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队伍有了,怎么编?是使用传统的“章节体”,还是寻求新的格式?经过几番深入的讨论之后,编委会最终决定采用“史话”的形式来讲述文学的历史。
“史话不是我们首创,中国古来就有‘纪事’的传统,早在唐宋时期,就有了《诗话》、《词话》这类用生动、直白的语言评述诗词的‘文学普及著作’。”郭杰说。正所谓知易行难,尽管形式已定,但参与编撰的学者们交上来的文稿却不尽如人意。“因为这些学者都习惯了写论文,写故事,反而不会了。如何在大众趣味和学术品质之间取得平衡,这的确非常不容易。做一个既能入得象牙塔,又能赢得江湖掌声的大众学者,也很不容易。”郭杰感叹到。
修改、否定、再修改,在经历了无数次“蜕皮”般痛苦地改稿之后,以时间为线索,以故事为玑珠,巧妙串联而成的《中国文学史话》终告“出关”。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学
目前,《中国文学史话》已在深圳书城开架销售,这套10卷本的精美图书摆放在离畅销青春文学《悲伤逆流成河》不远的文学史专柜中。腰身印刷着的别致的梅花图案,让它格外显眼。不少青少年学生经过此处,都会将书取出,细阅一番。
“就像讲故事一样。从哪里开始读都可以,很方便。”一位购书者对记者说。
的确,这套文学史话最大的特色就在于它的编排方式,比如第一卷,先秦卷就是有176个独立的小故事构成的,无论是先看《夸父逐日》还是《张仪:危言耸听的说客》,都一样精彩有趣。尽管是讲故事,但故事编排也绝非天马行空地恣意纵横捭阖。故事与故事之间的内在的逻辑关联,明眼人一望便知。“这10册书涵盖了自先秦到现当代,长达五千年的文学史。每一个历史阶段的主编,都是研究本阶段文学的专家。”郭杰介绍说“比如,明代文学卷的主编魏崇新教授,现任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院长,他的学术专业就是明代文学,曾出版《说不尽的潘金莲》、《明清小说观止》等学术专著。再比如近代文学卷的主编李继凯教授,现任陕西师范大学研究生处处长、博士生导师,在近现代文学研究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其他各卷的主编,都是本领域里的知名学者,有着都方面的成就和影响。”
“文学是一条流动的河。”这是郭杰在采访中时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虽然《中国文学史话》已经顺利出版,但在郭杰的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遗憾,面对时下来势汹涌的“网络文学”,他非常希望能够在图书再版时把这一部分加上,让《中国文学史话》成为名副其实的“流动文学史”的真实写照。尽管目前有一批学者对网络文学非议不断,认为低俗的网络文学是“文学已死”的标志,但郭杰仍坚守自己的观点,在他看来,网络文学孕育着无限的生机。“文学是不会死亡的,不管时代怎么变化,不管经济怎么与国际接轨,惟有文学不需要接轨。它根植在古老的民族文化的土壤里和幽深的人性里,古老的审美质地不会变。2000年前的人类跟现在的人类也没改变多少。文学是一条从古到今流淌下来、点点滴滴汇聚起来的河流,它永远是一门文化渊源最深的文字艺术。”郭杰说,“不过,文学的具体形式会变,从五言诗到七言诗,从汉乐府到长短句,从骈文到戏曲……文学体裁总是随着每一代的人审美情趣在不断地演变,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文学。网络文学也不例外。”
从文学研究到文化研究
《萌芽》主编赵长天曾经说过,文学独大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在一个以影音为基本要素构筑的现代视听世界里,电影、电视、演唱会……无数的现代娱乐方式让人们的选择变得更加多元。在午后的暖阳下,喝一杯清茶,看一本小说的“优雅存在”已经被快节奏的都市生活冲击得支离破碎。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传统文学的确是“长河落日,颓势尽显”了。对此,郭杰亦深以为然。不过,他认为,这是社会历史发展的正常现象。随着世界的变化,新兴生活方式的崛起,文学的外延在不断拓宽,只要人类还有审美需求,文学就不会走向衰竭。“你能说电视、电影、动画乃至于戏剧、表演,这些艺术形式是与文学毫无关系的吗?它们都是文学的衍生品。”
新时代面对文学领域的深刻变革,郭杰认为,对学者而言,从文学理论研究转向更为宽广的文化研究已是“形势所向”。他说:“近三十年来,西方大学文学系的主要研究方向已从文学研究转向文化研究。但这一转变的意义迄今未能得到阐明。这一转变实际上已成为如下历史事件的鲜明表征——随着消费社会的日渐成形,与符号化消费互为表里的多语言文学文本已经取代或正在取代以书写语言为主体的传统文学文本的主流地位。文学语言、文学文本形态、文学的审美特性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根本变革,文学研究也已从其内部转向更深处,亦即已从传统的古典样式的文学研究转向以文化研究命名的当代形态的文学研究。”郭杰说,“今后出版的《文学史》内容涵盖面将更加宽泛,电影、电视剧也将位在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