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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文忠教授质疑“国学热”:看到中国人的狂傲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9-02-18 00:00于哲学网发表

 

 



     

     

     

    钱文忠:国学真的热了吗

     

      上海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钱文忠去年上央视《百家讲坛》主讲《玄奘西游记》后,声名大噪。春节期间,钱文忠主讲的《解读三字经》又创下平均2.12%的高收视率,赢得一片美誉。此后,民主与法制出版社将讲座内容结集出书,首印百万册,在现如今图书出版业三四万册足以炫耀于同行的市道下,钱文忠成为继郭敬明、于丹和易中天后,第四个“百万开机作家”。

     

      钱文忠被视为《百家讲坛》继易中天、于丹后的第三位标志性人物。就收视、出版指标而言,三人都是时下“国学热”的弄潮儿,钱文忠更是踩着前人的脚步受惠于此。不过,接受采访时,钱文忠反驳《百家讲坛》掀起“国学热”的论断,而所谓“国学热”的说法,在他看来,更是媒体的武断评价。

     

      在钱文忠看来,《百家讲坛》与“国学热”根本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到底是《百家讲坛》热了“国学”,还是反过来,不经过详细研究很难得出结论。“媒体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很害人的。我倒是觉得,《百家讲坛》是应运而红,《百家讲坛》很多年了,之前有很多大师级的学者讲过,为什么没红呀?难道我们这批人的学问比他们好吗?”钱文忠提出他的观点,“看现代社会史,当人均GDP达到2000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传统的回归,这是非常明确的现象,韩国也好,台湾也好,中国大陆正在这个当口儿。”

     

      对于现如今中国社会的“国学热”,钱文忠存疑。作为学者,他看到的是“国学热”背后国人的盲目、趋从与自大。对于“国学热”,钱文忠提出自己的三点看法:“第一,国学真的热了吗?我只能说比过去稍微回暖了些,但丝毫还是不热呀,考文史哲的学生远远少于金融法律。第二,我认为国学也没有必要热,国学只需要一小群人去守先带后,去看护住它,能够使它不失传,能够在后代有人想学,或者需要向大众普及的时候,有人比较准确地去做。第三,所谓‘国学热’里,能看到中国人的狂傲。中国改革开放30年间的发展速度在人类历史上是没有的,现在中国人自信满满,自信一满就觉得不用向西方学了。从五四开始,我们认为传统一无是处,现在传统捡起来什么都是好的了,这也很可怕。其实,还是要承认普世的价值,还是要静下心来向西方学习。所以说,‘国学’也没必要热。”

     

      接着,钱文忠举了个例子。他曾经听说现在很多企业规定,员工一定要读《弟子规》。“这个东西能替代企业制度吗?那就是老板过过瘾吧?现代企业制度是西方文明的产物,不踏踏实实向西方学习,拿一套《弟子规》来就行啦?”钱文忠认为,现今中国人对传统文化根本还没弄清楚,就跟着媒体盲目叫好,这很滑稽。“我们对传统一直很糊涂,没弄清楚就说传统什么都是好的。传统里也有不好的东西,怎么会没有呢?不讲公德(私德都还比较讲),不讲秩序(到现在还没有排队的概念),不尊重法律,这都是中国传统的致命伤。”本报记者金力维

     

      记者:《三字经》是儿童启蒙读物,不过千余字,很佩服您讲了42集。

     

      钱文忠:我认为《三字经》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关键词集,自然要把背后的东西讲出来。原来我的想法也是,《三字经》蛮简单的,可讲的时候发现不简单,不好讲,这里面的很多东西原来我们都以为理解了,其实是非常随意地让它划过去了。比如,人之初、性本善这六个字谁说的?孔子没说过,孟子也没说过。

     

      记者:我还注意到,您讲《三字经》和于丹老师讲《论语》的方式完全不同,您是字字究其源,用考据的方法。

     

      钱文忠:也不是考据,就是我要把它背后追根溯源的东西说清楚。就像破案一样。我越讲越发现,自己当年对它的理解是有问题的。

     

      记者:我注意到,您讲的一些东西和人们惯常的理解不同。

     

      钱文忠:我讲的是对的。比如“吹牛皮”到底什么意思?我要把本来的历史真实传达出来。另一方面,我也很有兴趣把固化在思维里的东西用一种新的角度去看。

     

      记者:您认为现在的小朋友还需要读《三字经》吗?

     

      钱文忠:为什么不读呢,读了有什么坏处呢?我觉得可以读。

     

      记者:那有什么好处呢?比起英语、奥数和钢琴来。

     

      钱文忠:这是我们的传统,传统文化最主要的一些内容都在这里面。但如果你要说,我对传统文化完全不知道怎么了,当然也没问题。对《三字经》大量中国人不了解、不去看也无所谓。中国人有一个问题,太功利。什么事情都问有什么好处,对我有什么用吗?这没有意义。就我个人而言,既然现在传统开始回暖,是不是应该对我们传统的童蒙读物有一个全面、确切的阐释,这是一个工作,至于这个工作到底有什么用,讲的人不知道,我也不去考虑这个问题,我不是为了它有什么用讲的。

     

      记者:讲的过程中,您会为《三字经》延伸出它的现实意义吗?

     

      钱文忠:没有,完全没想过。什么是经典?因为它的价值永恒。古书没人知道的多了,《三字经》之所以能流传到今天,它在今天就是有生命力的,它的生命力一定还在,一定是超越时空的。考虑现代人怎么想,这种讲法也是没错的,但我不太认同。这么做,就会使经典去迁就当代人,当代人未免太狂傲了吧?对经典、传统应该是很谦卑的态度,应该是我们走向它,不是让它来迁就我们。

     

      记者:但大背景是,我们刚把批判了近百年的古老经典重拾起来。

     

      钱文忠:那更应该谦卑,应该俯身去拾,难道你挺着肚子去拾吗?既然你认为你在讲经典,然后你又让它来迁就现代人的需要,那你还把它当不当经典了?你把它当什么了?现代人老在问,我需要什么?在经典里我能得到什么?这是个为我所用的想法,这是现代人的狂傲呀。

     

      记者:功利社会嘛。

     

      钱文忠:功利社会有合理的一面,但是不是很美呢?在西方,古希腊和古拉丁在大学教育里的地位还是很高,我们现在对古汉语倒没那么看重了。我觉得是我们的民族性格里,有一种急功近利的东西,叫“立竿见影”,学了就要用。有些东西是一种人格、修养,是一种熏染。比如现在女孩子用香水,一喷很香。古人是在穿衣服之前把衣服熏香,熏得很均匀。哪种香更舒服?争都不用争!可我们对文化经典不能用这个态度,要让经典慢慢散发出来,这必然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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