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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永亮:清话的魅力——读傅璇琮先生《学林清话》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9-04-10 00:00于哲学网发表

 

 



    序是一种传统文体,发展至今日,虽有不少新的变化,但因作序者自身材质的差异,亦存在不少缺失。缺失之一,便是板起面目,拿腔作势,八股套路,略无生机;缺失之二,则是作序而不读原著,一味虚美,空泛无实,虽弁于篇首,却形同虚设。然而,近读傅璇琮先生《学林清话》(大象出版社,下简称“傅著”),眼睛为之一亮。就我的读后感而言,这实在是一部内容独特、极具特点且富于魅力的新著。

     

      说它内容独特,是因为该著是一部时间跨度近30年、收罗序文达73篇的序文专集,其所序对象,为上世纪80年代以来在海内外学术界极有成就的一批学者的学术专著,这些专著研究的领域上起先秦,下历汉唐及宋元明清,直至现代。一册在手,不仅可以了解不同地域不同学者的研究实况,而且可以洞览近30年来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的总体走势。说它极具特点,是因为该著作者身为著名古典文学专家,于辨章学术、品鉴优劣时既能举重若轻,高屋建瓴,又能将一种真挚情怀及其对世事人生的体验和品味融涵其中,令人读后获得多方面的教益和收获。借用该著书名《学林清话》来概括,其特点首先表现为一个“清”字。

     

      清,既指文笔的清丽省净,亦指文风的清正平和。所有序言,因所序对象不同而各具面目,又因细读原著并深入体察著者用心而入情入理,自然妥帖;因语言功力深厚并注重锤炼,故行文简洁省净,且富于理趣。每篇读竞,无不清风徐来,如饮醇醪,其平实自然,如话家常,如老友晤谈,文势随作意而起伏宛转,文情真切细密而润物无声,处处透露出清丽、清雅的特色。

     

      清,还指著者心性的清雅脱俗,襟怀的清空朗畅。新时期以来,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但随着商业大潮的兴起,也相当程度地弱化了部分学人的学术真诚和热情,治学的功利化、情怀的世俗化一度甚嚣尘上。面对此种局面,傅先生在多篇序言中陈述己见,强调学人需保持定力,需具寂寞之心。在《吴汝煜〈唐五代人交往诗索引〉序》中,他这样说道:“我们应当把眼光放远一点。学术上的一些基本工作,是不应该受什么‘热’的影响的……我觉得我们应当提倡这样一种学术品格,那就是舍易就难,舍热求冷。”与此同时,傅先生还认为学人应有一种“傲世的气骨”,在他看来,“一个学者的生活意义,就在于他在学术行列中为时间所认定的位置,而不在乎一时的社会名声或过眼烟云的房产金钱。”(《吴承学〈中国古代文体形态研究〉序》)人事浮沉,白云苍狗,其间自有不变者在,这就是学者的良知和气骨。三复斯言,作者清雅脱俗的心性和清空朗畅的襟怀如在目前。

     

      傅著特点除表现为“清”外,还体现在其“话”上。话与论不同,论多是正襟危坐,布道说理,话则随意得多,既可“辨学术”,亦可“论世情,记交谊,抒己见,重理趣”。(《学林清话·自序》)读傅著诸序,其“话”的形式可谓多种多样,诸如为陈贻焮、邓绍基、罗宗强、曹道衡、郁贤皓等前辈学人著作所作之序,其中论世情、记交谊的部分,都可以当做珍贵的文苑逸话来读的;而为陶敏、陶文鹏、赵逵夫、吴在庆、吴伟斌、陈友冰、程章灿、戴伟华、张宏生、陈尚君、程国赋、毕宝魁、胡可先、陈飞、刘明华、王志清等中青年学人著作所作之序,于论世情、记交谊的同时,更多抒己见的成分。作者熟谙序文结构之法,而又多所变化,常于很难出奇的寻常事理中施以三两笔简单勾勒,便有颊上添毫之效;当某一“清话”似已完结,无可再说之际,作者突又横生波澜,使得文章峰回路转;而当你正注目于作者精彩的议论时,文中似随手拈来的典故又呈现在眼前,令人将古与今、情与理、文与人联系对照起来,获得新一重感受。

     

      当然,傅著既是“学林”清话,则其更多的力量,还是放在了论学上。这里可分三个层面:一是辨章学术,审定是非。在这方面,因作者既是治唐宋文学的专家,又有多年从事出版工作的经验,故眼光之锐利、评衡之确当,自勿庸赘言;另一个层面,则重在激励后学,尽己之力提携后进。璇琮先生曾任中华书局总编辑、国家古委会秘书长、中国唐代文学学会会长等多项要职,自己还有很多大的研究项目要做,可以说是非常忙碌的。而他的学术成就和学术地位,令人高山仰止,年青学人能得傅先生作序,实在是一种荣耀,故求其作序者甚夥。这类事情放在有些大学者那里,往往会推辞掉的,因为费时费力而无甚收益。然而,傅先生却大都应承下来,且每作序文,必通读原稿,于落笔之际,极认真极慎重,既严守学术立场,不作空泛的虚美之论,充溢着前辈学者对后学那种浓郁的关怀和扶持的热情。璇琮先生在《唐诗论学丛稿》后记中,他说道:“近十年来,我有两个收获,一是写了几本书,二是结识了不少学术上的朋友。在某种意义上说,第二个收获比第一个更宝贵,更值得忆念。”这话说得朴实而真切,展示的却是一种大胸怀和高境界。

     

      与前两点相关而又有了大幅提升的,是傅著论学的第三个层面,即瞩目现实,借序论学,引导当前学术方向。傅先生的学术成就早已为学界高度肯定,上世纪70年代末,他即被钱锺书先生引为“精思劬学,能发千古之覆”的“畏友”;此后更是披坚执锐,勇猛精进,借用程千帆先生的话说,“即使对现代中国学术动态不十分留意的人,也不会忽略傅先生的学术活动,特别是他在唐代文学研究方面的活动和成就。总的来说,在20世纪最后三十年中,傅先生所取得的成绩是卓著的,影响也是非常巨大的。从他的实践来看,几十年中,他是在不知疲倦地有目的地追求,他的追求看来很明确,用成语来说,就是《孟子》所说的‘善与人同’,荀子所说的‘学不可以已’,《礼记》所说的‘在止于至善’。”(《〈唐代文学编年史〉序》)这是一个很高的评价,而且是合乎实际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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