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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司马迁对《周易》的范式践履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1970-01-01 08:00于哲学网发表

 

四

     《史记》的著述构架也明显受到《周易》的浸润。

    首先是《周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的宇宙生成图式及“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均见《系辞上传》)的筮仪范式对《史记》体例的影响。张守节曾这样论述《史记》的构架:司马迁“作《本纪》十二,象岁十二月也。作《表》十,象天之刚柔十日,以记封建三代终始也。作《书》八,象一岁八节,以记天地日月山川礼乐也。作《世家》三十,象一月三十日,三十辐共一毂,以记世禄之家辅弼股肱之臣忠孝得失也。作《列传》七十,象一行七十二日,言七十者举全数也,余二日象闰余也,以记王侯将相英贤略立功名于天下,可序列也,合百三十篇,象一岁十二月及闰余也。而太史公作此五品,废一不可,以统理天地,劝奖箴诫,为后之楷模也。”(《史记正义·论史例》)张氏这种说法虽然不很科学,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多少揭橥了司马迁建构《史记》体例的原初心态。司马迁毕竟是以“究天人之际”为首要宗旨的,对《周易》“弥纶天地之道”(《系辞上传》)的宇宙生成图式不会忽之不顾;另外司马迁对天文历法极其精通,这从其参与编纂太初历的经历和《天官书》、《律书》、《历书》等文中的论载可见一斑。因此,以《周易》的宇宙生成图式和筮仪范式为参照,做出如张氏所论的比附也不是不可能的。

     其次,司马迁以人物为中心的著述理念深受《周易》“三才”学说的影响。“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故《易》六位而成章”(《说卦》)。《周易》的“三才”学说不仅揭示了八卦生成的主体意识,并由此阐发种种“通其变,使民不倦”(《系辞下传》)、“不伤财,不害民”(《节·彖传》)、“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彖传》)的民本意识。在《周易》中已露后世高扬的“人本精神”的端倪,这对司马迁把人作为考察的中心对象无疑有极大的启发性。

   再次,这一主体考察对象的确立势必也影响到体例的编排,至于如何编排,这就是《周易》对《史记》体例的另一个影响:“类”的概念。《周易》中处处体现出“类”的思想,“君子以类族辨物”(《同人·彖传》)、“方以类聚,物以群分”(《系辞上传》)……最根本的是“阴”“阳”两仪,由此衍化出的四象、八卦、六十四卦实际上都是类属概念,这在《说卦》中体现阐释得最为清晰。不仅人类社会,自然万象也均可纳入这些类属概念中。《史记》的“本纪”、“世家”、“列传”、“表”、“书”等五种体例,其中的人物组织与顺序安排也是按类属的原则进行,即十二本纪以王朝或时势主宰者为纲;十表打破王朝体系,以时代的变革排列,分类条析,反映历史发展的阶段性特点;八书则分门别类,以政治典制为纲;三十世家按时代顺序分类记载“辅拂股肱之臣”、“忠信行道”、“以奉主上”的列国诸侯及传代世家;七十列传则以专传、合传、类传、附传几种方式,叙述“扶义倜傥”、“立功名于天下”的历代人物。五个部分既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互为表里,共同演绎出上古至汉初壮丽的历史画卷,这和《周易》的“类”意识明显具有形而下的相似性和形而上的一致性。

  《史记》不仅在大的体例上深受《周易》影响,即使是司马迁首创的“太史公曰”的史论形式,也深受《周易》的启发。有学者认为“太史公曰”化自先秦典籍的“君子曰”[3],这不失为精敏之论,但也必须指出,这种认识并不全面。

 俞樟华先生通过对《史记》一百三十六条“太史公曰”的深入分析,阐明了“太史公曰”七个方面的表述作用[3],这和《易传》七种数字上的偶合固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就其系统阐述史学思想和表达爱憎情感等阐释功能看,其实质和《易传》是相同的。《易传》每种各有论述对象和中心内容,具体而言,就是《文言》以“文言曰”的形式解说乾、坤两卦的大义;《彖传》(分上下篇)以“彖曰”形式解释六十四卦卦名、卦辞及一卦大旨;《象传》(分上下篇)以“象曰”形式阐释各卦卦名卦义(大象)和各爻爻义(小象),是最早用卦象推衍人事的代表作;《系辞传》(分上下篇)是《易》义通论,以“子曰”形式阐发阴阳刚柔以及变化的全易大义;《说卦》阐释八卦象例及推衍原理;《序卦》分析六十四卦的编排次序以及诸卦相承的意义;《杂卦》用“错”(旁通)“综”(反对)的排列规律,探讨六十四卦刚柔相济的义理。“十翼”散则自成机杼,合则浑然一体,以其深刻、系统的思辨完成了对《易经》的哲学化诠释,使《易经》摆脱占筮桎梏而跃升为古代中国的最高思想经典。“太史公曰”之于《史记》的价值直与《易传》之于《易经》相仿佛。不能想象,抽去了涉笔成趣、言约义丰的“太史公曰”,《史记》还能否像现在一样独步史林、“光焰万丈”,作为“历史学家”的司马迁恐怕也将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徒怀“成一家之言”之妄念罢了。而删汰了《左传》、《国语》、《战国策》等先秦典籍中的“君子曰”,这些典籍的价值肯定并不会逊色多少。 

    综上可知,无论在形式还是内容上,《史记》对《周易》范式的践履不惟声应气求,而且由表及里,既深且广,司马迁成为中华文化史上的一大高峰决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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