高宗调露元年,朝廷于灵州南界置鲁、丽、含、塞、依、契等六州以处突厥降户。李峤为监察御史奉使朔方,作诗《奉使筑朔方六州城率尔而作》,诗中扶今追昔:“……二庭已顿颡,五岭尽来王。驱车登崇墉,顾眄凌大荒。千里何萧条,草木自悲凉。凭轼讯古今,慨焉感兴亡。汉障缘河远,秦城入海长。顾无庙堂策,贻此中夏殃。道隐前业衰,运开今化昌。制为百王式,举合千载防。马牛被路隅,锋镝销战场。岂不怀贤劳,所图在永康。王事何为者,称代陈颂章。”
  生活在武后时代的李峤虽然常常忧伤的感叹,“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汾阴行》但是,面对着今古之变,作为一名大臣他也会有天翻地覆慨而慷的英雄怀抱,有时候他也能抛弃那种空虚怀疑的无病呻吟的哲学,放下才人名士们在坎坷失路时常发出的黄梁梦醒、富贵无常的感叹,而以现实的建设性的眼光积极看待社会生活。这首诗中比较了秦汉各代守边的得失,为农牧业的复苏和进步而期盼不已,还表达了对国家统一、各族来附的欣悦。
   永隆二年前后,李峤作为监察御史还曾奉使安辑岭南,都有诗纪之。如《安辑岭表事平罢归》、《军师凯旋自邕州顺流道中》等,格调亦健朗。
  无疑,初唐的诗歌处处透露出一种早晨的精神,少年的精神。在一切的诗中充满着期待,以迎接新生活的姿态活跃着。这朝气来自于百废俱兴、红日初生的时代,无怪乎初唐名臣李百药在高龄赋《帝京篇》,博得唐太宗“卿何身老而而才之壮,齿宿而意之新乎?”[2]的赞叹。
  而相比之下,盛唐时期的名臣们笔下散却了愁云,显得那么开朗和轻快、精神饱满:
  苏颋《同饯阳将军兼源州都督御史中丞》描写了“将坛登礼盛,军容出塞华”的场面,表达了“当看荣还日,及此御沟花”期望,显得踌躇满志。
  张说《奉和圣制送王睃巡边应制》,是一派开元初的和平气象:……“一劳堪定国,万里即长城。策有和戎利,威传破虏名。军前雨洒道,楼上月临营。别藻瑶华降,同衣锦襮荣。丝竹路傍散,风云马上生。朝廷谓吉甫,邦国望君平。”
   阅历盛唐至中唐的贾至善于作“煌煌大文”,有《燕歌行》:“国之重镇惟幽都,东威九夷制北胡。五军精卒三十万,百战百胜檎单于。前临滹沲后沮水,崇山沃野亘千里。昔时燕王重贤士,黄金筑台从隗始。倏忽兴王定蓟丘,汉家又以封王侯。萧条魏晋为横流,鲜卑窃据朝五州。我唐区夏余十纪,军容武备赫万祀。彤弓黄钺授元帅,垦耕大漠为内地。季秋胶折边草腓,治兵羽猎因出师。千菅万队连旌旗,望之如火忽雷驰。匈奴慑窜穷发北,大荒万里无尘飞。隋家昔为天下宰,穷兵黩武征辽海。南风不竞多死声,鼓卧旗折黄云横。六军将士皆死尽,战马空鞍归故营。时迁道革天下平,白环入贡沧海清。自有农夫已高枕,无劳校尉重横行。”
  苏颋,修文馆学士,中宗朝宰相苏瑰之子,与张说以文章并称“燕许大手笔”。他开元初入相,宋璟以与其同掌国政为荣。张说在睿宗朝、玄宗朝前后三次为相,喜推奖后进,引天下名士,又倡导经术,倡开文馆置学士,领袖文坛,以盛唐雄浑之气改初唐之绮靡余风,被唐玄宗誉为—代文宗。贾至,贾曾之子,官至礼部侍郎、京兆尹。与其父先后知制诰,唐睿宗传位玄宗及唐玄宗传位肃宗,两朝册典即出于贾曾父子之手。他们都是盛唐时代在朝廷中的见证人。这些诗中,最直接表现盛世风貌的是贾至的《燕歌行》。他分析批判了隋代穷兵黩武导致两败俱伤的错误政策,歌颂唐朝采取明智的安边政策而得到周边少数民族政权的拥护。漫长而艰苦的、历代纷乱的英雄割据终于结束了,迎来的是一派喜气洋洋的局面。他叙写历代燕地的情形,为入唐以来国家统一、休养百姓而引吭高歌,此诗不炼字句,不设排偶,一气呵成,写得意气风发。起句就很有力度,中间大段笔墨反思往昔历史烟云,世事如棋局局新,末尾两联与开头两联相呼应,炽托出了一种欢腾的场面。以上这些诗,都是在唐朝经济日渐繁荣之后才能有的作品,体现出以往历代从未有过的新气象。所以它们虽然数量不很多但却不失其可贵。它们不是黩武之作,也不是反战的呼声,也不重视抒发个人的志向,而是目睹国家昌盛的欣喜,以满腔爱国热情歌唱统一的国家空前繁荣。在他们的边塞诗中,已经开始富有了深厚辽远的历史感,这种历史感又建立在时代优越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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