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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洲:瓜蒂盦主的《江浙访书记》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12-09 00:00于哲学网发表

 

 



     

     

     

    新近得到一册《江浙访书记》,为瓜蒂盦主谢国桢先生数度往江南访书所记。是书1984年由三联书店初版,今所得为重新编排之第二版,篇目无增减,惟版式有改动,余皆与初版同。早年谢氏受北平国立图书馆派遣,往江南各公私图书馆或藏书楼访书,作有《三吴回忆录》刊在《古今》杂志,后收入《蠹鱼篇》里。昨晚与谢其章先生在电话里说到此处,引出他的感慨,言称谢刚主那些谈读书的小品都是好文章,尤以《三吴回忆录》为佳,最得人喜欢。

     

      《江浙访书记》有《南京图书馆藏书》、《扬州图书馆藏书》、《苏州图书馆、苏州博物馆、苏州元和顾鹤逸藏书》、《常熟县图书馆藏书》、《上海图书馆藏书》、《浙江省图书馆藏书》、《宁波天一阁文物保存所藏书》、《四川省图书馆藏书》、《瓜蒂盦自藏书》共9部分,所谈藏善本书籍凡240余种,所述则为观书笔记,统共约22余万字。书前有顾廷龙《回忆瓜蒂盦主谢国桢教授》为代序,又有谢氏自写《小引》,讲述成书原由:“当我30岁的时候,为了编辑《晚明史籍考》,曾经到江浙和东北大连、沈阳等地去访书。”算起来该是上世纪30年代的事,另有《江、浙、成都访书观感》略谈各地图书馆及所见藏书。然此次访书谈述最详者在《三吴回忆录》里,虽是文为游记,所记则为访书行程与友朋交游,春明景色与地方风俗都在笔下,最值一阅。“我稍觉着得到一点印象的就是近十年来漫游江浙,共有三次,一是民国十九年奉国立北平图书馆之命,赴江浙观书;二次是二十三年到南京中央大学讲学;三次是二十七年由香港回到旧京。”此所谓江浙访书当在民国时期,却无东北大连、沈阳访书记载。1949年后,有《锦城游记》为1963年所写,虽与“江浙访书”无涉,但《三吴回忆录》与江浙访书关联密切,却并未收进《江浙访书记》里,读者不能尽知书外之事。然此文原可附于《江浙访书记》书后供阅读参考,以明了“访书记”缘起,却不知为何作者未作安排,不妨借此说明,读者自当多一份留心。

     

      《江浙访书记》为谢国桢先生晚年最后著作,虽名访书记,实落墨在记录古籍善本之书名、卷数、版本、作者生平与作品评点等等,所涉文史经籍、天文地理、方志风俗,以数百字而成一篇,间以逸闻史乘点缀,颇具识见。所写《饮水诗词集》四卷:“按有清一代,满族词人前有成容若,后有女词人顾太清,太清住在北京宣武门内太平湖王邸,曾与清代学人龚自珍有一段文字的往还,至谣诼的纷生,孟森先生所著《心史丛刊》中有‘丁香花一案’,已辨其诬。至于《饮水诗词集》久已脍炙人口,刻本甚多,姑不具论。我在四十多年以前的秋天,偶然游隆福寺文奎堂书店门口的样本摊上得到《饮水诗词集》最早的刻本。”短短几句话,故事人物及个人旧事备述详尽,读之趣味盎然。作者以明清两代为研究,著《清开国史料考》、《晚明史籍考》、《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明清笔记谈丛》、《明末清初的学风》等,而《江浙访书记》所列亦为明清善本抄本,偶涉宋本元本。故所刊《瓜蒂盦藏明清掌故丛刊》亦不脱窠臼,还是明清范围。书中《瓜蒂盦自藏书》有《桐桥倚棹录十二卷》篇下署“瓜蒂盦藏”,但谢氏文中说:“1954年顾颉刚先生于苏州来青阁书坊中得之,今年1月间,顾先生知道我喜欢研究明清的稗乘,特来送给我看看”,可知此书非“瓜蒂盦自藏”。而谢氏另有题记写于书上,直言:“《桐桥倚棹录十二卷》,为顾颉刚先生所藏。”时间在19761月,书中所收之文,当以此题记改作而成,似宜以入附录为妥。而《桐桥倚棹录》是否由顾颉刚赠予谢氏,则不得知矣。

     

      藉此还可将话题扯远一点:《古今》杂志当年几位谈史乘旧书的作者,文载道、谢兴尧、纪果庵、谢刚主都是好手,第四十九期有谢刚主一篇《雨窗谈书》,有“今年旧京春天的天气,非常的奇怪,一直到三四月里还脱不了棉衣,到了初夏的时光,天气稍晴和起来,但是每天刮著大风,把稷园的牡丹,都湮没在风沙里面,显不出来她的美姿,娇红粉碧凄惨著对著斜阳,真是有美人落寞之感”的佳句,为《瓜蒂盦文集》不收。另有《袁克文〈寒云日记〉》、《雪堂所编丛书题解》几篇,或许不属明清善本,亦不收入“访书记”里。其实作者写作小品文章最具妙笔,《古今》第四十五期有《梵林与咒林》一文,借画作考据梵林为“明季遗老耳”,文章词句优美,堪可一读。作者曾言:“我是一个素来喜欢趣味的人,不过说几句有趣的话而已。”倒是很能说明他写作那些文字的本意。

     

      《江浙访书记》,谢国桢著,三联书店20088月第二版,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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