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入唐新罗僧侣求法巡礼
人唐新罗僧侣历经艰险到达唐朝,在惊涛骇浪中,在漫漫沙漠戈壁中,在孤寂无聊和艰难困苦中,他们用坚强的毅力和一腔热血,在陌生的国度,付出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新罗著名僧人元晓“尝与湘法师入唐,慕奘三藏慈恩之门,厥缘既差,息心游往。”《宋高僧传》卷4记载了元晓、义湘两人入唐受阻之情况。义湘最终到达唐朝,元晓则平生在新罗修行著述。就是说,要入唐求法,必须有矢志不移的决心,如稍有动摇,就会前功尽弃。当然,元晓大师在新罗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新罗中代的朗慧大师无染,随新罗使节入唐,“及大洋中,风涛欻颠怒,巨煸敕人,不可复振。大师与心友道亮跨支板恣业风,通星半月余,飘至剑山岛(即黑山岛,在今山东省长岛县)口行之碲上。”对此,大师“怅然甚久日:‘鱼腹中幸得脱身,龙下颔庶几攙手,我心非石,其退转乎!也就是说,这次经历惊涛骇浪,生命艰危,但只是功亏一篑,并没有到达目的地。对此,无染禅师意志坚决,绝不放弃,终于在长庆初年,获便搭乘新罗朝正使金昕赴唐朝正的船只,到达唐朝登州。新罗瑞云寺了悟禅师于大中十二年(858)“私发誓愿,拟游上国,随入朝使利涉云溟,乘一支之船,过万重之浪,曾无惧念,不动安禅”,到达唐朝。月光寺圆朗禅师咸通七年“投回易使陈良付足东来。时乃波涛腾涌,烟霭昏沉,舟楫有倾覆之虞,僧俗口口溺之患。师乃略无俱口……若非神通妙用,智识遐周,履险不惊,孰能至此。”除此之外,真鉴禅师、普照禅师、真澈禅师、法镜禅师等众多的新罗僧侣亦先后乘船入唐,求法巡礼,为新罗佛教的繁荣做出了重大贡献。不仅如此,也有僧侣在往返唐朝过程中,葬身大海。如公元831年2月,新罗兴德王遣王子金能儒及9名僧侣入唐,顺利完成使命后于当年7月返回,但在返回途中全部溺海身亡。此可能是入唐新罗僧侣葬身大海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入唐后的新罗僧侣同唐朝僧人一样,踏上了西去印度的历程,一些人命丧漫漫路途。据陈景富先生统计义净《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记载,唐初赴西域求法的高僧共56人,其中8人为新罗人,这就是慧轮法师、玄恪法师、慧业法师、阿离耶拔摩法师、玄太法师、求本法师,以及没有留下姓名的两位新罗僧人。此8人中,只知道求本法师曾赴天竺,其余事迹不详。另外,除过玄太法师从西域艰难返回唐朝,其余诸人或死于印度,或死于返回途中,或下落不明。如慧轮法师贞观中作为唐僧玄照的随从西游天竺,玄照奉敕返回后,慧轮先在信者寺驻留7年,后在吐火罗寺院,义净曾见过这个和尚;慧轮精通梵文,“薄闲《俱舍》”,随后事迹不见于史书。而没有留下姓名的两位新罗僧侣,他们和义净和尚一样,是从海路赴印度,病死于求法途中。在此后的岁月中,西域求法的新罗僧侣仍大有人在,其中见于各种记载的有慧超、无漏、元表、悟真等人,而慧超其人及其著作的面世,使他成为新罗入唐僧侣赴西域求法当之无愧的代表人物。据《一切经音义》、《代宗朝赠司空大辩正广智三藏和尚表制》等文献记载,慧超10余岁入唐,开元七年(719)从海路赴印度求法巡礼,开元十六年(728)从陆路返回长安。在随后的几年中,他整理随行记录,撰成一部《往五天竺国传》。《往五天竺国传》残卷,1905年法国人伯希和从敦煌石窟中掠取并公诸于世,进而引起各国研究者的广泛兴趣,成为继玄奘《大唐西域记》之后的又一部记载西域沿途乃至当时印度历史地理的重要著作。据载,慧超后来以不空三藏为师研习密宗,驻留大兴善寺。唐代宗大历九年二月,慧超曾在内道场撰写了《贺玉女潭祈雨表》。建中元年(780),慧超赴五台山乾元菩提寺修行,最终圆寂于该寺,享年85岁。无漏、元表两人天宝年间分别从陆路前往西域,无漏可能因身体的原因中途返回,并在安史之乱中和唐玄宗、唐肃宗父子过从甚密;元表返回唐朝后前往闽越习华严经,一直到唐武宗毁佛之时,其人似乎仍然健在,并对佛经的保存做出了贡献。悟真于唐德宗在位初经吐蕃至中天竺求取《大毗卢遮那经》,贞元五年(789)原路返回,不幸死于吐蕃境内。
在唐朝巡礼求法的新罗僧侣,除过上述从事佛经翻译、赴西域求法、在唐求法后返回新罗者之外,能够传名后世者毕竟不多,众多的僧人为了修成正果,过着孤寂而默默无闻的生活。如唐昭宗景福二年(892)入唐,前往天台山平田寺的道育。据载:道育“慈爱接物,然终不舍岛夷音言。恒持一钵受食,食讫,略经行而常坐,胁不著席。日中洒扫殿廊,料理常住,得残羹之食,虽色恶气变,收贮于器,斋时自食。与僧供浴煎茶,遇薪木中蠢蠢,乃置之远地,护生偏切……凡对晤宾客,止云伊伊二字,殊不通华语。然其会认人意,且无差脱。”从上述记载可以看出:其一,此僧人唐求法,但不学唐朝语言,确实令人不解。此为特例,还是具有代表性,不得而知。其二,道育可能是修头陀苦行僧,能吃苦耐劳,而且很注意保护生灵,常常在夏日以身伺蚊虫。其三,或许是在中土时间很久的缘故,虽然他只能发出“伊伊”两声唐音,但能够懂得对方的意思,很少出现差错。道育的经历,显示出众多的新罗僧侣入唐,僧侣中文化构成、家庭背景、人唐的具体原因等呈多样化,相信和道育有相似或相近经历,名字没有传下来者当不会少。金地藏为新罗王之族人,入唐到达池州九华山,“乃径造其峰,得谷中之地,面阳而宽平。其土黑壤,其泉滑甘,岩栖涧汲,趣而度日”。他整日苦苦修行,至德初被人在石室中发现,当地百姓在原地为他建造伽蓝;地方官闻风前来,奏请在其地成立寺院。地藏的声名从此传扬天下,“本国闻之,率以渡海相寻,其徒且多,无以资岁”。贞元十年(794)夏圆寂,享年99岁。此后,金地藏作为九华山地藏道场的开山祖师,成为中国佛教信仰体系中著名的菩萨。
3、人唐集中居住的新罗僧侣
入唐求法新罗僧侣集团居住,当以山东半岛登州文登县赤山法华院为代表。日本请益僧圆仁开成四年(839)六月初到达文登县赤山浦,在张保皋所建赤山法华院居住超过一年。据圆仁记载,这个寺院有常住僧侣30余人,均为新罗人。寺院有很大的讲堂,每年夏秋两季都举办讲经法会,一般可容纳200余人。法华院的讲经礼忏、讲经仪式均极为独特,杂糅唐罗双方的特点,如“讲师上堂,登高座间,大众同音称叹佛名,音曲一依新罗,不似唐音。讲师登高座讫,称佛名便停。时有下座一僧作梵,一据唐风,即‘云何于此经’等一切偈矣。至‘愿佛开微密’句,大众同音唱云‘戒香、定香、解脱香’等。”就是说,由于赤山法华院所处唐罗交往要冲,以及建成时间短暂等原因,新罗僧侣人等除保留自己的生活习惯,如重视八月十五节之外,其讲经杂糅唐朝与新罗多种成分,显示出文化的交融和互补。当时在青州及淄州长山县均有新罗院,相信那里的新罗僧人也不会少。但是,由于唐武宗的毁佛,圆仁会昌五年九月路过时,“本意拟住赤山院,缘州县准敕毁拆尽,无房舍可一居,大使处分于寺庄中一房安置”。可见,由新罗人建立,僧侣集团居住的赤山法华院此时已不复存在。
唐朝金州有一座新罗寺,相传该寺建造于贞观年间。贞观十年(636),新罗僧人慈藏与门人僧实等10余人入唐。入唐后慈藏在终南山修行,僧实则偕使者随从来到金州(陕西安康市),看到汉江眷恋不舍,因请立寺以遣乡思。贞观十三年(639),金州刺史段志玄在汉江边建成一座寺院,并题其额为“新罗寺”。如上文所述,贞观十七年(643)慈藏返回新罗,按照一般情况,僧实应该随慈藏返回,但他可能并未随行,而是长期居住金州,这样才有新罗寺的繁荣和驰名于世。因为中韩现存史料中并未记载僧实其人返回新罗。同时,从新罗寺遗址考古发现得知,寺院残留的“两个石赑屃当为新罗寺大殿正门两侧的碑座,二者距离基本未变,大约在8.5米左右,由此可以推知新罗寺正殿大门石台阶的宽度。据碑座的位置,可知新罗寺大殿的方向是坐西南朝东北,即朝着朝鲜半岛方向。”韩国庆州所在的四天王寺遗址南端,也有两个残赑屃存在,与此相联系,金州新罗寺的建造是否夹杂新罗寺院建造方式,抑或因为有新罗僧侣参与才如此?因没有文献史料佐证,实在难于做出准确论断。
元和十二年(817),时为江州司马的著名诗人白居易,与友人河南元集虚、范阳张允中、广平宋郁、安定梁必复、范阳张特,东林寺沙门法演、智满等17人游历庐山,“自遗爱草堂历东西二林,抵化城,息峰顶,登香炉峰,宿大林寺”。就是这个大林寺,因为“穷远,人迹罕到。环寺多清流、苍石、短松、瘦竹,寺中唯板屋木器”,而令人惊叹的是大林寺的僧人全是“海东人”。众所周知,唐代新罗人亦称海东人,就是说,这个偏僻简陋寺院中的僧人全是新罗僧人。白居易没有说明这些新罗僧侣有多少人,但从“其僧皆海东人”语句看,不可能只是两三人,似乎应该在5人以上。因为大林寺深处山巅,和山下环境迥然相异,虽然离山门只有半日的路程,但数十年来很少有人光顾。这些新罗僧人如何找到这里?他们在寺院中如何生活?从白居易的叙述中,可以看出这些新罗僧侣在此修行,主要是看中庐山大林峰下安静自然的环境。
除上述三处之外,在京师长安的众多寺院中,新罗僧侣集中居住也不会少。唐武宗会昌五年(845)开始了大规模的毁佛行动,新罗僧侣亦未得免。据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载,会昌三年正月二十八日,外国在唐京师僧人前往主管僧侣事务的军容使衙,其中有“青龙寺南天竺三藏宝月等5人,兴善寺北天竺三藏难陀一人,慈恩寺师子国僧一人,资圣寺日本国僧三人,诸寺新罗僧等,更有龟兹国僧,不得其名也,都计廿一人,同集左神策军容衙院。”韩国金文经教授由此认为当时有10名新罗僧人参与了这次会见活动。应该说明的是,这10人只是左神策军衙门,即左街功德使所辖范围寺院中新罗僧人之数字,京师所在寺院新罗僧侣人数当不至于此。会昌五年三月,“又敕令天下诸寺,僧尼年四十以下,尽勒还俗,遞归本贯”几天之后,敕令“天下僧尼五十以下,尽勒还俗,遞归本贯讫。后又敕云:天下僧尼五十以上,无祠部牒者,尽勒还俗,遞归本贯;有祠部牒者,委当州县磨勘,差殊者尽勒还俗,遞归本贯。……”这些只是针对唐朝境内僧尼的裁汰办法,很快,对于藩属国及域外国家在唐僧尼也采取了相应措施。“外国僧未人条流之例,功德使别闻奏取裁。有敕云‘外国等僧,若无祠部牒者,亦勒还俗,遞归本国者’。”圆仁提到北天竺三藏难陀、南天竺国僧宝月,而“新罗国僧亦无祠部牒者多”,即在长安的众多新罗僧侣没有部牒。其中还有一长安年轻僧侣,少小受度为僧,“在大荐福寺侍奉新罗僧为师匠,因僧难,承接新罗僧名字,得住寺。官家随其公稔,遞向新罗国去。在府之时,百万作计申诉,不免遞过,亲情啼哭,街中相别……”就是说,这个长安小和尚,在大荐福寺以新罗和尚为师,因为会昌毁佛,他假冒他的新罗师傅的姓名,留驻寺院。随着毁佛风声日紧一日,长安小和尚终于被查了出来,并因名牒的缘故,错把小和尚当成他的新罗师父,遣返新罗。此小和尚趁乱逃脱,返回城中躲藏,这桩罗唐佛教关联的事件才告一段落。圆仁到达海州之后,请求在海州寻找船只返回日本,但当地官员予以拒绝,云:“近日新罗僧亦从京兆府近来,请于当州权,使君不肯,便遞过。和尚请停住事,亦应难,然县司不自由,事须经使君通状。”此记载说明三点,其一,在圆仁到达之前,已有从京兆府西来的新罗僧侣路过海州,请求从海州缘边下海回国,但未得到批准。其二,处理如此重大的事情,决定权掌握在当地“使君”手中。其三,因在京兆府的新罗僧侣人数众多,这次路过海州回国者肯定不少。以上均为圆仁所撰行记中所述,而当时著名的新罗入唐僧侣中,一些重要人物也是此一时期返回新罗的。如唐穆宗长庆初入唐的朗慧禅师,在唐20余年,巡礼终南山至相寺、五台山佛光寺,拜谒当时富有盛名的如满禅师、宝澈和尚等,会昌五年返回新罗,其塔铭明确记载他返回新罗是“帝命也”。慈忍禅师、道义禅师也是这一年回到新罗的。显然,他们都是因会昌毁佛的缘故回国的。
4、入唐新罗僧侣与新罗九山禅门的兴盛
唐中后期,入唐新罗僧侣钟情于江浙等地的寺院,将佛教禅宗传人新罗,对形成新罗九山禅门做出重大贡献。关于此问题,中韩学界已有相当多的论述,这里只是对其中关联问题试作爬梳。
道义禅师建中五年(784)人唐,长庆元年(821)返回,在唐驻留达37年之久,他将禅宗南派西堂智藏学说传回新罗,并经过廉居、体澄两禅师的进一步弘扬,最终形成新罗九山之一迦智山禅宗学派。
洪陟、惠哲两人和道义一样,入唐求法,并同样接受西堂智藏禅宗学说。洪陟创立了实相山禅门,惠哲则创立了桐里山禅门。
真鉴禅师慧昭贞元二十年人唐,至沧州拜谒神鉴法师,两人一见如故。此后赴嵩山少林寺,又临终南山“登万仞之峰,弭松实而止观,寂寂者三年”。大和四年返回新罗,进而创立了智异山禅门。
综合《景德传灯录》、《祖堂集》等史料记载,何劲松氏认为玄昱禅师元和四年(809)入唐,在唐逗留28年以上,向唐僧怀辉学习禅宗。开成二年返回新罗,受到新罗闵哀王、神武王、文圣王、宪安王的礼敬,创立了凤林山禅门;此后另一僧侣审希继承了玄昱学说,将凤林山禅门发扬光大。
道允创立了师子山禅门。道允长庆五年(825)入唐,投入南泉寺普愿禅师门下学法,大中元年(847)返回新罗,在唐逗留20余年。道允回国后传禅20余年,其继承人为折中禅师,两人对于新罗师子山禅门的建立做出了重要贡献。
无染创立的圣住山禅门。无染入唐前就到新罗名刹寺院求法巡礼,长庆初年入唐,先到终南山至相寺求法,又到东都佛光寺向名僧如满问道,受到如满的赞赏;他还拜谒宝彻法师,收益良多。因唐武宗毁佛,会昌五年无染返回新罗。无染驻留于圣住山,成为新罗下代禅宗发展的典范。
梵日、行寂创立的阁崛山禅门。梵日太和年间入唐,参拜盐官齐安大师、药山惟俨法师。会昌四年法难肇始之时,梵日避难逃往商山静心禅修,六年返回新罗。返回后受到溟州都督金公邀请,驻留阁崛山,被封为国师。梵日的弟子行寂咸通十一年入唐,如上文所述,他步行至长安,受到唐懿宗接见。随后又游历五台山、成都静众寺、衡山等地,中和五年(885)回国,重新回到梵日门下。
顺之禅师创立的仰山禅门。顺之禅师大中十二年(858)人唐,拜访仰山慧寂和尚,景文王在位期间返回新罗。
综合以上禅宗东传新罗之史实,入唐新罗僧侣所做贡献有目共睹,对新罗下代社会产生的影响也是相当大的。首先,韩国僧侣所学均为南岳怀让系统马祖道一的禅法。如道义、洪陟、惠哲3人均是随西堂智藏学习,而智藏自童年起就随马祖道一学禅。真鉴禅师慧昭人唐后随神鉴法师,玄昱人唐后以章敬怀晖为师,道允、折中人唐以参习南泉普愿的禅法,无染人唐成为麻谷宝彻的弟子,梵日入唐以盐官齐安、药山惟俨为师,顺之禅师入唐师承慧寂。其中智藏、神鉴、怀晖、普愿、宝彻、齐安、惟俨等人均是马祖道一的弟子,慧寂则是道一的再传弟子。就是说,新罗九山禅门传承的均是六祖慧能的弟子怀让系统的禅法。当然,在传承过程中,入唐新罗禅僧根据自己的体会,使传人新罗的禅宗更加丰满并适宜于新罗的实际。其次,九山禅门的创立者不辞劳苦,兢兢钻研,有的人数十年逗留唐朝,不仅在新罗,而且在唐朝也是众望所归。如真鉴禅师入唐至沧州见到神鉴大师,其形貌超然,识见非凡,寺院中传扬着“东方圣人,于此复见”,及“黑头陀”的赞叹声;无染禅师拜见佛光寺如满和尚,如满“应对有惭色,曰:‘吾阅人多矣,罕有如是新罗子。他日中国失禅,将问之东夷耶?”惠哲禅师人唐见到西堂智藏,谈论禅理,云:“某生缘外国,问路天地,不远中华,故来请益。倘他日无说之说、无法之法流于海表,辛斯足矣!大师知志既坚,禀性最悟,一识如旧,密传心印,于是禅师已得赤水所遗灵台豁尔如大虚之寥廓也。夫夷夏语乖,机要理隐,非伐柯执斧,孰能与于此乎!未几西堂终,乃虚舟莫留,孤云独逝,天南地北,形影相随。所历名山灵境略而不载也。到西州浮沙寺,披寻大藏经,日夕专精,晷刻无废,不枕不席至于三年。文无奥而未穷,理无隐而不达。或默思章句,历历在心焉。以违亲岁积,宣法心深,遂言归君子之乡,直截乾城之浪。”就是说,由于这些僧侣在新罗就堪称精英,入唐后又笃志修行,不仅学有所成,而且获得唐朝高僧大德的称赞,奠定了回国后声名鹤起的基础。第三,这些禅门宗师在唐朝求法巡礼过程中,不仅对禅宗多有体会,而且将佛教其他宗派学说融会贯通,对禅宗在新罗的传播产生了相当的影响。如他们中的有些人对佛教密宗的诠释,加深了禅门的神秘感,有利于九山禅门的发展。第四,学成回国后,除过个别人外,他们几乎都得到新罗最高统治者的青睐扶持,促成新罗九山禅门兴盛。道义和尚入唐时间早,返回新罗后并未受到新罗王应有的礼敬,迦智山禅门到体澄禅师之时才得以兴盛。桐里山禅门创立者惠哲返回,新罗文圣王频来问讯,惠哲当仁不让,提出治理国家的措施。玄昱返回后,得到闵哀王、神武王、文圣王、宪安王的多方支持,并延请至王宫说法唱道;无染创立圣住山禅门,新罗文圣王、宪安王、景文王、宪康王、真圣王对其均十分礼敬,景文王拜无染为国师,真圣女王谥其为“大朗慧”号。梵日创立远崛山禅门,新罗景文王、宪康王、定康王均想拜其为国师,但梵日终不应招,隐居山寺不出,直到圆寂。无疑,新罗下代诸王重视人唐返回禅师,将他们奉为国师,是和当时王位争夺频起,统治区内民乱不断,人心飘摇不定有关。他们想通过礼敬禅宗大师,用禅宗佛理收拾人心,解除国家的危困,但客观上有利于禅宗在新罗的发展。禅宗大师们死后,新罗王及其禅门弟子多制作碑铭,表彰他们对佛教和国家所做的贡献,也促进了新罗及其此后高丽石刻碑铭文化的盛行。
本稿在此前学者研究基础上,对7-9世纪末入唐新罗僧侣关联问题,如近300年间人唐新罗僧侣数目问题,入唐新罗僧侣参与翻译佛经的定位和评价问题,入唐新罗僧侣在唐的其他活动等作了相应的考述。相信随着新的史料的不断出现,该问题的研究会将会有更大的突破和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