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学的发展来看,苏颋、张说是两个值得注意的人物。他们处于初盛唐之际,并称燕许大手笔(苏颋封许国公,张说封燕国公),既得名于当世,又盛称于后代。史称张说前后三秉大政,掌文学之任凡三十年,盛唐一些著名诗人,如张九龄、李白等,得到他们的荐举或拔识。又称他们并以文章显,为文兼擅各体,数量可观,为诗自有特点,对文学也有自己的观念看法。凡此种种,都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 林大志君的博士后出站报告《苏颋张说研究》出版了,这是唐代文学研究的又一项新成果。书做得很细实,问题的清理非常细。苏颋、张说的几乎所有问题都作了细致清理,大到诗文整体的创作面貌、宏观的文学思想,小到生平的具体事迹,诗作系年。涉及的这些问题,都力求落实到具体的材料,加以细致辨析,力求得出自己新的结论和看法。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作者为细致清理问题所作的大量考证。比如,作者辨张说“掌文学之任三十年”之说,以为“掌文学之任”,实应当理解为文坛领袖,而张说至睿宗景云元年,始得以成为文坛盟主,至开元十八年止,张说掌文学之任前后实计二十年。具体事实的考证,甚至落实到具体的年日,作为一部理论研究的著作,这么多而且这么细致的考证,是不多见的。 正因为作者作了这样细实的问题和材料的清理功夫,因此不但在那些考证问题上能提出自己新的看法,而且能比较准确地把握和描述苏颋张说的文学思想和诗文创作的面貌和特点。 就文学思想的分析来说,应该说,苏颋、张说的相关材料都是比较零散的,但作者却能从中清理出清晰的线索。作者指出,张说的文学思想实有重视风骨、推崇天然壮丽和奇情新拔和滋味几个方面,而每一个方面都有自己的特点。就重视风骨来说,张说反对丰肌腻体,襛华可爱,却并非一味讲求质朴,而是强调精炼深刻,返归自然的语言。就推崇天然壮丽来说,张说一方面规摹陶诗,倾心老庄,向往自然之境,但另一方面又主张发语天成而壮美,并且标举声律。 作者指出,张说还崇尚奇情新拔之美,主张文章应该写得奇逸特标,出人意表,用奇辞奇语表达妙思奇情。张说的滋味说也是上承钟嵘,下启司空图。而苏颋则主要是崇尚雅正,强调言情。作者指出苏张对文学有各自的看法,又有共同的特点,这就是重视文学价值,崇尚壮丽风格,追求中和之美。这样分析,对苏张的文学思想就有一个完整的认识。 作者着重分析张说山水诗创作的心路历程和意象特征。作者指出,张说贬相州时期虽多感伤,但心态较为淡泊,而岳州时期最为凄苦乃至忧惧,转荆州及后来的幽并时期,心态渐趋平复。作者分析张说山水纪行诗的意象特征,指出,这类诗以清幽、旷远的冷色调为主,语言幽僻新奇,景象辽远空旷。作者又指出,张说诗意境上情景相隔与完美诗境并存,语言上雕琢刻绘与自然晓畅并存,这都体现出初唐向盛唐过渡的特征,而张说诗既有绮丽怪奇凄清,又有雄浑壮阔,这又体现出风格多样化的特点。所有这些把握和描述,我以为都是比较准确的,因而也是很精彩的。对苏颋、张说的文学思想和诗歌创作,当然还有他们的散文创作,还有他们的生平事迹的考述,还有他们对后进文士的荐举和拔识,对苏张的所有这些问题,我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全面完整的描述和认识。 《苏颋张说研究》 林大志著 齐鲁书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