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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亭学派文风论略(1)-历史学
来源:  作者:闵泽平  点击:次  时间:2001-08-13 00:00于哲学网发表

 

  摘要:朱熹本是南宋一代文章大家,对文章之道尤为关注。考亭一派在文章创作上亦不无特色,他们崇尚自然、平易、朴淡的风格,行文质实,不事雕琢,用语但俗,无所润泽。由于禀赋不同,旨趣有所偏重,考亭学者的文风也难免存在差异。相对而言,黄鞣醇正。陈淳笃实,真德秀继承了朱熹的平直之风,魏了翁发挥了朱熹的卓荦之气。

  关键词:南宋;朱熹;考亭学派;散文艺术
  
  朱熹重视学术思想的传授,一生四处建精舍、创书院,讲学、刻书、立祠,广收门徒。朱熹弟子中,蔡元定、蔡沈、黄棘、陈淳等人对其思想的传播做出了巨大贡献;其再传或私淑弟子如真德秀与魏了翁等,对朱熹思想走向正统化居功至伟。元朝以降,程朱理学意识形态化,即使一些不仕者私奉其学,但其学派意义已基本消失。要对考亭学派的散文风格有所阐发,朱熹之外,当以黄口、陈淳、真德秀、魏了翁等人为典范。《庆元党禁》沦朱熹一派文章为“对偶偏枯,亦如道家之科仪;语言险怪,亦如释氏之语录”。所谓“偏枯”,其实就是指他们的行文质实,不事雕琢;所谓“险怪”,亦即用语俚俗,无所润泽,异于时文。朱熹一派,大多发挥了儒家平正质实的一面,文风之醇实毋庸置疑。不过,同以平淡、质实、醇和、中正为宗,同样是阐发心性、讨论性天,由于作者禀赋不同,旨趣有所偏重,文章的风格也会存在一定的差异。
  
  一
  
  黄榦少从朱熹,深受其倚重。后来,朱熹把女儿嫁给他,希望代为讲习。朱熹临终之时,还有以衣钵授之、薪火相传之意。在朱熹诸弟子中,黄棘最能坚守师说,始终不贰,并把师道的传承转化为一种自觉的行动。黄棘之文,也颇为醇正,态度温和,语气平直,缓缓道来,毫无焦躁之气,故纪昀等评论说:“其文章大致质直,不事雕饰,虽笔力未为挺拔,而气体醇实,要不失为儒者之言。”
  黄榦进一步强化了朱熹内省的倾向,把立德放在首要位置。他在《黄西坡文集序》一文中指出:“善学者先立其本,文词之末,达而已矣。然本深者末必茂,不务其本,而末焉是先,未见其能工也。”他所写的文章,触目尽是性理之辨、修身之说,书牍之文如此,序跋之文如此,连历来颇具文学性的记体文字也无例外。如论《杨恭老敬义堂记》论“敬”、“义”对存养省察的必要性,《郑次山怡阁记》论兄弟之谊的重要性,《家恭伯重斋记》论为学之要在用力于“《大学》之道”。至于学记、祠堂记、书院记更是教诲之词连篇累牍。同为写莲,周敦颐的《爱莲说》写得风神卓越,情致盎然。黄榦之《郭圣予瑞莲堂记》,直述其事,直陈其理,毫无婉曲,一览无遗,了无情趣,与《爱莲说》在艺术上的距离之大,自不可以道里计。其言时事,也少径遂直陈,为文力求温厚柔和,往往多方铺垫,以转引出所论之事。如其《右门拟与两浙陈运判》述浙西之民困苦之状,以期待有司有所改正。但书信先顾左右而言它,未敢直陈。其后左转右转,牵引到所言之事,又轻轻一笔略过,随即引经据典加以表白,惟恐直露疏狂。南宋文所受的“平弱”之讥,纪昀等所言“笔力未为挺拔”,都由此可见一斑。但黄榦深知“致知、主敬两事,相为经纬”。他强调道德修养,也强调践履,强调务实,在南宋诸儒中,又以政务著称,并因此屡受排挤。作为实干家,黄榦所论多有的放矢,不为空言。其行文虽平直而不肤滥,虽略嫌板滞而不迂远,虽多缓和之语,间或亦有愤激之时,如其《与李珏书》,连《宋史》本传也以为其言激切。黄榦书信、题跋虽多平实,不露声色,但不乏神采飞扬、豪气干云之作,如《复李军使书》称颂对方“陈义慷慨,词气奋厉,如惊湍怒涛,汹涌奔放,不可涯涘”,其信亦仿佛之,顾盼自若,熠熠生辉。
  
  二
  
  陈淳是朱熹晚年的高足。朱熹晚年讲学,多次写信招致。陈淳一生致力于训童与讲学,偏居一隅,生活一直极为平淡,其主要精力都用于读书思辨。《宋史》本传称他“无书不读,无物不格,日积月累,义理贯通,洞见条绪。”长期的训蒙生涯和读书生活。让陈淳训练出了极强的概括能力,他对“道之体统,师友之渊源,用功之节目,读书之次序”颇为熟谙,既“叹陆、张、王,学问无源,全用禅家宗旨,认形气之虚灵知觉为天理之妙,不由穷理格物,而欲径造上达之境,反托圣门以自标榜”,所以亦“坚守师傅,不失尺寸”,在朱门中维护师道最为用心。其所著文章,大旨都在辨明儒释之别,以针砭金华一派。“篇篇探心法之渊源,字字究性学之蕴。”即以记、序而论,所作均为《贯斋记》、《仁智堂记》、《韶州州学师道堂记》之类,阐发圣教,从无旁逸斜出。
  在文学思想上,陈淳也最为坚守理学家立场。他曾总结出读书之法,其《北溪大全集·叙述》即认为“须字字句句晓其文义,然后通全章以会其旨归文义。旨归既通,然后吟哦讽诵以玩其底蕴。固不可只皮肤上浅浅猎涉,亦不可就字旁生枝节支离。但虚心玩味,浃洽日久,自然有得。”读书要求循序渐进,作文也注重条贯通达,意思清楚明了。他以传朱子之道、授儒家之业己任,为求随事辨诘,毫发不遗,出语极其直白。如其《佛老》条分缕析,娓娓道来,不褊不躁,平白质实,使人读之一目了然。“训童”的心得,使他认识到经书“字艰而文涩,非幼学之便”,他由此成功地编纂了两部儿童读物《启蒙初诵》与《训童雅言》。他也把这种浅显直露的写作习惯带进书、序、记等诸文体当中。所以王环翁序其《北溪大全集》,认为陈淳所作,不仅是对孟子、程朱之道的承接,而且还是对其“矢口成言,下笔成书”写作方式的发扬。王环翁反复强调:“读先生之文,当如菽粟布帛,可以济乎人之饥寒。苟律以古文驰骤,连篇累牍风形月状。能切日用乎否。”纪昀等^也说:“其生平不以文章名,故其诗其文皆如语录。然淳于朱门弟子之中,最为笃实,故发为文章,亦多质朴真挚,无所眙怖。……是虽矫枉过直之词,要之儒家实有此一派,不能废也。”
  
  三
  
  真德秀与魏了翁为朱熹之后南宋最为重要的理学大师。在学术思想上,二人“如鸟之双翼,车之两轮,不独举也”。在文学方面,两人也对朱熹的文学观念各有所承又相互补充。朱熹论文,既以平正为宗,又标举奇伟;虽重道,亦不完全忽视古文艺术。故其文章,从容自适之中,不乏豪宕之气。相对而言,真德秀更强调文章之用,更多地继承了朱熹的平直之风;魏了翁则更具原刨性,更多地发挥了朱熹的卓荦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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