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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勤:nbic文化重构 文化是一个整体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4-17 00:00于哲学网发表

 

 



       李学勤,1933年出生。著名学者,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古文献学家、青铜器鉴定家。

       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主任;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科学家,专家组组长;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历史评议组组长。

       首次鉴别出西周甲骨文;

       提出的“历组卜辞”观点,后发展为对甲骨研究有着重要影响的“殷墟甲骨分期两系说”;解读出大量的青铜器铭文,为澄清许多历史疑问作出重要贡献;

       参与整理注释了大量的出土帛书竹简,拼复了马王堆汉墓帛书中的《五十二病方》、《养生方》和《杂疗方》等医书;

       创建了清华大学国际汉学研究所。

      

       李学勤教授家住清华大学教师住宅小区荷清苑。这里跟北京各种小区的最大不同,不在整洁,不在安静,也不在那些有人工照料的花花草草。你一进入就会惊讶的是,四处望去,这里竟然看不到轿车。空地上,一排排新旧不一的自行车密密挨着。

       北京春天的午后,某位老先生,某位年长的女士,正骑在车上,在起风的院落里轻快地穿行。风过处,有些车子应声而倒。

       记者正在东张西望,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骑车男子单脚点地,停在面前,车筐里斜着一大把怒放的百合。“找谁”,一经回答,他顺手一指,“那座楼就是”,没等“谢”字出口,他已经骑远了。

       在这样朴素生动的气氛里,很容易理解,75岁的李教授微笑着说出的那句话:“真正的文化,永远不可能用轰轰烈烈的形式达成。”

       只要我们国家走向现代化,必然会有很多中国人反顾自己,我们究竟是什么人

       大地:近些年人们持续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关注,您对此怎么看?

       李学勤:除非我们国家不振兴,只要我们国家走向振兴,必然会有很多中国人反顾自己——我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国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国家,我们在世界究竟居于什么样的位置?为什么我们有13亿人口这么大的国家,为什么我们有五千年的历史?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维持五千年绵续不断的文化传统和历史,我们有,而且又这么大?我们今天是怎么来的?国家整个形势从好转到振兴,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要求,对传统文化、历史有更多的尊重,更多的阐发。这个趋势本身是必然的,也是积极的,这是我的一贯的看法。

       大地: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价值,一直有争论存在。

       李学勤:其实这种争论在以前已经有过了。在历史上,自从中西文化开始接触以来,从明朝中叶,16世纪、17世纪以来,清朝中叶,晚清到民国时期,一直到我们改革开放,我们国家每当处在历史关口,一定会有对传统文化的争论,一定会有中西文化的碰撞,这是只要发展就一定会有的问题。

       衡量所有这些争论价值所在的一个标准就是,能否促进中国走向现代化,能否促进中国的振兴,能否促进中国为世界和人类做出贡献。

       五四时期,中国历史传统曾经被批得一无是处,那时喊“打倒孔家店”,那时候的看法和现在的国学热,是不是具有完全相反的意义?我不这么看。我认为那时对传统文化的批判和现在对传统的关注有同样的价值,为什么相同?因为这两种指向都是文化的自省和自觉,都在要求中国走向世界,走向现代化,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今天又是一次历史关口,我们希望对人类做出更多贡献,把我们好的东西贡献给世界。对此的思考和争论,非常重要。

       地方上的文化热情需要引导

       大地:最近几年,有些地方,动辄上千万上亿的资金,大兴土木,给当地历史名人乃至传说人物,建标志,修殿堂,举行祭祀典礼,这样的做法,您认为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

       李学勤:许多地方这么做的时候,会邀请我去,去看了之后,每每的感觉是,这么做花了很多钱,却没有达到开始想要的结果。现在我们各地方想发展经济,是必然的,也是正确的。地方上想把文化等等方面,跟经济很好地挂起钩来,做一些集中性的文化活动,也是好的。可问题是,没经验,没做过,很多地方不知道怎么做。

       大地:有一句话说“文化搭台,经济唱戏”。

       李学勤:这种说法听上去就是一种没有充分成熟的思想,把本来不可能直接联系的东西很直接地联系在一起了。不可能直接联系,可是非联系不可,结果就出现了种种问题。首先是损害了文化,其次也损害了经济,都没有好处。我不是具体批评哪一个地方,可事实上,大兴土木新建“古迹”,在推动当地经济上,最后也没有显著的作用。轰轰烈烈地搞起来,最后还是没有什么好的效果。

       大地:现在大家都很着急,急着发展,急着增长。

       李学勤: 地方上的建设热情、文化热情需要很好地引导,文化的事情是不能着急的,不能轰轰烈烈。在某些方面也许还可行,比如你举办一个大的学术性活动,为什么不可以呢?有些人是喜欢这个的,也无可厚非。但是任何事情都不要过度,过度就会走向反面。

       我几十年前在一个小县城,呆了10个月,那时我见到的是老城,现在再没有人能看到了,你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景象,很小的县城,里边的牌楼有上百座,都是石头牌楼。还有很多碑,很多遗址,周代以来的各种各样的遗址,汉砖,陶器,随手捡到很多。多年后我再去的时候,一座牌楼都没有了,牌楼全部消失了,连石头也没有了,我走在街上,想着当年看到的那些牌楼,那些碑,牌楼拆了,那些石头呢,难道把石头吃了吗?古城墙也拆了,你想象不到吧,拆完之后重新修了一个新城墙。你拆就拆,拆完之后可以重建,就是这样做的,这不是开玩笑么?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做的。这样的事情让人很难过。

       现在是时候了,大家坐在一块儿讨论一下,怎么真正地发挥我们文化传统的优势,我们应该怎么样做一些真正好的事,其实好事是可以做到的,不一定要花很多钱。

       文化一直在变化,文化是一个整体

       大地: 英国考古学家惠勒说过,“我是考古学家,是对过去的破坏者”,您怎样理解过去的文化和当下的文化?

       李学勤:我今年70多岁了,我小时候世界不是现在这样的。现在的世界,现在的文化,有的我喜欢,有的我看不惯。我见过一家餐馆,叫“五月花”,MayFlower,“五月花”是当年英国清教徒到美洲大陆坐的那条船,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中国的餐馆叫“五月花”,不是很傻么?我的孙子现在德国,德国我去过,我对德国的印象和他对德国的印象完全不同。我是学历史的,我知道,文化从来没有静止的,文化有静止的吗?全世界的文化没有静止的。世界一直在变化,文化也是。

       改革开放以来历史学界、考古学界有一个很大的改变,就是强调我们国家自古以来是多民族的国家,从开始就是多民族、多地区的,这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观念的变化。我们是多民族、多地区的,我们的灿烂文化就是多民族、多地区共同缔造的,既要强调我们国家的统一性,也要强调多样性。有了多样,才能有统一,有了统一,才能保持多样。全球化的真实含义,不应该是全世界都一模一样,都有麦当劳,全球化应该是多样化的全球化。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文化抱负,把我们的优秀文化贡献给人类和世界。

       大地:有评论说您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学者,您研究中华古代文明,您主持的夏商周断代工程是一项跨越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大工程,您也和国外学术界有广泛的联系,从您的视野来看,现在这个时代的文化最重要的特点是什么?

       李学勤:“百科全书”完全是过誉,我不敢当。文化的时代特点也是一个大题目, 我只能说一点感想。

       我常常说人类的知识其实是一个整体,将知识分成不同的学科门类,实际上只是为了研究的方便。学术研究向不断细分的方向发展,学科、领域、门类,不断细化,同时,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倡导知识的整合与统一。我在清华信息学院讲课,多次讲过一个内容,2001年12月,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发起了一次由科学家、企业家等各界顶级人物参加的学术会议,展望21世纪科学的发展,最后出了一本书,认为科学要想进一步发展,就应该回到文艺复兴时期的观念,因为那个时代,科学是一个统一体。这次会上提出了“NBIC聚合技术”的概念,NBIC是四大领域英文首字母缩写,N(nanotechnology)代表纳米科学与技术,B(Biotechnology)生物技术,I(Information Technology)信息技术,C(Cognitive Science)认知科学。对这四大领域的互补关系有这样的描述,“如果认知科学家能够想到它,纳米科学家就能够制造它,生物科学家就能够使用它,信息科学家就能够监视和控制它。”NBIC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科技发展观,一种大一统、大科学、以人为本的整体发展观。这种发展观以学科的融合为基础,通过技术聚合,以人类和社会可持续发展为目的,实现人类自身和社会的进步。

       真正的文化不可能用轰轰烈烈的方式达成。文化是一个大的整体,包括科学技术、人文、艺术等各种方面。虽然我们每个人不能对什么都掌握,但是我们的眼光必须要从整体出发。

       大地:许多有价值的文化观念、理念,学者可能知道,但是官员、民众并不真正知道,怎样能够让更多的人理解文化和自身的关系?

       李学勤:我认为媒体很重要,在教化和传播方面,媒体可以做很多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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