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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报》兴衰百年祭(1)-历史学
来源:  作者:苍 狼  点击:次  时间:2001-07-30 00:00于哲学网发表

 

  值得庆幸的是,在1957年的"反右"斗争中,王芸生幸免于难。其后,他继续担任《大公报》社长,但不必管《大公报》的业务,专心修改《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一书。后奉毛主席的指示,与曹谷冰合写《1926-1949的旧大公报》一文,亲自忏悔《大公报》的历史。文革中,《大公报》被彻底砸烂,这次王芸生在劫难逃。据王芝琛回忆,王芸生蹲"牛棚"时, 偶尔可以回家。但回家时仍念念不忘"早请示"、"晚汇报",若不是家人劝阻"您目前还 是专政"对象的话,他还执意要参加居委会组织的一群家庭妇女跳"忠字舞"。1972年,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毛主席让秘书找来了由王芸生编著的七卷本《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作为参考资料阅读。会见时,毛两次提到这本书,并突然对在场的周总理讲,应该让作者王芸生也参加接待活动。其时,王芸生正在北京车公座一隅的"斗私批修"学习班接受"劳动改造",突如其来的"特赦令"让他莫名其妙。不久,他被邀请参加人民大会堂的国庆招待会,次年,又以政协常委身份参加了中日友协访日代表团,随即被任命为中日友协副会长,并恢复一切代遇。此后,一直频繁参加各种外交活动。王芸生后来曾幽默地说:"我这么一个一辈子干报纸的人,一下子成了'外交家'啦。"

  王芸生的另两句名言则更令人难忘,一句是他在解放战争时曾警告蒋介石说:"一打黄河为界,再打长江为界,三打共产党统一中国。"另一句则是他的临终遗言:"一部书使我多活了好几年。"

  历史有时就是这样捉弄人。

  四、"第三个还是御用"

  无论如何,"大公"这张报纸已成为历史,而且在我国新闻史上的地位无法抹去。正动也罢,反动也罢,只能由后人去评说。此外,还有几位名人与大公的关系亦不能不提。

  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就是在上海《大公报》连载的,曾风靡一时。《三毛流浪记》的连环画册由王芸生作序。

  范长江同志被誉为"我国新闻史上最杰出的新闻工作者"。殊不知,当时年仅24岁的范长江的西北征程就是大公报支持的,其特约通讯也是在大公报上连载的,从而才轰动全国。抗战 爆发后,范长江又作为战地记者,奔赴前线采访并发表了一系"红色"报道,再一次轰动全国。范长江在和大公报合作6年后,突然离开大公报,离开原因非常有趣,《百年沧桑》一书作了详细披露。

  金庸先生(原名查良镛)于1947年10月考入《大公报》上海馆担任翻译工作,次年香港刊复刊,派金庸前往,从此查先生才与香港结下了不解之缘,并用"武侠小说"震动海内外。金庸同"百堂剑主"陈凡和梁羽生三人都是从《大公报》起家,俗称"大公报三剑侠"。

  另一个与大公报有忿怨的人,就是郭沫若。起初郭对大公报还是"兴赏倍加",后由于张季鸾成了他的"情敌"后,再没有说过《大公报》一句好话。郭沫若的夫人叫于立群,于立群的大姐叫于立忱,于立忱不仅美貌绝伦,而且才华横溢,张、郭二人纷纷为之倾倒。张为人儒雅大方、风流倜傥、文采出众,于立忱亦为之倾倒。郭老在其《洪波曲》中披露,张曾经多次给于写情书,"缠绵缱绻,竭尽了倾倒之情"。1937年,于从日本治病回国后,自缢身亡,个中原因,至今仍是个谜。一次,张季鸾和王芸生到武汉,郭陪同游玩,正当小船离开小岛之际,王半开玩笑地说:"郭先生,可不要脚踩两只船啊。"语意双关,令郭"满脸通红",非常窘迫。1938年,国民政府在武汉成立军委政治部,郭沫若任第三厅厅长。陈诚约请王芸生担任第三厅宣传部长,被王拒绝。王的拒绝是一贯的,郭却误以为是"不愿在他手下工作",从此埋下了郭王二人的忿怨。

  1945年,毛泽东的早年诗作《沁园春·雪》在重庆《新民晚报》发表,王芸生撰写了《我对中国历史的一点看法》作为评论。文章说:"中国历史上打天下、争正统,严格讲来,皆是争统治人民、杀人流血,根本与人民意思不相干。胜利了的,为秦皇汉武,为唐宗宋祖;失 败了的,为项羽、为王世充窦建德。若使失败者反为胜利者,他们也一定高踞皇位,凌驾万民,发号施令,作威作福,或者更甚。"这正应了于右任先生的一句名言"江山代有英雄出,各苦民生数十年。"对此,郭沫若的反响非常激烈,严厉斥责王的文章有"政治任务",是《摩登的唐·吉诃德的一种手法》。尤其是将王文结尾:"翻身吧,中华民族!必兢兢于今,勿恋恋于古;小百姓们起来,向民主进步!"一段,理解为"……多么响亮呀!然而这儿所响亮着的正是铿锵的戡乱之声!"无论是郭还是王,当时谁也无法预料抗战的胜败,更不可能预见到我党的上台和毛主席晚年的错误,足见郭对领袖的热爱绝不是始于建国后。这场笔墨官司后,郭"发誓不读《大公报》"。

  《大公报》驻英记者萧乾回国后,对国内的情况不甚了解。当时,毛主席有话: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左、中、右。在这个思想指导下,郭沫若对文化界作了分类排队,撰写了《斥反动文艺》一文,文章说:"什么是黑?人们在这一色下最好请想到鸦片,而我所想举以 为代表的,便是大公报的萧乾。这是标准的买办型。自命所代表的是'贵族的芝兰',其实何尝是芝兰又何尝是贵族!舶来商品中的阿芙蓉,帝国主义者的康伯度而已!摩登得很,真真正正月亮只有外国的圆……就和大公报一样,大公报的萧乾也起着这种麻醉读者的作用,对于这种黑色反动文艺,我今天不仅想大声疾呼,而且想代之以怒吼:御用,御用,第三个还是御用,今天你的元勋就是政学系的大公!鸦片,鸦片,第三个还是鸦片,今天你的贡烟就是大公报的萧乾!"

  读了这段文字,邵燕祥先生说:"看了此文,就知道大批判并不自'文革'始,也不自'反右派'始。"

  五、群星陨落

  除了上述名人以外,《大公报》的"顶尖级"记者不下十多位。在女记者中,论成就,杨刚不算最突出,但由于她是地下党员,一手促成了《大公报》和王芸生留在大陆,荣升得非常快。先后担任了香港大公报《文艺》副刊主编,改组后的《进步日报》党委书记,后又主持上海大公报。杨刚是有名的"刚烈之徒",带着一团革命火焰投身事业,"有男人而不做男人的妻子,有孩子而不能做孩子的母亲"。丈夫与她离异后牺牲于日机轰炸,幼小的独生女儿被送往延安,自己长期过着寡居的生活。据杨刚自己承认:"我所要做的就是一只号筒,一只挂着红绸子对着太阳高唱的号筒……"。杨刚继任香港大公报《文艺》副刊的主编职务后,一洗萧乾的"绅士风度",让副刊"环上甲胃,披上战袍",连续发表延安作家的作品。据王芝琛回忆,一次他将当时的副刊给一位朋友看,该朋友竟误以为是延安的机关报呢。在杨刚执掌上海大公报期间,曾无数次咬牙跺脚地向王芸生表示,发誓要把其改造成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化的党报。多年后,王芸生回忆说,"当年杨刚何须于这么大的力气,其实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了。"

  改造完大公报后,杨刚先后出任外交部政研委主任秘书,周总理办公室主任秘书,中宣部国际宣传处处长,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和党的八大代表,杨刚已由一名记者跨入政治家的行列,并仍独身一人,不分昼夜忘我地工作。1955年秋,她在一次车祸后造成脑震荡,后又偶然丢失一个重要的笔记本,神情"紧张"。1957年6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第一篇反右社论《这是为什么》,次日,杨刚以"金银花"为笔名,发表了诗作《请让我也说几句气愤的话 吧》,挥戈上阵。可是,在10月7日,杨刚突然自杀身亡,再一次留下一个谜团。自杀前一天,她还参加了批判"丁陈反党集团"大会。

  在《大公报》的"左派"记者中,首推杨刚和范长江。在延安,范长江与毛主席彻夜长谈, 使他彻底成为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建国后,他历任新华社总编、上海《解放日报》社长、新闻出版署副署长,《人民日报》社社长等要职,文革中他受冲击,于1970年12月23日在河南确山干校自杀身亡。、

  《大公报》还有范长江的一位密友孟秋江。孟与范同时离开《大公报》,并于1941年入党。后任上海《大公报》副社长,香港《文汇报》社长。文革爆发,孟被迅速召回北京,不到一个月后自杀身亡。

  《大公报》还有一位骨干叫刘克林,亦系地下党,但文采斐然。抗美援朝时是主笔,建国后在中宣部工作,曾是《九评》写作班子的主笔,当时广播中那铿镪有力的言论,大多出于刘克林之手。正当他平步青云之际,"文革"爆发,他也突然神秘坠楼自杀。

  《大公报》的著名女记者、地下党员彭子冈,文革中也被打成"右派";《大公报》著名记者朱启平,曾参加过日本受降仪式,其著名通讯《落日》传诵一时,被公认为"状元之作",还被列为大学新闻教材。1946年,朱任驻美特派员兼联合国记者,1950年 赴朝鲜战地采访,通讯享誉海内外。文革时也被打成"右派",九死一生;蒋荫恩,桂林《大公报》编辑主任,曾先后担任燕京大学新闻系教授兼主任 、北大新闻教授,人大新闻系主任、教授,文革时亦未幸免于难,自缢身亡……

  综上所述,辉煌一时的《大公报》早已衰败,只有香港《大公报》硕果仅存。其同仁,无论左中右派,无论地下党员或普通群众,而今差不多百花凋零、众星陨落,宛如梁山泊的一百零八将。

  值此大公报百年诞辰之际(不能称为"冥诞"),抚今思昔,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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