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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之争——哲学的起源与未来(1)-逻辑学
来源:  作者:佚名  点击:次  时间:2001-12-12 00:00于哲学网发表

 9.只有当我们原则上始终不知道实事与它的显现方式之间的联系时,更明确地说,只有当我们甚至无法知道,这样一种联系究竟是否存在时,在一个实事本身与它显现给我们并因此而可得到谓词陈述的方式之间的束缚性和不束缚性才取决于我们的决定。只有在这种无知的前提下才需要有一种特别地制作出这种联系的意愿。但这样一种无知意味着,实事的存在在其显现过程中以一种彻底的方式始终对我们隐蔽着,即是说,普罗塔哥拉的存在与显示的共属性不再有效。
   
  由显现的相对性所决定的意见之偏差在关于真理的争论上变得尖锐起来,因为讨论的对手都指责对方为非真理和错误。前希腊化的思想家淡化了这个争论,他们认为,没有一个显现方式可以是绝对不真的;因为每一个显现方式都产生于一个视域世界的联系之中,并且它们都同属于同一个世界。在意见之争中,对手的错误永远不可能走得如此之远,以致于每一个实事都对他是完全隐蔽着的;因为,如果情况确是如此的话,那么对手们就不会具有任何可以进行争论的共同实事。实事在错误的显现方式中的显现因而始终还是一个显现。
   
  但这意味着,没有人是完全从实事的存在之中被割裂出来的,即使是那些弄错了的人也不是;没有一个存在是完全隐蔽的;即使是一个错误的陈述也还是显示了什么,用希腊文来说是:d閘on,它是一个delo鷑,一个使之显示出来的活动。确切地说,这是巴曼尼德斯对存在与显现的共属性的基本信念。通过怀疑论的悬搁,这样一种看法得到贯彻:实事的存在是完全被遮蔽的,它具有不显示(á-delon)的特征 ;这时,巴曼尼德斯的基本信念便被放弃了。在这个时候,一个鸿沟形成了:在彼岸是隐蔽的存在,在此岸是显示(d閘on),是显示出来的东西,这就是在显现方式中进行的显现。
 
  10.一旦将显现的显示性与存在的隐蔽性分离开来,对非真理的理解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由于在存在与显现之间隔着一条鸿沟,因而,原则上,如果我们相信,一个实事的存在以一种对我们来说显示性的显现方式显示给我们,那么我们有可能每一次都会弄错。普罗塔哥拉所作的对意见之争的相对主义淡化就在于,每一个主张都被解释为真。与此相反,怀疑论的淡化则在于,每一个主张都不能声称自己是在无敝(al閠heia)意义上的真,即一个实事存在在相应显现方式中的自身展示之意义上的真。可以说,不值得进行意见之争,因为任何一个提出主张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在无敝(al閠heia)的意义是合理的。
 
  11.如前所述,在前哲学生活中包含着一种自明的信念,每一个显现都是关于某个东西的显现,是一个基础性的实事、一个基质(subjectum)的自身展现,这个基质在我们看来是处在显现“之后”的东西。怀疑论是对自然观点的最外在的哲学反驳;因为它完全否认这个基质(subjectum)对我们的精神来说是可及的;实事的存在是在这个可及性的范围之外发生的。这个存在的遮蔽性将人的精神掷回到它仅仅所能及的区域上去:显示性的区域、显现。故而人的可能仅仅在于,不是在这个区域之外、在这个区域的彼岸,而是在这个区域的此岸,在它自己这里,在显现方式为之而显示的人的本己精神之中去寻找基质(subjectum)。
   
  如此一来,个别人的精神,我的精神,便成为显现方式的基质(subjectum),成为近代意义上的“主体”(Subjekt)。显现方式很快便不再是实事的自身展示,而是成为精神本身的各个特征展现给我的精神的方式。意识的内在性与“外部世界”的二元论虽然是自笛卡尔以来在近代哲学之始才成为成熟的口号,然而在这个方向上的关键一步是随着悬搁以及显现方式之显示性与存在之隐蔽性的二元论而由怀疑论所迈出的。实际上,近代哲学的主体主义不是从笛卡尔才开始,而是随着希腊化时代便已经开始了。
 
  12.笛卡尔在他的基本著作《沉思》中明确无疑地与怀疑论的悬搁相衔接。他首先用一些源于怀疑论的论证表明,有足够的理由来中止任何一个肯定性的执态,中止任何一个“赞同”(assensio):assensionem cohibere——这是对“悬搁”的拉丁文 翻译。然后他这样来继续他的论证:因为我们人出于自然观点而通常习惯于肯定实事的存在,哪怕我们从不可能确定它们,所以只有一条道路才能使我们获得一个中止任何肯定执态的新习惯:我们必须认为,每一个对存在的肯定都是一个错误。但这种对所有存在的否定只是为了用来彻底地实施悬搁;它是一种具有纯粹方法作用的怀疑。
   
  胡塞尔曾以对笛卡尔的批判来论证现象学:笛卡尔从悬搁走向否定所有存在的这一步是一个方法上的错误;因为,这个否定的任务在于支持对所有表态的中止,但它恰恰无法做到这一点,因为它自己就是一个主张并因此而是一个表态。一门彻底地为了真理、为了克服意见之争而进行努力的哲学方法只能是在于悬搁之中。这样,就像在皮隆的怀疑论中一样,悬搁在现象学中再次成为整个哲学的基础。
   
  由于胡塞尔在历史上对怀疑论知之甚少,故而他从未看到,他对笛卡尔的批判已经可以与皮隆的怀疑论发生联系。这种怀疑论的意图就在于,中止任何一个主张,但它仍然以隐蔽的方式含有一个主张,这个主张便是:在实事的显现方式与实事的存在之间隔着一个鸿沟。怀疑论因此而提出了一个关于存在和显现之关系的主张,尽管怀疑论禁止任何主张。由胡塞尔所开创的现象学完全就是一种无限地坚持悬搁的方法。所以它是一种彻底严肃对待自己的怀疑论方式。胡塞尔的命题在于,怀疑论恰恰因此而克服了自身。他以此而用他自己的方式兑现了黑格尔《精神现象学》中的命题,即一个完全彻底的怀疑论将会自己扬弃自身。
 
  13.哲学的第一条道路是建立在巴曼尼德斯存在与真理之共属性基础上的早期古代希腊思维。哲学的第二条道路是随笛卡尔将意识提升为基质而开始的近代主体主义。现象学是具体实践第三条道路的尝试。这条道路以皮隆怀疑论的自身克服为开端,这门怀疑论在希腊化时期便已为近代主体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可能。现象学放弃对显现与存在的关系作任何表态,从而完成了怀疑论的自身克服;因为这种放弃意味着,它与怀疑论相反,不把显示者——显现方式——与存在分离开来。
   
  但如果人们认为,现象学只是回到了前希腊化时期的思维,即回到了巴曼尼德斯对存在和关注的观察之等同上去,那么人们便误解了这一点;因为这个等同也是对存在与显现之关系的表态。现象学其所以获得在哲学史上的位置,乃是因为它在前希腊化思想与希腊化思想的分水岭上做了回转,并且对这两条道路所作出的思维决定进行了明确的悬搁;现象学对此问题不做表态,这个问题便是:存在与显现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巴曼尼德斯的共属性,还是皮隆的怀疑论鸿沟。
 
  14.从这个完全彻底的悬搁中自发地产生出现象学基础上的未来哲学之任务。哲学自赫拉克里特以来便立足于克服自然观点。在自然观点中包含着这样一个信念:所有显现方式都具有这样的意义,即:它们是关于某个东西的显现,是一个实事的存在的显现。所以,这个信念预设了显现的结构,我们可以将这个结构用公式来表述:“实事在显现方式中的显现”。如果哲学研究与克服意见之争有关,那么这个结构便是哲学研究所必须涉及的事态。但现象学家在进入到这个研究中去时却没有对这样一个问题作出事先的决定,即:显现方式与实事处在何种关系之中;因为,一旦作出这种事先的决定,他便对自然观点作出了表态。而彻底的悬搁禁止他这样做。但是,悬搁给了他这样的可能,即:在他的分析和思考时,他可以以上述显现的结构为出发点。
   
  面对实事在显现方式中的显现,现象学家采取一种中立的观察者的态度,他询问:自然观点中的人如何会将一定的显现方式回涉到一定的实事之上,他们如何不言自明地认为,正是这些实事在这些显现方式中展示出来?人如何能够将那些对他们而言是显示性的显现方式理解为关于实事显现?现象学是对这个“关于”的具体分析。具体地看,显现是一定的实事在与其相应的显现方式中的自身展示。不存在那样一种普遍的显现,以致于各个显现方式可以在它那里相互替换;相反,每一个实事都只能在一定的、对它来说特征性的显现方式中显示出来。现象学的研究工作就在于描述实事与它们的显现方式之间的具体关系,它彻底地放弃对自然观点归给显现之实事的存在进行表态。
 
  15.一个实事的显现方式究竟是何种类型的,这要取决于人的各种世界,即取决于人的视域。它们构成了一定显现方式的活动空间,并且构成在其中自身展示的实事之存在的活动空间。据此,现象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视域分析之上,并且具体地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样的显现方式通过什么样的视域而得到开启。我们已经看到,在意见之争中,各种相互偏离的意见是由不同的显现方式所决定的,因而也是由视域所决定的。由于现象学作为一种哲学方法,其目的也在于克服意见之争,所以它的真正问题就在于理解许多世界与这同一个世界的关系。这同一个世界是指明的联系,它之所以产生,是因为所有指明联系、所有视域都在进行着超出自身的指明。作为一个对所有视域而言的同一个指明联系,这同一个世界是同一个包罗万象的世界。在这个意义上,胡塞尔将这同一个世界定义为普全的视域。
   
  这不是错误的,但却是片面的;因为,由于世界作为普全视域是包罗万象的,所以它不再超越出它自身;但一个视域的本质在于,它超越出它自身。这就意味着,这同一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不可能是视域。视域作为显现方式的活动空间是那些对我们来说显示性事物的区域,用希腊文来说是:d閘on。只要这同一个世界不是 视域,它也就不是显示性的区域。就此而论,它是一个醖elon,一个隐蔽性的区域。世界可以说是有一个朝向我们人的一面和一个背向我们人的一面:就它是对所有视域的普全视域、是显现的维度而言,它是朝向我们的;而就它具有隐蔽性的特征而论,它是背向我们的。
 
  16.只要世界是普全视域,那么对于现象学来说,巴曼尼德斯的显现与存在之共属性便始终存在;因为每一个实事的存在都处在与一定的、由视域决定的显现方式的相互关系之中,而所有视域都共属于“世界”这个普全视域。但由于对存在与显现之关系的彻底悬搁,现象学中立地对待巴曼尼德斯。对于巴曼尼德斯来说,存在在noe韓(思维)中得以显然。与此相反,现象学必须把握这样一个可能性,即: 像怀疑论所主张的那样,存在具有隐蔽性。对于现象学来说,这种隐蔽性当然不再可能是笛卡尔意义上的超越意识的“外部世界”。这里所涉及的必定是作为普全世界之背面的世界之隐蔽性。
   
  但如果这个背面具有隐蔽性的特征,那么究竟如何可能来讨论它呢?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方式产生在对悬搁的彻底坚持之中。悬搁是一种意愿的决定,我们以此来中止对显现与存在的关系作出表态。但是,唯有当皮隆的怀疑论悬搁超越出了亚理士多德对肯定与否定的解释之后,并且当意愿在提出主张的过程中获得和根本性的作用时,显现与存在的关系才能成为一个表态的对象。但这种悬搁在现象学的眼中显得还不够彻底。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一种完全彻底地得到实施的悬搁能够做到,对意愿的含义再次加以限制。意愿的主体主义强权必须有一个界限。这个界限可能就是世界的背面的隐蔽性。马丁·海德格尔,这位开启了现象学的思想家,便曾对此作过思考。但这已经是另一篇报告的题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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