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女性别集初编》 胡晓明、彭国忠主编 黄山书社出版 提及江南的人物,人们会想起“吴门画派”、“四大才子”、陆机、王羲之、陆游、陈子龙,或许也会想起“秦淮八艳”、朱淑真、叶小鸾、徐灿;提及江南的诗词,人们会想起“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可是有多少江南女性的作品能让你记起呢?由于种种原因,她们的作品大都消散在历史的风烟里,即便留存世间者,也大都深锁密钥,藏在各大图书馆的书库中,不为人们所知。 但是,江南女性确乎曾经在明清文坛创造了属于她们自己的辉煌。胡文楷《历代妇女著作考》著录清代女性达3660余人,而曼素恩据胡著统计的数据显示,“长江下游”的清代女作家有2258人,占清代女作家总数的70.9%。(《缀珍录——十八世纪及其前后的中国妇女》,江苏人民出版社,第290页)又,付琼、曾献飞据收录清代女诗人最多的选集——黄秩模《国朝闺秀诗柳絮集》统计,该书录清代女诗人1930人,籍贯可考者1851人,不可考者79人。其中江苏843人,浙江450人,安徽56人,占可考者之72.9%。(《论清代女诗人的地域分布——以〈国朝闺秀诗柳絮集〉所收诗人为例》,《海南大学学报》2008年第1期)这无疑是明清江南女性文学繁荣的最好说明。 曾经的繁荣与现实的冷落,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如何为江南女性寻回“失落的世界”?如何在文学史中找到女性的位置?一项最基本的工作,就是女性别集的整理。江南女性别集经过整理者,寥寥无几。仅有收录吴江叶氏诸女的《午梦堂集》、收录在《袁枚全集》中的《袁家三妹合稿》、附录在《祁彪佳集》后的商景兰及其女儿之集、李因《竹笑轩吟草》、《徐灿词新释辑评》、《贺双卿集》、《秋瑾集》、《吕碧城诗词文集》等,这显然与当前勃兴的女性文学研究热潮颇不相称。因此,黄山书社新近出版的胡晓明、彭国忠教授主编,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学科同仁整理的《江南女性别集初编》,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江南女性别集初编》共收录36位江南闺秀的39种别集,达120万字。入选者多为不经见之刻本、稿本和钞本。如戴小琼《华影吹笙阁遗稿》、刘荫《梦蝉楼遗稿》为上海图书馆藏稀见刻本;徐德音《绿净轩续集》为国家图书馆藏精刻孤本;劳若华《绿萼仙居吟稿》为上海图书馆藏稿本;徐映玉《南楼吟稿》为胡文楷钞本,有其题识与跋语;于晓霞《小琼华仙馆稿》为吴江柳氏钞本;袁希谢《绣馀吟草》、汪仲仙《红树山庄诗存》为上海图书馆藏钞本。诸集今得以化身千百,善莫大焉。胡文楷著录清代闺秀诗人3600余人,现仅存870余人的各类著作900种左右。女性别集散佚的数量是惊人的。以总集、丛刊的形式保存江南地域的闺秀文学文献,这是《江南女性别集初编》的重要文献价值。 《江南女性别集初编》的社会价值亦是显然的。对女性文学的关注,虽然相对于国外比较成熟的研究而言,近些年才逐渐在国内引起重视,但是也掀起了一股不小的研究热潮。研究热潮的兴起背后所反映的,不仅是对在传统社会中不入主流社会的这一重要而被遮蔽的女性群体的重新关注,而且还是对长期以来男性主导的社会文化的一种有力补充。女性文学研究一方面向世人展示了女性心灵世界的景象,另一方面还为我们提供了进一步解读传统社会文化的全息图景。 目前,女性文学、性别诗学、地域文学研究方兴未艾,中国明清时期女性作家及其创作越来越受到重视。但与这种研究局面颇不相称的是,江南女性别集的文献汇编、整理出版尚未形成规模格局。此收录别集数十种、达一百二十万字的巨著的出版,无疑为广大研究者提供了一个有高度、有广度的文本平台,对于重新发现中国女性在文学史及文化史上所扮演的重要角色,重新寻回那久已在男性文化倾斜的天平上全然失重的女性创作的历史重量,其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