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北齐史馆建筑情况如何?由于有关史料严重缺乏,难以详考。但从“史馆”、“史阁”称谓看,史馆内有楼阁建筑,为收藏图籍史料的地方,《圣寿堂御览》就存放在这里。阁楼下为史官办公修史的场所。此外,还当有缮写抄录的工作室。另据邢劭《酬魏收冬夜直史馆诗》,史馆还有宿直处。
北齐史馆组织与编制相对固定,主要由监修大臣、著作郎、著作佐郎、修史臣、校书郎、令史等组成。
1.监修大臣。天保初,高洋就建立了大臣监修国史的制度,第一任监修大臣为平原王高隆之,“以本官录尚书事,领大宗正卿,监国史”[9]。天保八年(557)夏,魏收“除太子少傅,监国史”[10]。“皇建元年(560),除兼侍中、右光禄大夫,仍仪同、监史”[11]。皇建中,崔jié@①“入为秘书监、齐州大中正,转鸿胪卿,迁并省度支尚书,俄受京省,寻转五兵尚书,监国史”[12]。“河清元年(562),(赵彦深)进爵安乐公,累迁尚书左仆射、齐州大中正,监国史”[13]。“天统初,(阳休之)征为光禄卿,监国史”[14]。武平四年(573),崔季舒“加特进,监国史”[15]。以后,祖qiān@②“拜尚书左仆射,监国史”[16]。后主时,胡人何洪珍“奏(张)雕监国史”[17],似未实行。有齐一朝,监修大臣的品秩、身份、职责等前后都有变化。在监修大臣中,高隆之官品最高,为一品;崔季舒为正二品;赵彦深、祖qiān@②为从二品;魏收、崔jié@①、阳休之为正三品。从他们的身份看,高隆之为宗室。魏收、崔jié@①、崔季舒、阳休之、祖qiān@②出身著姓,赵彦深为忠谨老臣,都是才学名士。高隆之监国史,仅是虚衔。魏收以后诸监修大臣却负有实责,尤其是国史的体例断限。《北齐书·阳休之传》云:“魏收监史之日,立《高祖本纪》,取平四胡之岁为齐元。收在齐州,恐史官改夺其意,上表论之。武平中,收还朝,敕集朝贤议其事。休之立议从天保为断限。魏收存日,犹两议未决。收死后,便讽动内外,发诏从其议。”
2.著作郎。高氏修史始于东魏武定初。《北史·魏收传》曰:“收本以文才必望颖脱见知,位即不遂,求修国史。崔暹为言文襄曰:‘国史事重!公家父子霸王功业,皆须具载,非收不可。’文襄乃启收兼散骑常侍,修国史。武定二年(544),除正常侍,领兼中书侍郎,仍修国史。”到了武定四年,复置著作郎。“(武定)四年,神武(高欢)于西门豹祠宴集,谓司马子如曰:‘魏收为史官,书吾善恶,闻北伐时诸贵常饷史官饮食,司马仆射曾饷不?’因共大笑。乃谓魏收曰:‘卿勿见元康等在吾目下趋走,谓吾以为勤劳。我后世功名在卿手,勿谓我不知。’寻加兼著作郎。”[18]这是所见材料中有关高氏置著作郎的最早记载。
齐受禅,仍置著作郎,编制为二人。《隋书·百官志》:北齐“秘书省,……又领著作省,郎二人”。《唐六典》卷十《秘书省》、《通典》卷二十六《职官》八亦云北齐著作郎员额二人。查《北史》、《北齐书》、《隋书》,北齐著作郎仅有魏收、祖qiān@②、杜台卿等三人,而且他们任著作郎的时间不一。魏收是高氏政权第一任著作郎,任期在东魏武定四年(546)至北齐天保五年(554)。祖qiān@②于皇建元年(560)授著作郎,杜台卿任著作郎当在后主武平年间。魏收“加兼著作郎”,而祖qiān@②、杜台卿则为专职。从史书反映的情况看,著作郎当有缺。
3.著作佐郎,员额八人[19]。见于史籍者有萧慨、元行如、崔镜玄等。崔镜玄任著作佐郎在武平四年(573)以前[20]。萧慨“历著作佐郎,待诏文林馆”[21],时在武平四年以后。元行如“武平末,任著作佐郎”[22]。此外,权会“被尚书符追著作,修国史”[23],似为佐郎。史书所载著作佐郎多为令仆之子起家官品,时间又都在武平年间或以后,这说明后主以后史馆人员有所增加。
4.修史臣。为临时抽调入馆修史的官吏,由别职充任,不属史馆固定编制,员额不限,修撰完毕,即还原职。以别职修《魏书》者有房延yòu@③、辛元植、睦仲让、刁柔、裴昂之、高孝干、陆@④、李广、綦毋怀文等。这些“修史臣”[24]由著作郎引荐和皇帝诏准,方可入史馆修史,如刁柔等人都是由魏收提名启奏文宣帝高洋诏准的[25]。天保以后,史馆的任务是撰著齐史,这些修史臣又称“修国史”。武平三年(572),李德林“除中书侍郎,仍诏修国史”[26]。魏澹在北齐任“殿中郎中、中书舍人,复与李德林俱修国史”[27]。隋别职修国史称“同修国史”[28]。北齐“修史臣”、“修国史”多是国子博士、中书侍郎、舍人、通直常侍、司空司马、尚书郎等职位卑下的文吏,他们各有才识。
5.校书郎。《隋书·百官志》云:“校书郎八人。”《唐六典》卷十《秘书省》注曰:“北齐著作省校书郎二人,正第九品。”此外还有书令史。《唐六典·秘书省》注曰:“自晋以来秘书著作皆有令史,阙其员品。”缮写正字也当有其人。
三
北齐史馆的工作条件和史官的生活待遇如何呢?邢劭《酬魏收冬夜直史馆诗》云:“兼豆未能饱,重裘讵解寒?况乃冬之夜,霜气有余酸。风音响北牖,月影度南端。灯光明且灭,华灯新复残。”由此看出史馆的工作条件比较差,冬天无任何取暖设备。“兼豆”、“重裘”似是史馆宿直常例衣食,但不得温饱。史官冬夜宿直只得忍耐饥寒,大概是由于这样糟糕的工作条件和生活待遇,引发了魏收许多感慨,因作《冬夜直史馆诗》送邢劭。邢劭轮直史馆,有着与魏收同样的感受,故和诗酬对。而且,邢劭比魏收年长十岁,又“年病从衡至,动息不自安”,“体羸不尽带,发落强扶冠”,强作精神,勉强支撑着史馆的公务[29]。
北齐史官的品第、俸禄又较低。据《隋书》卷二十七《百官志》,著作郎“为从第五品”,相当于一位上等县令,岁禄为一百二十匹,三十匹为一秩。著作佐郎官秩第七品,每岁禄六十匹,十五匹为一秩。史馆校书郎为第九品,每岁禄二十八匹,七匹为一秩。禄食按季度发放,一季度一秩。禄由帛、米、钱构成,各占三分之一。忙时赠一秩,平时守常秩,闲时降一秩。这仅是条文规定,史官的禄食是否能达到这样的水平,还很难说。
北齐史官沿袭北魏而置,但品第低于北魏太和以前。据《魏书》卷一百一十三《官氏志》,北魏太和以前著作郎为第五品上,著作佐郎为从第五品上,校书郎为第七品上。北魏宣武帝以后,史官品第下降,品秩如北齐。从北魏到北齐都存在这样的现象:著作郎若由高品秩的官兼任,生活状况还算好些,专职著作郎则十分清贫。如崔浩、高允等都是兼职,禄食丰厚。韩显宗为专职,“太和廿三年四月一日卒于官”,死后连丧葬费都没有,朝廷“加以缯帛之赙”[30]。北齐仍是如此,天保四年(553),魏收任魏尹,兼著作郎,“故优以禄力,专在史阁,不知郡事”。他之所以受到优待,原因在于担任魏尹要职,并不在于史任。而对于祖qiān@②、杜台卿来说,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在他们专任著作郎时,看不出他们的生活状况有多好。杜台卿虽是高才名士,却一生清贫。著作郎竟如此,著作佐郎、校书郎的生活状况就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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