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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世10年后:张派作家谈张爱玲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1-10 00:00于哲学网发表

 

 



      当张爱玲的骨灰洒向大海之后,时代的列车依然往前开,但是我们的世界并不因为她的离去而将她遗忘,反而对着她留下的空荡荡的位子,凭添更多想象、评论与挖掘的空间。虽然已经去世10年,但是张爱玲依然在我们身边围绕,当然更有一些人始终必须和张爱玲的鬼魂搏斗,这些人就是被归类为「张派」的作家们。

      据说,率先提出「张爱玲成了祖师奶奶」一说的是香港学者刘绍铭,但多年来始终在整理「张派」系谱而蔚然可观的,却是哈佛讲座教授王德威。王德威十几年前即写了一篇短文〈张爱玲成了祖师奶奶〉,张爱玲去世时他在《中国时报开卷版》发表〈落地的麦子不死〉,而后又发展成一篇更为完整的论文〈从「海派」到「张派」──张爱玲小说的渊源与传承〉,为曾受张爱玲影响或与之气息相近的作家们,描绘出一个轮廓。这种归纳整理的功夫与识见,对文学研究而言当然深具贡献,但被点名的作家们可能就有不同感受。2000年香港岭南大学举办的「张爱玲与现代中文文学」国际研讨会,即曾安排一场「张爱玲与我…」的座谈,作家朱天文、王安忆、苏童、须兰都在会中提出自己的看法,现在也许可以在这个基础之上,让一些作家厘清她或他和张爱玲的关系。

      ※白先勇-与张爱玲同拜曹雪芹师门

      今年作家白先勇在接受「人民网文化论坛」提问时,曾经谈到他与张爱玲的文学关连。他认为,自己小说的基本理念和张爱玲不同,但写的人物可能和她有相似之处,因为他们同出一个师门,拜的是同一个老师:曹雪芹。白先勇的回答提醒了我们:所谓的影响、类似,是一个过于简略的说法,影响的来源可能盘根错节,远非一语可以道尽。

      ※朱天心-终究会从张腔中走出来

      作家朱天心认为「张派」的归类也没错,因为有些作家的文字的确有「张味」,不过在解释上却不见得是对的。朱天心认为,文艺青年接受文学启蒙时,可能不过十几、二十岁,他们有才华有热情,唯一欠缺的就是人生阅历,因此对朱天心而言,张爱玲的影响未必是在文字,而是那种看尽人世沧桑的世故与腔调。她说,现在回头来看,张爱玲在创作的高峰时也不过二十来岁,可是读她作品时,却有《红楼梦》后几回宝玉在雪中一拜的感觉,有一种遗老的世故。后来张爱玲的作品不再吸引她也是同样的理由,张爱玲的文字还是很好很经典,但随着自己的成长,可以看出张爱玲的腔调和姿态,很多是自己乱想,然后用才气掩盖过去的,等过了和张爱玲类似的创作年纪,势必会走出来。

      ※林俊颖-每个作者有自己的人生道路

      作家林俊颖认为,对于认真把写作当成一件事情的人来说,被归于某派或某传人是很无奈的,因为「创作必须是自己的东西才有意义」。他说,张爱玲在形式上很容易学,文字上以写实主义为基础,加上作者强势主导的方法,刚开始写作的人很容易被她迷惑。可是,每个作者有自己的人生经历、道路、思想、信仰等内在的东西,人总是不断的变化,而这就不是谁的影响所能笼罩的。

      现在看张爱玲,林俊颖认为她确实是一个天才,在25岁之前可以写出那些作品是很让人敬佩的。不过他也说,现在是出版全球化的时代,大家眼界大开,小说技巧的操练也到了新的高度,所以他已经不会认为张爱玲是那么数一数二的作家了。

      ※施叔青-踩过张爱玲香港的足迹

      直到现在,作家施叔青依然认为张爱玲的作品是现代作家超越不了的。她坦白说,自己一直很怕张爱玲,所以多年来把她的作品藏起来不敢看。不过施叔青也澄清了一些她受张爱玲影响的说法。比如有学者认为她写「香港三部曲」是「踩着张爱玲的脚印」,她解释说,她的确写过一篇文章说自己踩着张爱玲的脚印,不过那是个大误会,她指的是自己在香港的居处,正好在香港大学附近,周围是张爱玲曾经走过的地方,所以才有「踩着张爱玲的脚印」的感触。她也认为,自己早期作品所呈现的鬼话世界与其说是受张爱玲的影响,还不如说是不谋而合,因为这应该是受鹿港的影响。

      施叔青认为,她与张爱玲最大的不同在于对人生的态度。张爱玲的人生可能是「苍凉的手势」或「一步一步走向没有光的所在」,但她自己不是这样的。因此「香港三部曲」里的黄得云,如果是张爱玲来处理的话,可能会安排她被英国情人拋弃后,又重回妓女生涯,但她笔下的黄得云却选择成为当铺老奶奶的伴读。施叔青特别解释说,她并不是撇清她和张爱玲的关系,就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张爱玲写人性的共通之处还是非常伟大的。

      ※朱天文-曾经努力摆脱张爱玲的阴影

      作家朱天文在2000年「张爱玲与现代中文文学」国际研讨会中,即提出「叛逃张爱玲」一词。她说,在公共场所常可看见挂着「施工中」、「清洁中」之类的牌子,她自己也想举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叛逃中」。朱天文说,有些学者提出「影响的焦虑」,意指作家写出成绩后会非常想摆脱早期模仿或师承的前辈作家,她自己到二、三十岁左右,也非常想要摆脱张爱玲的阴影。她引用作家阿城的说法「被乌云遮蔽的草长不壮」,另一位作家刘大任也说,台湾只有张爱玲传统,而没有鲁迅传统,不能不说是遗憾和不幸。对朱天文来说,她从小熟读、受教的张爱玲、胡兰成,既是乌云和阴影,也是形成她这个主体的重要成分,她非常希望能不要这个主体,不管这个主体是胡是张,她都希望能像哪咤那样「剔骨还父,剔肉还母」。

      一直到《荒人手记》,朱天文终于觉得可以跟张爱玲说:「平了」。这不是说谁好谁坏,而是当时还不满40岁的朱天文,写出了和张爱玲有所不同的一朵花来,不管是张爱玲最颠峰的作品或传世之作里都没有这一块。而她对胡兰成也可以说「悲愿已了」,「可以结账了」。不过写的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叛逃」这件事情,而只是和自己搏斗,希望能够和自己过往所累积的、所学的不同,希望能够「翻掉」自己的过去。

      朱天文也坦率地说,「叛逃」其实是个谦逊的说法。因为叛逃的方 式是什么?叛逃的姿态是什么?能否叛逃成功或叛逃出什么状态?都还是未知数。

      「归类」对作家来说,有些人在意有些人无所谓。朱天心就说,自己倒没有被归类的焦虑或压力,在她成长的过程中,甚至是一路走来一路偷学也一路丢,有时候还会遗憾自己偷学或受到影响的东西怎么没被发现?不过评论和创作有着本质的不同,评论家作研究时需要的是一张网,而这对创作者而言不一定有意义,甚至创作要求的就是写出别人没有的东西来,这或许也是被归类为「张派」的作家,多少总是想走出网罗的原因吧?
     
      【原载】 《中国时报》开卷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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