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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近年来颇不太平:鲁迅的"官场岁月"与"研究&qu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4-03 00:00于哲学网发表

 

 



       鲁迅先生近年来颇不太平。有人送来封号,称先生为“圣人”;有人发出高论,说先生失败云云;家人还原鲁迅的良好愿望被好事者拿去鼓噪恶搞,国家建设和谐社会的宗旨被偾事者偷为打倒先生的理由,写杂文的名人说“先生的文章写得实在不够好”,玩博客的写手则重弹起先生当政府职员为人生污点的老调调,似乎谁搞出莫名的解构,谁抛出奇诡的观点,谁玩出惊人的颠覆,谁就创了多少新似的。鸹噪之声,污水之溅,绝非一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可以冷眼旁观得了的。

      戊子清明,作为一名杂文时评的爱好者,想在网上祭祀中国的杂文先师鲁迅先生。网上烧不了纸钱,就把评论发上来,权当纸钱吧。

      早年鲁迅有“一段官场岁月”,据说那已“成为研究者有意无意回避的一段历史”,新派研究者发现了这段历史,像发现了新大陆,于是整理出《鲁迅在官场混迹14年,做官课……》来曝料于世。单这“官场混迹”几个字,就给先生脸上涂了个混官场的白鼻子。

      鲁迅是怎么“混”的呢?文章介绍:从1912年到1926年,鲁迅在教育部任职长逾14年。“海归”鲁迅先是赴南京任职,几个月里的工作是:推动各省大力开展有关革命形势及政策的宣传讲演;大力搜求各种图书,准备建立“规模宏大”的“中央图书馆”;计划编刊《文教》杂志等。南北议和后鲁迅随政府北迁进京,参与京师图书馆、通俗图书馆的建设,筹建历史博物馆,参加读音统一会,促成注音字母的通过,举办儿童艺术展览会,协办专门以上学校成绩展览会、到天津出差考察戏剧等(本节全引自“官课”一文,下引同)。

      笔者愚笨,看这些材料,怎么也看不出“混”来。反而觉得,先生那“公务员”当得不赖。一是工作繁忙,比较劳累,不曾混薪水。即如研究者曰,“比如1913年10月29日,鲁迅受命编造明年社会教育司的年度预算,同日还要拟写改组京师图书馆的建议,他在办公室里写啊算啊地忙了一天,不禁‘头脑岑岑然’。‘岑岑’,头脑胀痛之意也”,可见不是混日子;二是工作质量高,既是填建设空白,又是打文化基础,确为中华民族之需要,没有混国家。可以说,鲁迅是对得起那个“饭碗”的。用“官场混迹”一词来状鲁迅的那段谋生生活,若非用词不当,就是贴主观色彩的语言标签,耸人听闻。

      再以秩序而言,“考勤呢,只要哪天去簿子上补画上一个‘到’就是了”,这很容易让人想起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里十点上班签八点到的那种郎当像,无疑是混了。然而,倘真是随便哪天去补画个到,又怎能如研究者所言,“鲁迅更多地是以人力车作为代步工具,按时上下班。他是如此守时,以致沿路店家看他的车子经过,就‘可以做饭了’,简直拿他做自鸣钟了”?补签自然像混,按时上下班则不一定在混,举例的材料这般自相矛盾,不但不能定混的性,反而显出研究者的牵强附会,治学不严。

      鲁迅“混”得怎样呢?“受命主持设计国徽,这是鲁迅在教育部承担的第一项部级也是国家大事。在与钱稻孙、许寿裳的合作下,任务顺利完成。就在承担此项任务期间,鲁迅被任命为教育部佥事,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处级,且须总统钦定(当年鲁迅还晋诣过袁大总统),直接听命于社会教育司司长。”瞧瞧,当了“周处”,还晋诣过袁大总统,足见鲁迅“混”得很不错了。可惜,又是研究者自己推翻了自己:“1915年,为了帮助袁世凯复辟制造社会舆论,教育总长汤化龙明确指示小说要‘寓忠孝节义之意’,并个人召见鲁迅。然而,鲁迅坚持自己的立场,实施多方阻抗,甚至在帝制复辟后他还无视袁次长的督办。很快,鲁迅小说股主任的兼职被免去了。”

      大概这些“混”的证明不可能成立,研究者就拿经济问题作突破口了:1912年赴京后,5月至7月每月就拿60元津贴过活,但比南京任职期间靠30元“军用券”零花要活络多了。直到11月,才正式领到足额薪俸220元。到1925年8月,鲁迅月薪已达360元。若以一块银元折合现在的40元人民币来算,平均年薪约计11万元人民币。1922年忽略不计,在离京前鲁迅所领官俸累计约有3.3万元。

      翻出这些账目,无非想说明,鲁迅拿了北洋政府的薪水,数目很可观。但这有什么可非议的呢。当时的政府,是个推翻了清王朝和粉碎了袁复辟的共和政府,拿它的薪水,无论在道德层面或法律层面,都不为过;以家庭言,母亲需要先生的经济帮助,以个人言,不是贪污受贿,而是自己高质量劳动的正当报酬,干净得很。不厌其烦地抛出这份账单,大概想说明先生拿高薪水、坐人力车、吃包伙、很舒适,是个旧政府供养的既得利益者,并非人们公认的英雄吧;倘果有此念,那就不是客观研究,而是心术不正了。

      先生的这“一段官场岁月”,研究部门和专家教授们,早有不少专著作过了相关的论述,且以此向学子们传授,并未有意无意地回避。笔者因此学而知之:1909年,先生从日本回国后,先后在杭州的两级师范和绍兴中学教书,并写出他的第一篇小说《怀旧》,讽刺投机革命的卑劣。1911年2、3月间,先生应蔡元培之召赴南京临时政府教育部任部员,同年五月随部迁往北京,任社会教育司一科科长。不久目睹“狐狸方去职,桃偶已登场”的复辟丑剧,感到失望,加之进化论和个性主义使他未能看到历史前进的真正动力,于是就研究中国历史、整理古籍,读佛经、抄碑帖,在寂寞和孤独中“荷戟独彷徨”,探求着新的革命道路。十月革命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1918年5月,先生发表了《狂人日记》,8月发表了《我之节烈观》,对封建礼教的吃人本质作了深刻的揭露和抨击。五四新文化运动发生后,先生写下了后来结集为《呐喊》的十多篇小说,树起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不朽丰碑;同时写下了不少后来集为《热风》等的随感和杂文。先生运用文学武器,向封建礼教、军阀统治、反动文人和各种旧传统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斗争,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伟大旗手。

        新文化运动统一战线分化后,先生又支持创办《语丝》,编辑出版《莽原》《未名》;五卅运动中,先生三次捐款,撰文驳斥各种诬蔑爱国运动的谬论;女师大风潮和“三一八”惨案中,先生坚决支持学生的爱国斗争,用杂文痛斥北洋军阀政府镇压学生的野蛮罪行,以至被章士钊下令免职,张作霖下令通缉。这些,就是鲁迅的那“一段官场岁月”,既是一段当处级佥事的官员岁月,更是一段文化革命主将初期的斗争岁月!“混迹官场”的研究者也列举了先生这段时间的书著,结语曰“奠定了其在新文化思潮领域的地位”,语调淡淡,评价空空,与其渲染混迹的用语,诸如“无法想象鲁迅沉于下僚十余年”、“公务员生活的精彩”、“轻松地打发中午的一顿”等等,形成强烈的感情反差。研究者究竟是在研究,还是在泼脏水呢?

      中国的作家中,没有人像鲁迅那样运交华盖,生前遭遇众多的攻击,生后还有不尽的亵渎。“官场混迹”的研究者或许以为自己发现了一段历史的空白,乃至创新地研究了一次,其实还是步了“有意研究”鲁迅者们的后尘,落入了非议鲁迅的巢穴。“正人君子”陈西滢当年就曾说过,“他现任教育部的佥事,从没脱离过。所以袁世凯称帝,他在教育部,曹锟贿选,他在教育部,‘代表无耻的彭永彝做总长’,他在教育部,‘代表无耻的章士钊’免了他的职,他还大嚷”,因而将先生这段经历派作为“污迹”;一个名叫郑学稼的教师在其《鲁迅正传》中,专设一章“十四年佥事”来攻击非议,并干脆诬先生为“同流合污”;“官场混迹”的研究者似乎延续着“非议”的作派,过去有文章说先生拿“卢布”,新派研究者则计算出先生一共拿了3.3万元银元;过去有人说先生是“不得志的Fascist(法西斯蒂)”,新派的研究者则说先生“长期得不到升迁”“在官场里郁郁不得志”;身份不同,说法差不多,不是无意的巧合,而是有意找岔子,说坏话,泼脏水,要让鲁迅不是鲁迅而已。不过,“混迹官场”毕竟比“同流合污”中性得多,比“法西斯蒂”好听得多,这大概也是非议水平的一种现代化吧。

      鲁迅不是不可以议论,但要议论得准确公正。先生拿着旧营垒的薪水革着旧营垒的命,无可厚非;民初教育部的佥事成为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毋须置疑。朱德元帅曾经当过国民军的军长,韩练成将军曾经当过蒋介石的中将侍从,前者从旧营垒里出来,后者在旧营垒里卧底,除了四人帮的诬陷外,没人质疑和非议过;八路军、新四军还曾穿过国民党的军装,用过蒋介石的军饷呢。何以鲁迅当了一段时间的小官,至今还被人居货作奇、以售其私呢。当伟大被颠复为渺小、英雄被解构为平庸、戏说成为时尚、恶搞成为点击率和人民币时,孔子能无奈、庄子能愤怒,董存瑞、刘胡兰相信群众相信党,鲁迅先生也只好被人借借肩膀用用了。一个新的学术观点打响了,一个新的学术精英不就一鸣惊人、脱颖而出了么。

      “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韩愈《调张籍》)。同样,鲁迅文章在,鲁迅精神就会继续发扬,不是什么“还原”、“打倒”、曝料、可以弱化魔化的。当然,鲁迅研究是要继续深入的,但需要广泛深入地占有材料,认真深刻地读懂鲁迅,才能有所心得,有所创见。剑走偏锋可以,攻其一点不行;狗仔队不要当,窥私癖不要沾,有色眼镜不要戴;左道旁门还是少钻为妙,弄得不好,钻进了死胡同,或走火入魔,耽误了自己事小,贻误读者和后人那就是一种罪过了。鲁迅饭是可以继续吃的,但这碗饭实在不大好吃。

      诚然,先生是人不是神,自然不可避免地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弱点和缺点。作为一个鲁迅的研究者,作为一个杂文的爱好者,应当在阅读思考后,旗帜鲜明地爱戴、尊敬和维护先生,负责地肯定和宣传先生的贡献,客观地解读先生的为人,善意地分析先生的不足,对神化的做法予以澄清,对魔化的言行予以批驳,而不是故作艺术地打太极,故弄玄虚地泼脏水,故作惊人之笔地哗众取宠。中华民族的复兴需要民族魂的弘扬,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蕴含鲁迅精神。不管是研究才还是作者,都不能忘记建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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