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与吴文藻在燕大临湖轩举行婚礼 冰心,原名谢婉莹,福建长乐人, ■ 中剪子巷 冰心灵魂深处永久的家 冰心在北京的第一个住所是中剪子巷14号。中剪子巷是一条南北向小胡同,南口在张自忠路中段,北口在府学胡同。过了府学胡同就叫北剪子巷了,而在张自忠路以南还有南剪子巷。 中剪子巷14号,冰心在这里住了10年,度过了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这是一个不大的三合院,北房三间,房前有廊子,东西厢房各三间。北房东头有个很小的院子,是厨房和厨师的住房。北房西边靠后墙,有一个极小的供奉财神爷和狐仙的小阁楼形的建筑。 初来北京,一切都是新鲜的,早慧的冰心,对自己在北京的第一个家,印象极深。在这里,她第一次看到了穿着鲜艳旗袍和坎肩,梳着“两把头”,髻后有着很长“燕尾儿”,脚登高底鞋的旗人贵妇。看到她们见面后不住地请安问好,彼此寒暄。住在这里时,她时常去逛隆福寺市场,到吉祥戏院听过杨小楼与梅兰芳的戏。 冰心的父亲在他家外头长方形的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还搭起一个葡萄架,把从烟台寄来的葡萄秧子栽上。后来,他家的花园渐渐扩大到大门以外,在门口又种了些野茉莉、蜀葵之类容易生长的花朵,还立起了个秋千架。周围的孩子常来看花、打秋千,把这个院称作谢家大院。谢家大院是周围孩子们来集会的地方,放风筝的、抖空竹的、跳绳踢毽子的、练自行车的……很是热闹,童年的趣事,给冰心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冰心一生中,她去过的地方无数,住过的地方很多,但一直到晚年,她念念不忘的,仍是中剪子巷这个家。她在梦中见到的,也常常是中剪子巷这个家。在她90高龄所写的散文《我的家在哪里》中她深情地写道:“只有住着我父母和弟弟们的中剪子巷,才是我灵魂深处永久的家。” 她为什么对中剪子巷这么魂牵梦绕?因为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是在这里度过,她壮丽的文学征程是从这里扬帆起航。文学界慈祥的老祖母,最初就是从这里将她博大深沉的爱洒向四面八方,温暖着一代代读者的心。 据冰心回忆,中剪子巷14号离胡同南口不远,路西。但是历经社会变迁,多年来门牌号码的几经变动,现在的14号,肯定不是当年的14号。许多人倾向于冰心故居是现在的中剪子巷33号。 ■ 贝满女中与协和女子大学 1914年秋,冰心考进北京贝满女中。 在20世纪初的北京,提起最好的中学有“男育英、女贝满”的说法。这是指育英男中与贝满女中,两所由美国基督教会公理会创建的在北京较早引进西方教育的学校。但这两所学校普通平民家庭的子女是很难进入的,学生大多是当时社会名流、显贵、富豪的子弟,是当时的“贵族学校”。 贝满女中的创始人,是来自美国的传教士艾莉莎·贝满夫人。她于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在灯市口大街北面的大鹁鸽胡同里成立贝满女子小学,逐渐发展,1895年成立四年制的女子中学,定名为贝满女子中学。1902年,校舍向南扩建,大门开在了灯市口大街路北。1905年,在中学课程的基础上又增设了大学课程,名为协和女子大学。 冰心入学不久,恰逢贝满女中建校50周年纪念。学校举行了丰富多彩的纪念活动,冰心还参加了体操表演。后来冰心回忆到:“14岁的年纪,正是感情最丰富,思想最活泼,好奇心最强,模仿力和可塑性也最强的时候。我以一个山边海角独学无友的野孩子,一下子投入到大城市集体学习的生活中来,就如同穿上一件既好看,又紧仄的新衣一样,觉得高兴也感到束缚。我用好学而谨慎的目光盯着陌生环境中的一切:高大的校舍,新鲜的课程,如音乐、体操,和不同的男女教师……” 1916年,协和女子大学和贝满高中部,搬到了同福夹道原佟府旧址。当时佟府虽已荒废多年,但宏大富丽的格局,遗韵犹存。府中有多重院落和跨院,还有“训怀堂”、“紫萝轩”、“翠竹馆”等殿堂馆舍。当时,贝满的校歌唱道:“你永远记得我们佟府么?它便是我们第二安乐家。静静的曲巷门前少人喧,深深的庭院丛树碧无暇。朝阳里琅琅诵破万巷书,笑语间尽是手足情欢洽……”从歌词中可以感到学校清幽的环境,勤奋的学风,融洽的师生关系。 1918年夏,冰心以最高分毕业。按照学校的传统,她编写了辞别师友的歌词,在毕业会上作了演讲,后直接升入协和女子大学理预科。 大学的大门上,是书法家吴之瑛女士书写的“协和女子大学校”金字蓝底花边的匾额。走进二门,是由王府三间大厅改成的大礼堂,大礼堂的长廊下,开满了长长的一大片猩红的玫瑰花。从此,冰心一辈子爱上了这艳冠群芳、又有风骨的花朵。这些玫瑰花似乎揭开了她生命中最绚烂的一页。 在大学的第二年,“五四”运动爆发了。冰心当时是学生自治会的文书,后又被选入女学界联合会的宣传股,积极参加了运动中的各项宣传鼓动,同时开始向报刊投稿。她以冰心为笔名,写出了《两个家庭》、《斯人独憔悴》等小说,出版了诗集《繁星》与《春水》,步入文坛。 在冰心漫长的人生中,她努力实践着“为人生”的艺术宗旨,成为中国文坛上的常青树。柔和细腻的笔调、委婉含蓄的手法和清新明丽的语言,构成了她艺术风格的基本特色,而母爱、童心和大自然是冰心写作的基本母题。她的高尚人格、她的善良与真诚、与她的《繁星》、《寄小读者》、《小橘灯》等经典作品一起,为她赢得崇高的声誉。 1920年,协和女子大学与通州协和大学、北京汇文大学合并成燕京大学,协和女子大学改称燕大女校。1921年冰心自理预科毕业后,转入文本科并跳了一级,直接进入二年级,成为燕大第一批女生。在燕大读书期间,冰心是校园里的活跃人物。她加入了燕大季刊社,先任编辑,被选为编辑副主任,又参加了茅盾、郑振铎等人发起的文学研究会,并出版了自己的诗集和小说集。 1923年夏,冰心以优异成绩毕业,获得文学学士学位,同时获“金钥匙”荣誉奖。同年8月取得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的奖学金(宋美龄也毕业于此校),赴美留学,暂时离开了北京。 新中国成立后,贝满女中先后易名为五一女子中学、北京十二女中等,1972年改称北京166中,校址在同福夹道3号,仍是一所名校。现在,校园完全是现代化的教学楼,已难见佟府的遗迹。校园里矗立着一尊冰心的半身塑像,以纪念这位名扬中外的著名校友。 ■ 临湖轩的婚礼与大觉寺的新婚之夜 留美期间,冰心陆续寄回国内29篇通讯《寄小读者》。她以优美流畅的笔调叙述了她在异国他乡的经历与感触,在国内引起轰动,感动了几代人,成为我国儿童文学的经典。 1926年7月,冰心自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大学毕业,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她被母校燕京大学聘为国文系助教,回国执教。在美期间,她还收获了自己的爱情,找到了终身伴侣吴文藻。 那时,燕大刚搬入西郊的新校址,司徒雷登初任燕京大学校长,是在北京西郊明代的勺园(明代画家米万钟故居)和清代的淑春园(乾隆赐予和珅的皇家园林之一)旧址基础上,建成的一座中西合璧的园林式的校园——燕园。女教师都住在四座被称为“院”的女生宿舍里。宿舍都是两室一厅的单元,还可以吃女生餐厅的小灶,条件很好。但冰心来得较晚,只好住进了燕南园53号英美籍女教师居住的小楼。 1929年2月,吴文藻学成归国。同年 临湖轩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没有名字,直至1931年在此纪念燕大建校10周年时,冰心为其命名临湖轩,匾额由胡适题写。 由于学校为他们建的小楼尚未完工,冰心又不愿意到酒店租房,婚礼之后,他们换上便装,带上简单的行李,司徒雷登派了一辆黑色小轿车,将他们送至西山大觉寺一间空房内,度过了新婚之夜。花木茂盛清幽的大觉寺的夏夜,给冰心夫妇留下了永不褪色的幸福记忆。 冰心留学期间及回国后,父母和弟弟仍住在中剪子巷。后来她的大弟要结婚,经朋友介绍,租了圆恩寺一所房子,他们才搬出了中剪子巷。 ■ 燕南园60号 冰心和吴文藻的新房 燕南园因位于燕园的南部而得名,是燕园建成初期,燕大专门为教师打造的住宅区,占地48亩。与教学区和办公区那飞檐斗拱的中国传统建筑风格不同,燕南园采用的是美国城郊庭院别墅的模式,除了泥石砖瓦取自当地,其他建材多由国外运来。门扇窗框用的是上好的红松,精美的门把手全由黄铜制成,房间里铺设打蜡地板,屋角有典雅的壁炉,卫生间里冷热水分路供应,每座住宅还有独立的锅炉房,以供冬季取暖,家家门前屋后有一个宽敞的庭院,花草繁茂。 这座园子里曾经并仍然居住着燕大及北大最优秀的学者、一批批大师级的人物,可谓“国宝”云集:冰心、吴文藻、雷洁琼、翦伯赞、江泽涵、周培源、马寅初、冯友兰、汤用彤、王力、朱光潜、陈岱孙、侯仁之……一个个光耀整个中华现代文明史的名字,让这朴素的院落熠熠生辉。因此,提起北大的象征,外人会说是未名湖、博雅塔,而每一个北大人,都会用庄严而淡然的语气告诉你:北大的象征,是燕南园。
婚后不久,燕南园60号楼竣工,冰心夫妇搬了进去。从燕南园西北部的上坡进入园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60号楼,这座小楼位于燕南一隅,格外幽静。楼旁矗立着两座“花匠碑”,是乾隆年间圆明园几位总管所立,圆明园被焚后移至此处,似乎守卫着居住在这里的代代“园丁”。 当年60号的小楼,现在的楼编号是66号,是座两层小楼,吴文藻在楼下他的大书房里请木匠师傅做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架,买了几张半新的书橱、卡片柜和书桌,其他的一切都交给冰心打理。冰心以中西合璧的风格装饰了新居:欧式壁炉上面挂着西洋风景照片,而清式茶几和靠背椅后面的墙上,则挂着四幅条屏。她还为不同的房间精心选择了玫瑰色、豆青色、粉红色各不相同的窗帘。在楼外的庭院里,有冰心亲手植的丁香、紫藤、红月季、白玫瑰…… 在这幢小楼里,吴文藻进行着“社会学中国化”的实践,从副教授到教授,到法学院院长,成为有国际影响的大学者。冰心边教书边写作。1932年由北新书局出版发行《冰心全集》,这是中国现代出版史上的第一部个人全集。这期间,他们的儿子吴平和大女儿吴冰相继出生,她又担起家庭生活重担。当时美国记者爱德加·斯诺和妻子海伦在北京大学任教,他们常到冰心家做客。几十年后,斯诺夫人回忆说:“那时,冰心被认为是中国女性最优秀的作家,有着独特的文学抒情风格。她很美丽,很有魅力,他们夫妇堪称中国青年婚姻的楷模。” “七七”事变打破了冰心一家平静的生活。他们原本决定立即到大后方去,但冰心发现自己怀孕,无法动身,当年11月小女儿出生。第二年夏末,他们带着刚满八个月的小女儿,全家离开北京。抗战期间,他们从昆明到重庆,颠沛流离,历尽艰辛。珍珠港事件爆发后,日军闯进了燕京大学,大肆劫掠,冰心的住宅,被日本宪兵占领。他们的书籍资料全部丢失。吴文藻的书房竟然成了拷问教授们的审讯室。 ■ 解放后冰心夫妇住在中央民族学院内 抗战胜利后,冰心随吴文藻到日本,冰心在东京大学教中国新文学课程。新中国成立后,他们通过各种办法与国内联系,1951年在周恩来总理的关怀下,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回到新生的人民共和国。吴文藻被分配到中央民族学院(现中央民族大学)作教授,致力于国内少数民族文化的研究。冰心加入作家协会,成为专业作家。1954年后,冰心被选为历届全国人大代表,她在全国各地参观,出访过许多国家,出席了许多国际会议,成为著名的社会活动家。同时她笔耕不辍,发表了《樱花赞》、《拾穗小札》、《再寄小读者》等名篇。 他们住在中央民族学院教职工宿舍和平楼的一个单元里,房子不大约 晚年的冰心,再一次出现创作高峰,她说:“生命从80岁开始”。80岁以后,她的创作更为炉火纯青,自然天成。她以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触及社会矛盾,否定“文革”,批判腐败,被誉为中国知识分子良知的代表。 在冰心与吴文藻墓地所在周围,还有叶圣陶、茅盾、夏衍、田汉、曹禺、徐悲鸿六位中华文化名人的雕像,共同组成了“中华文化名人雕塑纪念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