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史籍的基本系列
中国古代的史籍,最初隶于经典。刘知几所讲“六家”中的《尙书》、《国语》、《春秋》及《左传》四家,历来都属于经部(或六艺)。就是《史记》,在《汉书·艺文志》中也为“六艺略”下“春秋家”之属。此时,“春秋家”中的史籍仅9部,为整个图书的1.4%。经东汉魏晋南北朝数百年,史籍突飞猛进地发展起来。东汉时期,史籍约占图书总数1/4。三国时期,超过1/4。[13]两晋时期,史籍已占图书总数的1/3。[14]《隋书·经籍志》中,史籍卷数已超过四部总卷数的1/3。不仅数量剧增,形式也日趋繁杂。东汉一代,史籍已可分为15类。《隋书·经籍志》史部归并为13类。其后,经唐宋数百年,史籍明显地呈现出按类发展的趋势,形成我国古代史籍的四大基本系列。
1、“正史”与“国史”
这是反映我国古代各个朝代历史的基本史籍,或因其最能代表正统观点,或因其由官方组织编修,并经皇帝“钦定”,因而称为“正史”。
从《隋书·经籍志》开始,“正史”专指官方认定的纪传体史书。唐代有“十三史”之说,宋代增为“十七史”,明称“二十一史”,清乾隆四十年(1775年)方定《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南史》、《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北史》、《旧唐书》、《新唐书》、《旧五代史》、《新五代史》、《辽史》、《宋史》、《金史》、《元史》、《明史》为“二十四史”。1921年,柯劭忞修成《新元史》,当时政府明令列为“正史”,又有“二十五史”之说。1927年《清史稿》修成,共为“二十六史”。
司马迁《史记》、班固《汉书》、范晔《后汉书》、陈寿《三国志》称“前四史”,在“二十四史”中具有特殊地位。
《史记》不仅创纪、表、书、世家、列传综合史体,成为中国第一部通史,开纪传体史书系列的先河,而且回答了新兴地主阶级共同关心的问题。它把秦始皇到汉武帝的全国大一统局面反映到史学领域中来,集中体现了长期以来考察历史的优秀成果。《汉书》继《史记》纪、表、列传,改书为志,成为中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它适应的是“包举一代”的需要,专写一代帝王之史,深为各朝各代统治者所重视。其“记事详赡”,十志博洽,又为古代史家所尚。《三国志》为纪传体史书记述割据政权历史创出新法,但也为各政权鼎革之际的“禪让”找到“回护之法”,成为后世各史效法的程式。《后汉书》突出忠义和类传的增多,更为其后各史所承袭。经《汉书》、《三国志》、《后汉书》,纪传体断代史编纂日趋完备,思想愈益正统,逐渐成为中国古代史籍中最主要的形式。
南北朝时期,修史开始受到政治力量的干预,诏修、监修的情况相继出现。沈约《宋书》奉诏修撰,主要依据刘宋史官旧作。萧子显《南齐书》是启准而修,亦以南齐史官旧作为据。魏收《魏书》更是奉命修撰,并有宗室总监。这几部纪传体断代史,为“正史”独尊地位的确立,又添加了砝码。
唐初所修八史,即姚思廉《梁书》、《陈书》,李百药《北齐书》,令狐德棻《周书》,魏征主编《隋书》,房玄龄监修《晋书》和李延寿《南史》、《北史》,不仅使纪传体断代史的独尊地位进一步巩固,而且使“正史”的修撰走向官府化、制度化,并把中国古代史学的鉴戒功用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晋、隋二史志,还奠定了其后“正史”中志的基本规模。
五代以下,至于清初,除欧阳修《新五代史》外,“正史”的修撰逐渐程式化。新建各个政权,都以前代政权所修《实录》、国史等基本史料为据,组织修撰前代纪传史,先后修成《旧唐书》、《旧五代史》、《新唐书》、《辽史》、《宋史》、《金史》、《元史》、《明史》等八部“正史”。在编纂方面,体例有所发展:恢复立表,略备大事;扩大书志,反映社会;增创类传,褒贬人物;充实本纪,新创“世纪”。而在思想方面,则呈现出曲笔讳饰愈甚、伦理说教强化、正闰之辨突出的趋势。欧阳修《新五代史》更是要“以治法而正乱君”,因此“法严词约,多取《春秋》遗旨”[15]。金章宗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明令削去《旧五代史》,只用《新五代史》。
所谓“国史”,是指唐代以来各封建政权所修本朝史。其中,各代政权的国史几乎没有一部是完整的,而各朝皇帝《实录》却接续不断。大体完整保存至今的,明代13朝皇帝《实录》约3000卷,清代12部《实录》约4400卷。从清政府规定的《实录》记述范围看,它几乎包罗了当时所有的社会活动和所知的自然现象,成为一代帝王的史事总汇。但由于宫廷权利之争,其中部分帝王《实录》几经修改,多与史实不符,造成“《实录》不实”,这是在使用此类史料时必须注意的。
作为历史典籍,这是一个最基本的系列。
2、典章制度沿革
记述制度的典籍,最早可以追溯到“三礼”。在图书分类中,出现关于典章制度的部类,当见于阮孝绪《七录》。其“传记录”中的旧事、职官、仪典、法制四部,在《隋书·经籍志》史部则为“旧事”、“职官”、“仪注”、“刑法”四类。所著录之书,皆为朝廷政法礼仪。这几类书,占当时整个史籍的1/5左右。唐前期,这四类书不仅数量剧增,在形式与内容方面也呈现出新的特点。其一,增加新的专题,如“选举”。其二,注意沿革考察,如《唐六典》总结了《周礼》以来历代官制的变化,又重点记录了唐前期的官制发展。其三,初具总结性质,如“刑法类”的《唐律疏义》、“仪注类”的《大唐开元礼》。
另一方面,纪传体史书中的志的修撰也出现新的趋势。唐初对于“仪注”等单项的制度书,已认为是“一时之制,非长久之道”。同时指出,“载笔之士,删其大纲,编于史志”,又“不能尽其旨要”;而未编入史志的部分“亦多散亡”。[16]因此,在修晋、隋二史志时,针对上述情况,做了“本末鉴明”、“惟通前后”的努力,表现出一定的“会通古今”、“观其沿革”的思想。这两部纪传史的志,所记制度沿革,自东汉至隋末,前后衔接,对修典制史不仅提供了取材的方便,更重要的是其会通思想对后世的启示。
由单项制度考察走向综合研究,由记一朝一代典章制度向系统探索沿革演变,两个方面结合起来,就成为典制史产生的学术原因。唐玄宗之世,首先出现了刘秩《政典》。至德宗时,杜佑以其分门不尽合理,将《政典》“取《周礼》六官所职”而为“九门”,编成《通典》200卷。全书以食货、选举、职官、礼、乐、刑、兵、州郡、边防的篇第编次,自上古黃帝至于唐玄宗末,第一次明确而自觉地从经济说到典章制度,从中央政治制度叙至地方制度,再论及周边政权,突破了上千年来按六官所职认识社会结构的传统,在历史编纂学上是一大创举。前面谈到,杜佑的旨趣是从“体要”探“政理”,以史经世。所以,不应认为杜佑是为写典制史而纂修《通典》。而且,书中九门,兵、州郡、边防三门,所记并非“古今制度沿革”。通常因其所记内容基本是历代制度沿革,便称之为中国古代第一部典章制度通史。元末马端临又以其“节目之间,未为明备;而去取之际,颇欠精审”,仿其体制,编成《文献通考》348卷。其书补唐玄宗以前事,并续至南宋宁宗末;新增经籍、帝系、封建、象纬、物异5考,记上古至南宋宁宗事,共24考。虽通古今,但有关宋代的史实占一半以上,可补《宋史》各志之所未备。
在《通典》、《文献通考》之间,南宋初郑樵有《通志》200卷,以本纪、年谱、略、世家、列传、载记六体综述的方式改编了自《史记》以下15部“正史”,成为《史记》之后又一部纪传体通史。但全书断限混乱,纪传止于隋,礼乐刑政至于唐宋。《略》52卷,为全书精华,“总天下之大学术而条其纲目”。其中,氏族、六书、七音、都邑、昆虫草木5略,以往各志皆无;艺文、校雠、图谱、金石4略,乃各史“艺文志”的扩大;其它诸如天文、地理、礼、谥、器服、乐、职官、选举、刑法、食货、灾祥11略,或是对各史志的改造,或是本于《通典》。这20略,把旧史志的范围扩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丰富了历史研究的课题。鉴于此,通常称《通典》、《通志》、《文献通考》为“三通”。
经有明一代,王圻撰《续文献通考》254卷。至于清初,“三通”这种新的史籍编纂形式受到高度重视,出现了官修“续三通”,即《续通典》、《续通志》、《续文献通考》,记事续至明末。而后,又修成“清三通”,即《清朝通典》、《清朝通志》、《清朝文献通考》,专记清代制度,大体以乾隆五十年(1785年)为下限。“三通”、“续三通”、“清三通”,世称“九通”。1921年,刘锦藻又完成《清朝续文献通考》,起乾隆五十一年,迄宣统三年,是为“十通”。
在《通典》问世的同时,记一代制度沿革的史籍亦萌生出来,这就是中唐苏冕《会要》40卷,叙唐高祖至代宗九朝制度沿革。随后有《续会要》40卷,增至唐宣宗时。北宋初年,王溥续成完整记述有唐一代制度沿革的《唐会要》100卷,“沿革损益之制,极为详核”。同时,又有《五代会要》问世。随即,会要的修纂便由私修转为官修,成立了专门的机构――会要所。两宋所修《会要》,超过2000卷,前后成书10多种。[17]经元、明两代,散失、火焚殆尽,唯以《永乐大典》所录保存于世。清嘉庆时,徐松从《永乐大典》辑出两宋各次所修《会要》五六百卷,后经辗转整理,成为今本《宋会要辑稿》。
元、明、清三代记一代制度沿革,与“会要”不尽相同,大体以六部为纲,叙其职掌及历年事例,名为“会典”。元修《经世大典》虽已亡佚,尚有《元典章》传世。《明会典》性质与《元典章》相近而条理较为整齐。清代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光绪五修《会典》,乾隆以下所修主要是增加事例。光绪续修本,因制度损益较大,故增列新目,其它仍照旧式。
由于“会要”分类编纂,便于检索,自南宋始,又有仿其体例整理唐以前各代制度的“会要”出现。它们是:《春秋会要》、《七国考》、《秦会要》、《西汉会要》、《东汉会要》、《三国会要》、《晋会要》、《南朝宋会要》、《南朝齐会要》、《南朝梁会要》、《南朝陈会要》,等等。
3、编年史与编年史的改写
编年体史书是世界各国史书的基本形式。在中国,《春秋》作为编年史雏形问世后,《左传》使其体裁完备。随后,被视为经典,以致编年体史书中断了五百六百年。东汉末,荀悦改纪传体《汉书》为编年体《汉纪》。东晋中,又有袁宏《后汉纪》问世。至此,编年体史书在中国才真正获得发展。两晋南北朝数百年间,编年史与纪传史两种体裁同步发展,出现“班(固)、荀(悦)二体,角力争先,欲废其一,固亦难矣”[18]的局面。唐初,“正史”独尊,编年史又遭抑制。中唐前后,随着《春秋》学的新起,编年史再度抬头。自马总《通历》始,出现了一系列通古的编年史书。
编年体通史,创自中唐,成于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294卷,上起战国周烈王,下至五代后周世宗,记1362年史事,是现存《史记》之外另一部空前规模的通史巨著。其书取材广博,仅据《通鉴考异》所见书目,已超过350种。司马光先后邀请三位助手,刘攽负责两汉部分,刘恕负责魏晋南北朝部分,范祖禹负责唐代部分,最后由他本人总其成,结构浑然一体,文字一气呵成。该书“专取关国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19]之事,“不特纪治乱之迹而已,至于礼乐、历数、天文、地理,亦致其详”[20]。即以政治为中心,较全面地反映历史演变之迹。在本书之外,司马光另编有《资治通鉴目录》30卷,用年表形式将重要事件标题列举,可按目录检寻,实为《通鉴》的索引。更有《资治通鉴考异》30卷,比勘史料异同,说明取舍原因,大受推崇效法。
《资治通鉴》的巨大成就,使得编年史的地位大为改观,不仅注家蜂起,而且后续、改编接踵,形成中国史籍发展中的又一基本系列,再次与纪传史相抗衡。
为《通鉴》作注,有北宋刘羲仲《通鉴問疑》、南宋王应麟《通鉴地理通释》、元胡三省《资治通鉴注》等。其中,以胡三省注成就最大,几乎与《通鉴》密不可分。
续前、续后之作,首尾连接,不遑备举。诸如《通鉴外纪》、《通鉴前编》、《续资治通鉴长编》、《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三朝北盟会编》、《宋元资治通鉴》、《资治通鉴后编》以及《国榷》、《明通鉴》等等,皆取法《通鉴》,各具史学价值。
在首尾相接的编年史系列形成的过程中,自南宋起,又派生出改编之作,亦各成系统。改编之作,倶因《资治通鉴》而起,一是认为《通鉴》叙事首尾难稽,二是认为《通鉴》书法尚欠完备。针对前一种情况,袁枢取《通鉴》叙事,改以每事各详起迄,自为标题,创新史体,编成《通鉴纪事本末》。其后,续前、续后之作接踵而起,自古至清,自成系统,形成“纪事本末体”系列。续前者,清马骕《绎史》、清高士奇《左传纪事本末》;续后者,明陈邦瞻《宋史纪事本末》、《元史纪事本末》、清张鉴《西夏纪事本末》、清李有棠《辽史纪事本末》、《金史纪事本末》、清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近人黄鸿寿《清史纪事本末》。另有南宋杨仲良《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清李铭汉《续通鉴纪事本末》等。针对后一种情况,朱熹改以先标提纲,再叙史事,编成《资治通鉴纲目》。明商车各等奉敕续修《宋元资治通鉴纲目》(即《通鉴纲目续编》),南轩又有《通鉴纲目前编》,起上古,止三家分晋。至清,又有敕撰《通鉴纲目三编》,专叙明代。此外,还有《纲鉴易知录》、《历代通鉴辑览》、《增补正续历代通鉴辑览》等。这类书因自成系统,故称之为“纲目体”史书。
4、地理“总志”与“方志”
这是中国古代文献中体例独特、数量最富(尤其方志),以记述区域地理、沿革、人口、物产、社会、民俗等为主要内容的一个基本系列。
通常以《禹贡》“别九州,定其山川,分其圻界,条其物产,辨其贡赋”,为地理书渊源。《汉书·地理志》“州国郡县,山川夷险,时俗之异,经星之分,风气所生,区域之广,户口之数,各有攸叙”,则为后世“正史”中“史志”之滥觞。西晋挚虞依《禹贡》作《畿服经》,“州郡及县分野,封略事业,国邑山陵、水泉,乡亭城道里、土田,民物风俗,先贤旧好,靡不悉具”,虽然详备,但因其个人经历,自为撰述,“不能成一家之体”。经南北朝陆澄《地理书》、任昉《地记》、顾野王《舆地志》等,至隋“普诏天下诸郡,条其风俗、物产、地图,上于尙书”,故隋有《诸郡物产土俗记》、《区宇图志》、《诸州图经集》等。[21]地理书此前没有单独立目,自《隋书·经籍志》列之史部,直至清代亦未更改,遂为历史典籍中一大部类。
南宋至清,随着地理书的发展,图书分类中史部地理类或分其为地理、都城宮苑、都邑、图经、方物、川渎、名山洞府、朝聘、行役、蛮夷等10类,如《通志·艺文略》、焦竑《国史·经籍志》;或具体分为宮殿疏、总志、都会郡县、河渠、边防、山水、古迹、杂记、游记、外记等10类,如《四库全书总目》。但在“正史”《地理志》(包括《郡国(州县)志》、《地形志》等)之外,自唐至清形成系列的地理书主要是全国性的“总志”和地域性的“方志”。
西晋至隋,虽然出现全国性的“总志”,均已散佚。经过唐代前期和中期的发展,图经总志的绘制与编纂逐渐趋于成熟,形成图志合一的总志体例。《元和郡县图志》不仅超越了以往地理总志的内容、形式,而且为后来的地理总志开出先例。北宋前期,先有乐史《太平寰宇记》200卷,后有王存《元丰九域志》10卷,至北宋末又有欧阳忞《舆地广记》38卷;南宋则有王象之《舆地纪胜》200卷、祝穆《方舆胜览》70卷。至元,出现1300卷的《大元一统志》,“编类天下地理志书,备载天下路府州县古今建制沿革及山川土产风俗里至宦迹人物”[22]。其书虽然散佚,仅有辑录本传世,却展示出编纂“一统志”的新趋势。明代,沿袭《大元一统志》,于天顺年间修成《大明一统志》90卷。稍前,景泰时还有奉敕所修《寰宇通志》119卷,也是明代全国性的重要地理书。至清,自康熙起,中经雍正、乾隆、嘉庆,前后三次编纂《大清一统志》。其中,以嘉庆二十五年(1820)完成的560卷最为完备。这是全国性的“总志”系列。
区域性的“方志”渊源虽然可以追溯到很早,但开始显现出“系列”性则在宋代。四库馆臣这样评述宋代地志的演变:“《太平寰宇记》增以人物,又偶及艺文,于是为州县志书之滥觞。元明以后体例相沿。”[23]这说明元明以后,州县志体例是受《太平寰宇记》影响,逐渐完备起来的。元代出现行省,开始编制“省志”。明代省志始称“通志”或“总志”,记一府者称“府志”、记一州者称“州志”、记一县者称“县志”,为清代完全因袭。清修《一统志》主要以各地编辑的方志为基础,多次规定各省“促修”,并规定各省、府、州、县志每60年纂修一次。清代全国性“总志”由朝廷敕修,“通志”、“总志”由省开局,总督、巡抚领衔监修;府州县志,各归所在官府纂修。从朝廷到地方,各府州县无一不修志,而且不断重修、续修,保证其记述的历史连续性。“方志”的编修,在清代出现全盛的态势。全国现存方志8500多种,其中明代方志近1000种,清代方志近6000种,成为其他任何历史典籍都无法取代的一大系列。
在繁富的古代文献中,除前述诸体史籍外,他如笔记小说、稗官野乘等,琳琅满目,不胜枚举,无一不是了解和研究中国数千年文明史的可贵依据。
四部分类虽然大体赅括了中国古代文献,但随着各个部类的发展和学科的交叉,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趋势――史学范围日渐扩大。中唐前后,子部杂家、小说家,集部别集、奏议、诏令等,首先开始受到史家的重视。其后,经也被视为史,才有“五经皆史”、“六经皆史”的说法。史学与文献的关系,更加密不可分;史学的各个分支学科,愈益发展起来。政治史之外,经济、军事、思想、宗教、学术、文化、科技、民族、外国,等等,各类专史,正在勃兴,向传统的史学提出严峻的挑战!我们要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体系,就要“吸收和改造两千多年来人类思想和文化发展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24],当然首先是吸收和改造我国古代文献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1] 臧荣绪《晋书》,《文选》卷46《王文宪集序》李善注引。
[2] 《庄子·天运篇》。
[3] 详见《唐六典》卷10《秘书省》。
[4] 《四库全书总目凡例》。
[5] 韩愈《师说》,《韩昌黎文集》第1卷。
[6] 《四库全书总目》卷91《子部总叙》、卷117《杂家类一》后案。
[7] 《四库全书总目》卷148《楚辞类》。
[8] 《文史通义》卷3《文集》。
[9] 《文史通义》卷4《繁称》。
[10] 萧统《文选》自序。
[11] 真德秀《文章正宗》自序。
[12] 《文史通义》卷1《诗教上》。
[13] 据姚振宗《后汉艺文志》、《三国艺文志》,《师石山房丛书》(开明书店排印本)。
[14] 据秦荣光《补晋书艺文志》、吴士鉴《补晋书经籍志》、黄逢元《补晋书艺文志》,均见《二十五史补编》。
[15] 《直斋书录解题》卷4《正史类》、《宋史》卷319《欧阳修传》。
[16] 《隋书》卷33《经籍志二》。
[17] 依《玉海》卷51《会要》、《文献通考》卷201《经籍考二八》、《宋史》卷203《艺文志二》。
[18] 《史通》卷2《二体》。
[19] 《资治通鉴进书表》。
[20] 《资治通鉴》卷212唐玄宗开元十二年四月胡三省注。
[21] 上引均见《隋书》卷28《经籍志二》地理类后序。
[22] 《秘书监志》卷4《纂修》。
[23] 《四库全书总目》卷68《地理类一》总序。
[24] 列宁《论无产阶级文化》,《列宁选集》第4卷第36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