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中生存智慧论
《易传》的中和哲学体系,从以上所揭示的几方面内容中,我们不难看出,它实质上阐扬了中华民族特有的一种中和化生存智慧,这一中和化生存智慧在《易传》中主要由以下原理构成:
(一)《易传》阐扬了“一阴一阳之为道”的中和之道。这一中和之道是通贯天地人的宇宙之道,也即易道。这种作为宇宙根本规律的中和之道与唯物辩证法关于“发展是对立面统一”的根本原则是相通的,因此,它是一种“朴素的对立统一原理”,[8]它是古代朴素辩证法在先秦的最高体现。
(二)《易传》构建了“趣时”、“变通”、“日新”的时中生存样式。《易传》力倡“时中”主体哲学,这种“时中”的本质即是提倡主体必须有一种主动性适应、创造性顺应的生命态度。“时中”包含着一系列的文化创造、文明创新,这正是《易传》被称为“创造的形上学”的原因。这一主动性适应、创造性顺应的生存样式是与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挑战与应战”的文明生成发展模式根本一致的。当汤因比高度赞扬孔子与儒家思想,而把中庸视为“挑战与应战”的根本原则时,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惊叹《易传》时中生存智慧性。这种主动性适应、创造性顺应的“时中”生存与保守性、奴隶性、闭锁性、内省性、平庸性本质不相容。它构成了中华民族积极进取的品格和开拓创新的特性。
(三)《易传》塑造了乾坤中和的民族精神。《易传》阴阳中和的“易道”集中体现于天地阴阳基本形态的乾坤卦德中。在《易传》作者看来,“乾知大始,坤作成物”,“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乾坤主宰着世界万物的产生变化发展,因此,天地“生生”之德本质是由乾坤赋予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乾元以“自强不息”而“大生”,坤元以“厚德载物”而“广生”。其“大生”“广生”的性品本质上就是中和之德。天乾“自强不息”的“大生”品格正是一种时中精神,地坤“厚德载物”的“广生”品格正是一种“太和”特性。“时中”的变通日新,体现的正是一种积极进取、自强不息、开拓创新的“大生”精神。“太和”的万物和合,体现的正是一种并行不悖、物物不遗、命命兼育的“广生”精神。而乾坤中和的“自强不息”和“厚德载物”相统一就高度体现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张岱年先生和其余一大批学者多年来致力于弘扬这一民族精神。乾坤精神即是中和精神,因此,中和是中华之魂。中华民族生生不已、绵绵不绝、博厚广大、物物化育的广大生命力正源自于中和精神。《易传》塑造出了中和这一民族不朽精神,这当是它的不朽杰作。《易传》在中华文化宝库中的重要地位根本上正在于此。
马克思·韦伯在其著名的《儒教与道教》一书中比较了“清教与儒教的对立”:“儒教的任务在于适应此世,而清教的任务则在通过理性改造此世。……儒教的理性主义旨在理性地适应现世;而清教的理性主义旨在理性地支配这个世界。”[9]这里韦伯把“儒教”的儒家学说的主旨揭为“适应此世”,是准确深刻的,但他把这种适应仅仅看成是道德上的“自我控制”、“自我完善”的“君子”式消极性“适应”,是欠全面的,起码先秦儒家的中和哲学总体上所透射的是一种“强哉矫”的品格。而《易传》的时中哲学则典型地体现了儒家的“适应现世”的方式原则,是主动性适应和创造性顺应。这种主动性适应和创造性顺应,包含着“理性改造此世”的所谓“新教理性主义”特质。这样,我们从一个重要的理论层面,看到了儒家中和哲学与现代市场经济、与现代化实践的相容协同关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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