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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史学的形成与发展(1)-历史学
来源:  作者:谢保成  点击:次  时间:2001-07-18 00:00于哲学网发表

 

《魏书·释老志》,开了官修“正史”设专篇记载佛教史事的先河。明初官修《元史》,专立类传《释老传》,显然是受《魏书·释老志》的影响。

佛教的传入、佛家典籍的大量涌现,《隋书·经籍志》给予了高度重视,这就是志四“凡四部经传三千一百二十七部,三万六千七百八卷”之后,著录的道经、佛经,为《魏书·释老志》后“正史”中又一关于道、佛二教的长篇,而且是以一统王朝的眼光进行阐述,兼具南北,较比《魏书·释老志》更加系统。其著录佛经:“大乘经六百一十七部,二千七十六卷……右一千九百五十部,六千一百九十八卷”。自“佛经者,西域天竺之迦维卫国净饭王太子释迦牟尼所说”以下,用了近2000字简述佛教缘起、承传,并从“推寻典籍”的角度追述佛教自汉至隋在中土的传布。

这一批专记中国佛教史事的著述,大体展示出早期佛教在中国传布的实际,也显现了中国佛教史学最初的规模。

这里特别要提出,隋代史官王劭对佛教史学的作用。宝唱之后,以皇家史官身份为比丘尼作传的第一人便是王劭。《续高僧传·道密传》有这样一大段记述:

 

同州大兴国寺,即文帝所生之地,其处本基般若尼寺也。帝以后魏大统七年六月十三日生于此寺中,于时赤光照室,流溢户外,紫气满庭,状如楼阁,色染人衣,内外惊禁,妳母以时炎热,就而扇之,寒甚几绝,困不能啼。有神尼者名曰智仙,河东蒲坂刘氏女也。少出家,有戒行。和尚失之,恐其堕井,见在佛屋,俨然坐定。时年七岁,遂以禅观为业。及帝诞日,无因而至,语太祖曰:“儿天佛所祐,勿忧也。”尼遂名帝为那罗延,言如金刚不可坏也。又曰:“此儿来处异伦,俗家秽杂,自为养之。”太祖乃割宅为寺,内通小门,以儿委尼,不敢名问。后皇妣来抱,忽见化而为龙,惊惶堕地。尼曰:“何因妄触我儿,遂令晚得天下。”及年七岁,告帝曰:“儿当大贵,从东国来。佛法当灭,由儿兴之。”而尼沉静寡言,时道成败、吉凶,莫不符验。初在寺,养帝年至十三,方始还家。积三十余岁,略不出门。及周灭二教,尼隐皇家,内著法衣,戒行不改。帝后果自山东入为天子,重兴佛法,皆如尼言。及登位后……乃命史官王劭为尼作传。[7]

 

从这段文字知道王劭曾经“为尼作传”,《广弘明集》所录王劭《舍利感应记》也有相同内容:“神尼智仙言曰:‘佛法将灭,一切神明今已西去,儿(按:指隋文帝)当为普天慈父,重兴佛法,一切神明还来。’”现今所见,《续高僧传·道密传》记比丘尼智仙的文字最为完整,道宣取材无疑出自“王劭为尼作传”,甚或就是“王劭为尼作传”的转录。

《续高僧传·道密传》传末还有这样一段文字:仁寿之末,寺本高显,素无泉水,须便下汲,“一夕之间,去塔五步,飞泉自涌有同浪,井广如王劭所纪。”王劭不仅记隋文帝降生的有关传说,还记当时佛教传播过程中的一些传说,反映当时佛教与宫廷的某种关系。

隋文帝兴佛,被唐初官修《隋书》说成“雅好符瑞”,王劭为文帝兴佛助澜,被唐初官修《隋书》说成“经营符瑞”。从佛教传播来审视,这两句话说得再确切不过了!王劭的确是为隋文帝兴佛助澜的最佳人选。在当时的史官中,虽然不能考定王劭信佛,但至少可以说明王劭有近佛的另一面。

北周灭佛之后,经隋文帝、炀帝重又兴佛,至唐才使佛教得以在中国逐渐兴盛。“专典国史”将20年的史官王劭,注意到正统史家未曾注重的佛教传播,表现出皇家史官的另外一面,以其修史实践推动着佛教史学!

 

二、佛教史籍门类的扩展

 

唐代是佛教传布最兴盛的时代,据《贞元新定释教目录》统计,德宗时入藏的佛教文献2447部、7399卷。其编录者圆照统计,自高祖武德元年至德宗贞元十六年的183年间,译经者46人,翻译佛经(包括史传)435部、2476卷。其中,流传至今的佛教史籍,为数甚多。经常为史学研究参考者,大致著于纂集部、传记部和目录部。

一、纂集部

这一类的史籍,主要有道宣《广弘明集》、《集古今佛道论衡》,道世《法苑珠林》等。

《广弘明集》30卷,释道宣撰。道宣(596-667),俗姓钱,丹徒(今江苏镇江)人,律宗三派之一的南山宗创始人,《宋高僧传》卷14有传。著述宏富,超过百卷。除律宗本派著述,有《广弘明集》30卷、《续高僧传》30卷、《集古今佛道论衡》4卷以及《大唐内典录》10卷、《释迦氏谱》1卷、《释迦方志》2卷等,可谓唐代一位佛教史学大家。

《广弘明集》虽为南朝梁僧祐《弘明集》续篇,但体例又不相同,故不用“续”字,而称“广”。前面已叙,《弘明集》不分篇,只选古今文论,唯于卷末有“弘明论”一则,实际是一种选辑阐扬佛教文论的总集。《广弘明集》则分全书为10篇,次第是:归正、辨惑、佛德、法义、僧行、慈济、戒功、启福、悔罪、统归。每篇前各有序,叙述历代佛法兴废、释道之争,辩论佛教义理。叙述、辩论、选辑,三者融于一书。所辑僧俗作者134人,南北朝106人,唐28人。其论佛文体,包括书启、表状、书序、论说、诏诰、诗赋、铭刻等,共433篇。卷3阮孝绪《七录序》及其分类,是目录学史上的重要材料。卷6《列代王臣滞惑解》所列兴隆佛教14人、毁灭佛教11人,是佛教史上的重要史料。严可均《全汉魏南北朝文》,除唐28人及有专书行世的汉魏南北朝人外,几乎将该书所辑全部收录。《广弘明集》的传本有两种:宋、元、高丽藏为30卷,明南北藏、清藏为40卷。通行本,吴惟明刻本(“四库全书”用此本)及频伽藏30卷,嘉兴方册藏及常州本(“四部备要”用此本)40卷。引用该书,应当交待版本。

《集古今佛道论衡》4卷,释道宣撰。这是一部佛教传入后至唐初有关佛、道二教论争的资料汇编,故序文在“论衡”2字之后有“实录”2字。自谓分上、中、下3卷,但各藏俱为4卷。甲、乙两卷,载隋以前资料,包括东汉佛、道“角法”传说,北魏、北周废佛等,大都见于《广弘明集》。丙、丁两卷,载唐初佛、道之争,包括高祖武德四年太史令傅奕奏废佛法、僧法琳著《破邪论》反驳,高宗显庆五年僧静泰与道士李荣关于《老子化胡经》的论争等。

《法苑珠林》100卷,释道世撰。道世,俗姓韩,其先为伊阙(今河南伊川)人,祖代因官为京兆(今陕西西安)人,字玄恽,为避太宗讳,以字行,《宋高僧传》卷4有传,始复称道世。高宗总章元年(668),撰成《法苑珠林》100卷。这是一部佛教类书,分类编排佛家故实。全书每篇之下分部,部又有小部,均以二字命题,总计640余目(小部),博引经、律、论原典分隶其下。篇首为“述意部”,即序,用骈体文。篇末或部末为“感应缘”,广引故事为证,凡证必注出典。引经、论,必以书名在前,称“依某经某论曰”。引传记,书名或在前或在后,在前者称“某书曰”,在后者注“出某书”、“见某书”。耳闻目睹,亦必注明某人所说。全书引据典籍,除佛经外,约有140余种。征引过百者,有王琰《冥祥记》、干宝《搜神记》;征引数十次者,有颜之推《冤魂志》、唐临《冥报记》、郎余令《冥报拾遗》。他如《续搜神记》、刘义庆《幽明录》、刘敬叔《异苑》、祖冲之《述异记》等,亦不下10余次。其中,绝大部分亡佚,可据此书为“搜讨之用”、“校补之资”。因此,清代汉学家特重该书。四库馆臣评曰:

 

此书作于唐初,去古未远。在彼法之中,犹为引经据典。虽其间荒唐悠谬之说与儒理抵牾,而要不与儒相乱,存之可考释氏之掌故。较后来侈谈心性、弥近理、大乱真者,固尚有间矣。[8]

 

自“四库全书”刊行之后,各图书志逐渐著录该书。但其所编录者,均为嘉兴藏本,与古本卷数不合。此书入藏,实自宋始。宋、元、明、清藏,皆为100卷,与书中《传记篇》及《大唐内典录》著录同。唯独明万历间嘉兴藏刻本改为120卷,“四库全书”收录、“四部丛刊”影印者均为嘉兴藏本。清道光时,常熟蒋氏刻本复为100卷,常州天宁寺刻本、频伽藏本亦为100卷。1936年上海影印碛砂藏本,为今之最古者。

二、传记部

有关唐代高僧传记的著述很多,见于著录者不下30种。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主要有道宣《续高僧传》,法藏《华严经传记》,智炬《宝林传》,慧立、彦悰《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等。

《续高僧传》30卷,释道宣撰。因为是继南朝梁慧皎《高僧传》而作,故名《续高僧传》。自序称,“终唐贞观十九年”(645),当是该书初成之序。书中记事,实止于高宗麟德二年(665)年,为道宣卒前2年。就是说,自太宗贞观十九年至高宗乾封元年(666)的21年间,道宣一直在进行增补。这是一部类传,在体例上改《高僧传》“神异”为“感通”、“忘身”为“遗身”、“诵经”为“读经”,合“经师”、“唱导”为“杂科”,新增“护法”,仍分10科为:译经,4卷。义解,11卷。习禅,5卷。明律,2卷。护法,2卷。感通,2卷。遗身,1卷。读诵,1卷。兴福,1卷。杂科,1卷。每科末尾,均有道宣论述。“正传”记北魏、南朝梁以后至唐高宗麟德二年高僧485人,“附见”219人。慧皎《高僧传》撰于南朝偏安之际,多叙吴、越而略魏、燕。该书成于一统之时,文献齐备,搜罗既广,自然优于前者。特别是众僧如何创建教派、传布佛法、演进阐理、撰述著作,以推进佛教在唐代遍地开花、走向鼎盛,该书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史籍。此书版本问题较为复杂,并涉及所传人数多少不同。通行本有三种,一为30卷本,即高丽藏、频伽藏本;二为31卷本,即宋藏、元藏及碛砂藏本;三为40卷本,即嘉兴藏本、扬州本。据道宣自撰《大唐内典录》卷5著录,《续高僧传》30卷之外,另有《后集续高僧传》10卷。今见诸本,已无“后集”之说,而所记人数、下限均与道宣原序不合,似应是道宣前、后集的合并本。道宣卒于高宗乾封二年,今见诸本所记高僧,则无卒于是年以后者,而止于此前2年,即麟德末,是知《后集》成于乾封元年(666)。高丽藏即开始合前、后集为一书,宋、元藏进一步增补遗缺,多高丽藏本71传。前集30卷,至太宗末;后集增补至麟德末,10卷。宋代合二为一,起南朝梁,至唐麟德。宋、元藏卷数、人数的变动,正反映合前、后集的过程。至明,内容全同而分为40卷,显然是想恢复前、后集最初总卷数。引用该书,应当注意交待版本。

《华严经传记》5卷,释法藏撰。法藏(643-712),俗姓康,字贤首,号“贤首大师”, 世居康居(今中亚撒马尔罕一带),又号“康藏国师”,后迁入长安。华严宗实际创始人,被尊为三祖。《宋高僧传》卷5有传。圣历二年(699),诏于佛授记寺讲新译《华严经》,并召至长生殿为武则天讲经,使武则天“豁然领解”,睿宗从其受菩萨戒。书中所记,实为《华严经》在唐代流传情况以及华严宗一派形成经过。书分10门:部类、隐显、传译、支流、论释、讲解、讽诵、转读、书写、杂述。大体以传记为主,但并不全是人物传记。“部类”,说《华严经》有上、中、下3本。“传译”,介绍东晋至唐的译经者佛陀跋陀罗、唐地婆诃罗以及实叉难陀之传略。“支流”,列该书的节选本或单品共37种。“论释”,主要记载印度、中土论释《华严经》的论著。“讲解”,为历代宣讲《华严经》的僧徒立传。结合法藏的另几部“华严”撰著,可悟华严宗真谛。

《宝林传》10卷,智炬撰。智炬,德宗前后沙门。“宝林”者,禅宗实际创立者慧能(“六祖”)所居韶州(今广东韶关南)曹溪宝林寺。该书为研究禅宗史的最早史籍,也是唯一史籍。宋代《景德传灯录》、《传法正宗记》,均取材于该书。南宋末,本觉撰《释氏通鉴》,系此书于唐德宗贞元十七年(801)下,称“金陵沙门惠炬,天竺三藏胜持,编次诸祖传法偈谶,及宗师机缘,为《宝林传》”。元代已有散佚,《至元法宝勘同录》著为9卷。元修《宋史》,《艺文志四》释氏类著录《宝林传录》1卷,注“不知作者”。明代,已不见著录。1933年,在日本发现卷6写本。1934年,在山西赵城广胜寺发现金初民间刻本一部,仅6卷,为卷一、卷二、卷三、卷四、卷五、卷八。第二年,收入“宋藏遗珍”,改为方册本,影印刊行。这样,全书仅缺3卷,即卷七、卷九、卷十。具体编排如下:卷一,释迦牟尼及禅宗所奉一祖,前缺3纸,不足千字。卷二,西土二祖至八祖,所缺均取《圣胄集》补入,《圣胄集》今亦佚。卷三,九祖至十七祖。卷四,十八祖至二十二祖。卷五,二十三、二十四祖及师子、弟子,前缺1纸。卷六,二十五、二十六祖,系以日本发现写本补入。卷七,缺。卷八,西土二十八祖、东土二祖,即二十八祖至三十祖。卷九,缺。卷十,缺。该书虽然“文字鄙俗,序致烦乱”,“或错误差舛,殆不可按”,然其撰自中唐,传世已古,足资考证,不可以其鄙俚而废弃。

《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10卷,慧立、彦悰撰。慧立,高宗时沙门,俗姓赵,为幽州(今北京)照仁寺住持,参预玄奘译经事达20年之久。玄奘逝后,因仰慕其师功业,遂“撰其事”,成书5卷。然“虑遗诸美,遂藏之地府”,秘不示人。及其临终之际,方命门徒取出,以备公之于世。慧立卒后,门人悲不自胜,其书流离分散。几经搜购,基本得全。武则天垂拱四年(688),玄奘另一弟子彦悰重加整理,即所谓“错综本文,笺为十卷”,因署名“唐沙门慧立本,释彦悰笺”。[9] 彦悰,《宋高僧传》卷4有传。前5卷,记玄奘家世、早年情况以及西行印度的经历。后5卷,记玄奘回到长安后主持译经的成就及其对于佛学的贡献。前5卷,无彦悰笺述夹于行文中。卷6、卷7中,各有“释彦悰笺述曰”一则。卷10,有“释慧立论曰”一则。全书末尾,又有“释彦悰笺述曰”一则。据此可知,前5卷为慧立所撰、后5卷为彦悰所补的说法似乎不妥。全书叙事,层次分明,行文典雅,修辞亦多特色,当出一人之手,即本于慧立。彦悰的工作,诚如其序所云,“错综本文,笺为十卷”。由于该书的特色和成就,梁启超曾赞誉说,在“古今所有名人谱传中,价值应推第一”[10]。流传抄本、刻本很多。1923年,支那内学院欧阳竟无等以日本“弘教正藏”本为底本,校以高丽藏本和宋、元、明藏本,并参校《大唐西域记》、可珙《音义》、慧琳《音义》等书,成一较精审的本子。后吕澂再加校订,补入《奘师表启补遗》为附录。1932年,日本东方文化学院京都研究所影印高丽藏本时,校以日本所见古本,写出详细的“考异”。1982年,中华书局以吕澂校支那内学院本为底本,校以日本京都研究所刊本和南宋碛砂藏本,标点出版,为目前最完备的一个单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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