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体系,从而新自由主义最终获得了其公认的合理性基础。
随着古典自由主义理论向新自由主义的转变,作为自由主义建制化的西方资本
主义制度,在19世纪文明发生巨大危机之后,也迅速作出体制上的调整和改良,渐
渐容纳社会保护的内涵。尤其是罗斯福新政和战后英国工党执政之后,国家在社会
经济生活中的功能大大强化,福利主义、劳工保护和累计税措施一一落实,新资本
主义体制消解了社会主义运动,却保存了社会主义的目标。这一吸取了19世纪文明
教训的重大改革重大举措,使得20世纪的资本主义文明回应了社会主义的挑战,赢
得了战后30年的大繁荣。
在20世纪上半叶,正是19世纪资本主义文明危机全面爆发、新自由主义理论和
20世纪新资本主义文明将形成而未形成之际的转型时期,随着19世纪资本主义文明
的加深,各种社会主义思潮席卷全球,也深刻影响到作为资本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
自由主义理论。从本世纪初开始,开始加入全球化过程的中国,在社会思潮层面也
与世界保持着密切的同步。各种社会主义思潮不仅左右了激进的马克思主义者,而
且也广泛影响了保守主义乃至自由主义等各类中国知识分子。
因而,在现代中国知识界,普遍地拒绝古典资本主义,接受社会主义,就不是
一件太令人奇怪的事情。即便是自由主义中比较右翼的胡适,在五四和三0年代,
也多次表现出对社会主义的好感与热情。他以一种历史决定论的口吻,肯定社会主
义乃是不可逆转的大潮流:"十八世纪的新宗教信条是自由平等博爱,十九世纪中
叶以后的新宗教信条是社会主义。"
以九0年代"历史终结论"的眼光会过头来看当年中国知识分子的社会主义狂热,
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但如果置身于20世纪上半叶的国际背景,一个人不信仰点社会
主义,才真正有点不可思议。更重要的是,九0年代"历史终结论"是以苏联式社会
主义的成败论英雄,假如是以广义的社会主义实践衡量,新自由主义或社会民主主
义的凯旋,又何尝不是社会主义的借腹怀胎!
事实上,当时中国知识分子所信仰的社会主义,也是一个既含糊又分化的东西。
粗略区分,有三种不同的成份:
第一种是激进的社会主义,也就是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追求的苏俄式共产
主义。
第二种是新自由主义。胡适与傅斯年等许多英美留学生皆属于这一系列。现代
中国的自由主义,从来没有经过西方古典自由主义的知识洗礼,从五四时代开始,
便表现出明显的新自由主义倾向,力图将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加以某种调和。这一
倾向,不仅受到了西方当时新自由主义思潮的支持,而且也有着中国政治文化传统
的背景。胡适等人在五四时以杜威为楷模,到40年代以罗斯福为旗帜。胡适虽然称
其为"新自由主?quot;,但也将它冠与社会主义的头衔,叫做"自由的社会主义"。为了
与第一种社会主义相区别,胡适特意说明:它是"避免 阶级斗争 的方法,采用三
百年来 社会化 (Socializing)的倾向,逐渐扩充享受自由、享受幸福的社会。"
第三种是社会民主主义。这一流派原来在西欧属于马克思主义系列,是其右翼
的修正派。但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从一开始就全盘接受苏俄的列宁主义,缺乏社会民
主主义立足和发展的空间。相反,社会民主主义在中国倒是在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中
间获得了滋长和影响。其理论中坚是梁启超为首的研究系一脉,最主要的代表是"
二张":张君劢和张东荪。以后还有罗隆基、储安平、潘光旦、萧乾等一大批自由
知识分子。他们心目中的圣人是英国两个有社会主义倾向的自由主义思想家:罗素
和拉斯基。尤其是拉斯基,在中国成为社会民主主义的思想灵魂。而作为实践的榜
样,在二、三0年代是魏玛时期的德国社会民主党,到40年代则是战后执政的英国
工党。
以上三种社会主义,也可以说是现代中国知识分子所追求的三条现代化道路。
前者发生在激进的共产主义者中间,后两条存在于自由主义阵营内部。从五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