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搬迁后的国家图书馆敦煌吐鲁番资料阅览室重新开放的日子。已故学人、书法家启功生前珍藏半个世纪的敦煌俗文学资料,共218种1500余页,经由启功家人之手,捐赠给了国家图书馆。这是敦煌吐鲁番资料阅览室成立20年来,收到的最大批量敦煌学研究手稿。该阅览室将辟专区,长期展出这批文献价值、文物价值很高的资料。 据介绍,这批手稿中,涵盖了《敦煌变文集》中完整的78种作品。《敦煌变文集》是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学者整理的第一部敦煌变文总集。变文是唐代兴起的一种说唱文学,多用韵文和散文交错组成,内容原为佛经故事,后来范围扩大,包括历史故事、民间传说等。敦煌变文在学术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它的出现,衔接了此前中国文学史的断裂。敦煌藏经洞开启之后,王国维等学者最关心的就是敦煌变文。 20世纪50年代中期,启功与周一良、王庆菽、曾毅公等先生一起编撰了《敦煌变文集》,1957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为中古语言文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是敦煌变文和俗文学研究的重要参考书。而此前的国际敦煌学界,几乎听不到中国学者的声音。该书一出版,便在世界敦煌学界引起很大反响。 捐赠这批手稿,在启功弟子柴剑虹看来,是符合启功生前意愿的。“‘学问乃天下之公器’,启先生信奉这一条。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做这件事。” 柴剑虹说,从这批手稿,自己不仅看到了老一辈治学的严谨态度,更感慨于启功敦煌学成就得益于当时的治学风气。“只要你说对了,多老的先生马上听你的。而且老一辈信任年轻人,交给你去做。他们中间,做事时从不论资排辈。”柴剑虹至今记得,先生曾给自己讲过一个关于《敦煌变文集》编撰的故事。“整理敦煌变文,不仅需要古文献功底,也要佛学功底。有一次做校录时,王重民老先生把和尚的‘坏色衣’,校成了‘瑰色衣’。因为‘坏’的繁体,与‘瑰’的繁体就差一横,王先生以为是原文落了一笔。落一笔,在敦煌变文中是常见的现象。启功看了后说,这不对,应该就是‘坏色衣’。王先生对和尚的印象,受了玄奘的影响,因为玄奘披着非常华丽的袈裟,他以为‘瑰色衣’更符合逻辑。但在佛教里,和尚的袈裟又俗称‘坏色衣’、‘百衲衣’。为什么?因为它是用百家不用的破布缝合而成的,寓意僧人的苦行。王先生没想到佛学上这一点。启功的指正,让年长一二十岁的王重民先生大喜。正是这些年长学人对年少启功曾经的尊重和信任,使当年一个年轻学者在《敦煌变文集》中所起作用不可小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