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有唐弢文章的《时与文》 我看书很不仔细,写东西也就很不仔细,有些书就在手边,却经常睁着眼睛说瞎话。前些天断断续续在写唐弢的早期书话,见了报的有几篇,里面有两段说错的话趁此机会更正一下(我也在底稿中备了案):一,“‘王一榴插画’,我没在《晦庵书话》里找到”( 抗战胜利后,上海出现了很多时政性刊物,最有名的是《周报》、《观察》、《民主》几家。这些刊物多为一周一期,时效性强,能及时报导和评论重大事件。还有一个特点,它们的制作大多粗糙,外封和内页用一样的纸,读起来其实就像读报纸——只不过外形是期刊的外形。在这样严肃的期刊里,编者并没有忘了使用文艺手段来消减长篇大论带来的沉闷,版面的美化同样也缺少不了文化小品。多少年以后,时事最先褪了色,政论的锋芒刺伤了自己,惟有文化存活得不错。《时与文》杂志在刊名上直接表达了这种综合性,但是它也没有改变文化是政治的点缀物,是政治附属品的格局。 《时与文》总出71期,历时一年半(1947年3月—1948年9月),而刊有唐弢书话的只有三期,此外唐弢还写了几篇杂文。这三期书话一期写郁达夫,一期写的是《“新月派”》和《朱湘诗集四种》,另一期写的是俞平伯。写郁达夫的一篇设三个小题:“沉沦”、“茑萝”、“达夫全集”,收入《晦庵书话》时前两个小题并为一个“《沉沦》和《茑萝》”,而“达夫全集”一文是做为集外文收入《唐弢文集—序跋·书话卷》的。《“新月派”》改题《新月诗选》收《晦庵书话》,《朱湘诗集四种》不知下落。在此说一句,唐弢书话的书影图片在《书话》、《晦庵书话》、《唐弢文集》里是不一致的,有的文章原来没图后来有了,有的原来是一幅后来又多加了一幅,还有的是换了图片(譬如“《域外小说集》”的图片,三本书三个样)。 写俞平伯的一篇是两个小题:“俞平伯散文”,“《冬夜》”,收《晦庵书话》时分搁两处了,题目未变,文字稍有改写。唐弢当年写道“平伯有诗集曰《冬夜》,曰《忆》,曰《西还》,此后真的不曾再出诗集。《忆》在前面已经读过,《西还》一集,至今未得。萧缩寒斋,固是书海一夕而已。”收书时改了,因为唐弢先生后来收集到了《西还》,并且写了一篇“颇近于温,李一路”的短文;一同被改掉的还有唐弢先生当时低徊的心绪。有人建议文后应属写作日期,是有道理的建议。 关于俞平伯的散文集《燕郊集》,唐弢说过一段话“除收良友文学丛书,用冲皮面装订外,另有一种特印本,纸面平装,由平伯自署书名,饰以黑色直条。平伯字本秀丽,年来更趋平实,用作书面,醇朴可喜。此本内容与丛书本无异,惟丛书本印刷不佳,间有阙字,此本则完全补足,且所用道林纸质纯色白,远较丛书本之米色道林为佳,友人黄裳亟称之”。《燕郊集》特印本,我的友人四年前在琉璃厂旧书店买到过一册,告之姜德明先生,姜先生说他没见过这书。我们这一代爱书人都以为“良友文学丛书”够好了,谁知道这种米色道林纸还不够好。周作人也说过“此种纸微黄而光滑,便于印锌版,出于日本,在彼地则不用于印书,只供广告传单之用,不知来中国后何以如此被尊重,称之曰米色纸,用以印精装本,此盖始于开明书店,旋即泛滥全国矣。中国为印书最早之国,至今而忘其经验,连一张纸的好坏亦已不能知道,真真奇事也”。(1939年1月《印书纸》)我不知道俞平伯做特印本的初衷,巧合的是,在这套丛书里周作人的《苦竹杂记》,也出过特印本,但不如《燕郊集》“特”的彻底,封面是周作人自署书名,但里面瓤子与丛书本一样,还是周作人痛恨的那种米色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