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寄居了70多年,对天津话能听能说,但大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天津话的方言岛理论和方言形成过程与特点等,几乎一窍不通。至于落笔为文,更不知如何写法,所以总想能找到一些简明扼要的理论书和查用方便的工具书。2004年为纪念天津建卫600年,我主编了一套8种共百万字的丛书,其中就收有李世瑜学长所写的《天津的方言俚语》一书。李学长是一位资深的方言学者,在短短十几万字的小书里分为上下篇,上篇是《天津方言俚语概论》,全面讲述了天津方言的方言岛、天津方言的历史与社会的实地考查,以及天津方言的种种特点,言简意赅,颇便读者。下篇为《天津方言俚语选辑》,分为词汇、成语、谚语、歇后语等四类,对方言的学理探讨是非常重要的参考用书。但我想:如果再有一册以音序和字头排列的辞书可供随时翻检查找,那么天津方言的研究将呈现一种完整的系列。 时隔三年,我的设想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今年上半年旧友张维绪来访,送来他多年积累成书的《天津话语汇》稿。近日,比较仔细地阅读该稿,感到我几年前的设想即将实现,天津话从理论到实用都有书可据了——原住民可从中找到每天说的听的天津话的渊源,外来民可借此了解天津话是一种什么方言,不至被人视以为怪,甚至用作插科打诨的笑料。 《天津话语汇》的编者张维绪是我20多年前的旧识,当时只知道他是一位有文化底蕴的印刷工人,后来成为天津第一印刷厂的领导人,虽时有交往,但不知道那时他已留意于天津话语汇的收集。他的家庭和岳家都称得上是天津老居民,说的都是地道的天津话,耳濡目染给了他一个纯粹天津话的语境。他又经常怀揣小笔记本,出入各种公共场合听天津话,特别是老年人的天津话,一一记录。进入新世纪,他已积累有数千条。2003年退休后,维绪遂倾全力于整理积存,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态,作词条提纯工作,从历年搜集的词条中,筛去非天津独有的词汇和一些无把握、拿不准的词语,最终得近四千条。然后逐条加以诠释,既要诠释得准确,又要考虑能否为大多数人所理解和接受,因此往往需用较多时间反三复四地修改订正,直到自己满意为止。而把语音定成文字,也是很费思考的。这样日复一日地几历寒暑,方在今年年初形成初稿。 我通读了这部书稿,深深地钦佩这位业余语言学者的用心与辛劳。他以数十年坚韧不拔的精神,随时随地从文献和田野两方面进行艰难的资料搜集工作,表现了一种锲而不舍的专注。在整理诠释过程中,他只考虑如何让读者、让他人使用方便,把近四千条词语诠释得如此明白;而在全稿中没有一个字,也没有一处地方述说自己的辛劳。他费心费力地按音节、字头,把近四千个词语排顺排好,使用非常方便,起到了语词工具书的作用。就我读书所及,这本稿子的收词量似已超过我所见到的同类书籍,有许多我非常熟悉和经常使用的词语就是写不出字来和解释不清,但从这部书稿中可以一翻即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