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乃是“中心之忧”的发用,秉承上天的“好生之德”,出于对人的真诚的爱与同情,致力于人间的快乐与和谐,是“设身处地、体贴入微、关心他人的忧乐和民间的痛苦,与他人同忧同乐……” (23) “仁”在四行中最重要。因为,“仁,义礼所由生也,四行之所和也。”与圣成为“五行和”的道理一样,“仁”是“四行和”的关键和枢纽,是“四行”中最重要的一行,“仁统四德”。(24)由此可看到《五行》形而上体系中所贯穿的一条主线:天—德(天道)—圣—仁—善(人道)—人。在此线索中,仁是上承圣、德(天道)及天,下抚善(人道)及人的关键的行,是与德、善、圣一脉相承而层面不同的四行之最重要的一行,对于成善与成圣而言,仁又是关键,是成圣与成善的关键环节即“中心”。可以说,在此线索中,如果不看层次的区别,则仁与德(天道)、圣、善(人道)当属同一意义:“中心”(内)。从前面所述来看,德、圣、仁分别作为其自身所在层面的中心及其自身所在层面与上下层面交融的关键和中心。因此,德—圣—仁构成整个天人体系的关键枢纽和中心。与前面所说的天—心—人联系起来, “心”即是德—圣—仁这一环节的具体承担者,德、圣、仁“形”成了心的内涵,“德—圣—仁”即心。心既是“天之心”也是“人之心”,“天心”即天道,“人心”即人道,因为心乃天之天道作为德化入人心而成。德、圣、仁便是“天心”与“人心”通达融合与融汇的枢纽,是化为彼此与合一的枢纽。有圣即是“天心”,无圣即是“人心”,而有“天心”才有“人心”,“天心”成就“人心”,人心及人心的“所有”与“所知”乃天所赋予,是“天心”于人心中呈现。在“德—圣—仁”中,圣是上下联络的中心与关键。“人心”、人道是对“天心”、天道有限的呈现。如果有“圣”则有限可化为无限,人道可融通天道,与天道合而为一。如此,“天心”便是“人心”,“人心”即是“天心”,“天心”即“天道”,“人心”即“人道”。人道即天道,天道即人道。“心”与“心”相通而合一,即是天人合一。
智对于成圣与成善来说同样必不可少,只不过智是种有始有终的条理的知,缺乏与天冥契的能力。它的认识有限,是陷于有限的世界的有限的认识。因为对于神妙莫测的天道而言,只能以“圣之思”与“圣之听”(即当前一些研究《五行》的学者所称的“圣智”)去体知而不是去推理。虽然智不能了悟天,但它也是内在于圣的一个范畴,也是德所化为的五行之一。圣也需要智的辅助去了解和透视人道。但圣与智不是同等概念,圣智与智也不同。圣智是圣把握天道的能力,且圣智高于智;智是五行之一,也是圣的一个组成要素。这是几个内涵、层次都不一样的范畴或概念,混淆它们可能会给整个体系乃至整个儒学带来混乱和不可理解。
在成善上,仁与智必须兼备而不可或缺,缺一则不可为善或达不到致善向善的目标。为善要爱,即要有仁;而施予仁德要有个对象,即要知其所爱。“不知所爱何所爱?言仁之乘智而行之。”(25)但智只是认识,成善的关键在于仁,因为“四行和谓之善”,而仁即是“四行之所和也。”所以,作为贯穿整个体系的线索中的一环的“仁”应居于比智更重要的地位。而且,没有仁的智也是没有方向的智,是没有爱的智,只是于物而非于人而言的冰冷的智。
另外要说明的是,《五行》首章“五行”的排列顺序是仁、义、礼、智、圣,但这样的顺序并不说明智最不重要、地位最低,也不说明智与圣相连而去拔高智的地位。笔者认为可以这样去理解仁、义、礼、智、圣这个顺序:前四行即仁义礼智与圣分开。因为如前所述“圣”是五行中之中心的行,是最高的一行,所以它应与前四行有层次上的区别,所以就是仁、义、礼、智与圣。而四行中“仁”最重要,所以“仁”在最前。而“智”是与仁共同内在于圣的共同成就“圣”与“善”的除仁以外的最重要的一行,所以它其实是与仁并举的,只是地位稍次于仁因而放在仁之后。而义、礼是仁之所生,所以将义礼置于仁之后而夹于仁与智之间,并非是它们比智重要,而是将其置于仁的制约下。所以五行的排列顺序应是仁(义礼)、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