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崖关迤东之太平寨,骑崇山峻岭而来的长城直抵黄色悬崖(即所谓黄崖),以崖代城,因险制塞,很有特色。如今,这里有一座戚继光的巨大石雕像:背依雄关,南望中原,提刀伫立,长为国忧。虽说这里并不是他当年总理四镇的治所,但人们显然是把这段长城的壮美与戚继光的伟业联系在一起的。 史载隆庆二年(1568)他受命总理蓟州、昌平、保定、辽东军务,负责抗御北方鞑靼部族的袭扰,至万历十二年(1584)离任,饮马长城16载,确实有大贡献于江山社稷的稳定。 首先是他完成了长城的最后一次规模宏大的修建工程。戚到任后根据北敌以骑兵为主、分地守御必须握有足够弹性的需要,议定加筑敌台三千。这种边防设施“跨墙为台,睥睨四达。合高五丈,虚中为三层,台宿百人,铠仗糗粮具备。”从而较好地扭转了长城“一瑕(罅隙、漏洞)则百坚皆瑕”的被动局面,大幅度提高了防御效能。“继之者,踵其成法,数十年得无事。”如今,也只有他苦心经营的蓟州边长城如黄崖关、司马台等,才独具敌台相接、互为犄角、襟要扼危、壁垒森严的气势,而使后人扼腕赞叹! 其二是坚持选练精兵,努力实现人与阵地的最佳结合。他从“戚家军”中抽调骨干,召募西北壮士,设立遵化、密云、永平三所军官学校,提出“美观则不实用、实用则不美观”的练兵口号,口授战守之策,示范操作要领,身体力行地刷新风气。为克服边兵作战手段的单一性,他从兵种结构上推陈出新,组建“车战营”,实现了马步车兵的优势互补和三战迭用,形成了集攻防于一身的战术集群,倍增了战力。这一举措在战术上的进步意义,不亚于曾使他威震东南的“鸳鸯阵”。 其三是他及时总结了自己南征北战、治军将将的成功经验,为组织边防斗争和训练戍边将士提供了一部学术水准很高的教材《练兵实纪》。书中对继承与发展、冷兵器与火器、兵种与协同等方面的关系多有精辟阐发,突出强调了练与战的一致,守备边防与建设边防的结合。其理论和实践的契合程度以及对新的暴力手段的研究与关注,都是前无古人的,许多见解至今仍可新人耳目。 如果说“为官一任,振兴一方”是一种古今相通的抱负与追求,那么戚继光可以说是当之无愧地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人到中年,依然朔风虏酒地在边地为国效力,本身就是一种奉献,何况他一干就是16年。这16年中做了那么多求真务实的工作,无论是边防的硬件还是软件建设都有极大改观,蓟门晏然,军容强盛,外敌不敢妄动,内境一矢不惊。然而他本人除了得到加授太子太保之类的虚誉而外,职务等级几无变化。加之他一向倡导为将帅者“临财之际均分义让”,耻于聚敛,挂甲之后生活清贫,死于肺病。一位战功显赫的封疆大吏,竟至于此,就更属不易。 “但使玄戈销杀气,未妨白发老边才。”这是戚继光坦荡内心的写照,无悔无怨的信念。在一个仍然有边患隐忧的国际环境中,有幸荣膺军职的人们,难道不该从他的作为与节操中汲取一点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