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史学的社会功能有哪些?总的来说,学者们都赞同史学对于社会的功能是多项内容的。第一,它具有伦理教育的功能。严肃的历史学著作是会在帮助人们明是非、辨善恶、培养高尚道德情操方面,有所助益。第二,它具有经验借鉴的功能。假如因时代前进了而蔑视历史经验,那只能使人们在现实中增添盲目性。第三,它具有文化积累与传播的功能。一切理性思维的结晶、艺术的精华,一切有关自然!社会和意识形态的各种知识,人类累代积聚的文化财富,都可以通过历史这条通道得到综合性传播,从而增添了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智慧。第四,它具有对社会的规律性认识的功能。第四种功能是历史学最高的认识功能,也是历史学最高的社会价值[6]。此外,有的学者侧重强调历史对于人生的作用,指出,“史学的社会作用主要表现在它有益于人生”。史学应把人的问题作为自己的永恒主题,而在有关人的一切问题上,人生问题是最根本的问题。”因此,在史学这门“总体人学”中,“人生问题自然就应该居于核心地位”。并进而阐述,“史学对人生的效用——也就是历史对人生的效用,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首先,历史是人们认识自我的钥匙。其次,历史可清除对人生的虚无看法,悲观看法。第三,历史可以培养正确的人生观。第四,历史是生活的老师,它把历史上的英雄!伟人提供给人们,使人们有了学习的‘模范’。”[7]
有的学者针对史学寻找和揭示社会结构、原因、规律等等的价值取向,明确指出,“史学研究从最根本讲是关系人的自我理解和意义的问题”。并强调“我们不是要到历史中去解释和重现历史,我们真正关心的是要到历史中去解释和发现自己”[8]。有的学者侧重强调史学的社会文化价值,有的学者还从史学作为人文学科的特点出发,指出“人文学科不负有直接回答和解决现实社会具体问题的责任。不能用功利性、实用性的标准来衡量人文科学的作用”,“人文科学是以构建和更新人类文化价值体系,提高人的精神境界,开发人的精神资源,开拓更博大的人道主义和人格精神等方式来推动历史、作用于社会的……史学具有对人类文明进行历史——现实价值判断与认识的功能,更多地关注人类的文化、精神、观念、心理、意识,史学从一个更高的层次上对现实社会发挥它的重大作用。”[9]有的学者从史学的文化形态角度出发,探讨史学的社会价值,认为“史学功能本质上是一种文化性功能,这种文化性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就历史研究与社会发展的关系而言,史学功能是一种精神性功能。其二,就历史与现实的关系而言,史学功能是一种中介性功能。其三,就史学与其他文化的关系而言,史学功能是一种“传播性功能”[10]。有的学者认为,历史学使人们生活在一个更为广阔更为漫长的“历史学时空”里,从而得以同过去以往时代,同所有地域的人进行交流对话,汲取全人类的智慧与经验,把自己短暂局促的个体生命溶入到世界历史的无限进程中去,获得对自我的超越和升华[11]。总的来说,这些关于史学社会功能的探讨,都是在传统功能的基础上,作了进一步的细化和发挥。这种细化和发挥使学者们在深入理解史学本质的前提下,深入认识史学应该如何作用于现实社会。因此,史学的社会文化价值普遍受到了人们的关注,即重视史学能够成为国民的精神财富。从“史学危机”的产生到此刻,人们关于史学功能的思考逐渐走向科学化和理性化,这种变化预示着历史学正在从手段和工具的此岸向目的和自身的彼岸摆渡,它说明了历史学作为社会政治的工具和手段是暂时的,而作为学术文化事业却对任何民族都是永恒的。
(二)如何发挥史学的社会功能。有的学者从读者群的角度出发,对此问题作了逆向思考,认为史学要有功于四化建设,就必须打破自我服务的循环而面向社会,要大大扩大史学著作的读者群[12]。有些学者明确指出,史学应大众化,史学工作者在进行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必须做大量的普及工作,使研究成果以生动形象的形式进入寻常百姓家[13]。也有的学者从史学自身的基本性质来把握史学价值实现的途径,认为史学属于意识形态,它的作用表现形式不具“直观性”,而是以一种间接的、潜移默化的形式静悄悄的为社会服务,为人们所利用[14]。有的学者认为在新的历史时期,为了适应现实生活的需要,应把史学划分为基础史学与应用史学,后者是为了直接满足现实社会需要而开展的研究。以此来充分发挥史学的社会功能。对此观点众说纷纭,赞同者有[15],反对者亦不乏其人[16]。
(三)史学工作者在发挥史学社会功能中的作用。史学家是史学与现实之间的中介,如何使史学充分发挥自身的社会功能,史学家担负着重大的社会责任。从这个角度出发,史学家们也展开了思考。观点之一,认为史学家的主体意识的建立与强化是成功的关键,并指出其主体意识应包括社会意识、时代意识和学术意识[17]。例如,在社会意识方面,有的学者认为史学家应坚持学术研究的同时注重普及工作,应促使整个社会对史学功能的认同[18]。在时代意识上,应批判继承传统史学的社会价值,发挥其在新时期的现代价值[19];应该在新的历史时期发掘史学的潜在社会功能[20]。在学术意识上,学者们认为应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21],应该建立新的史学范型,这种史学范型强调对人类社会生活的多个方面作综合、整体的历史考察,重视理论概括和历史解释能力的提高,提倡多学科的研究方法和多元化的思维模式,同时新的史学范型更为注重认识主体在历史认识中的能动作用,认为认识主体与客体之间是不可剥离的,应力求结合历史研究的实践从历史认识论、史学方法论的层次上探索历史学科内部的一系列基本理论问题,同时应以正确的历史观念来指导史学社会功能的发挥[22]。
纵观20世纪最后10年来对史学功能的探讨,成绩是喜人的。虽然其中也有要求历史学“要为市场经济服务”、“史学应当走向市场”、“要适应市场需要”等等急功近利的主张,但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只是昙花一现。今天,“史学危机”已不再是学者们的口头禅,因为在对危机的探讨中,人们逐渐意识到,危机是学科发展过程中的一种必然现象,只有借危机的契机,积极思索,才能化危机为转机,为史学的发展开辟更广阔的天地。
参考文献:
[1] 翦伯赞:《关于历史人物评论中的若干问题》,《新建设》1952年第9期。
[2]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
[3] 翦伯赞:《目前史学研究中存在的几个问题》,《江海学刊》1962年第5期。
[4] 黎澍:《革命、批判和科学性——耿云志著<胡适研究论稿序言>》,《人民日报》1985年5月3日。
[5] 白寿彝:《白寿彝史学论集》,北京师范大学,1994年。
[6] 周朝民等:《中国史学四十年》,广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
[7] 佳木、贺永泉:《历史与人生)))史学的社会作用新论》,《兰州学刊》1988年第6期。
[8] 杨子娟:《在历史中寻找什么》,《贵州师范大学学报》1989年第3期。
[9] 刘鸿武:《人文科学与史学功用》,《世界历史》1991年第1期。
[10] 陈国灿:《论史学功能的文化形态》,《中州学刊》2001年第1期。
[11] 刘鸿武:《历史学——对人之本质的理性反思与精神体验》,《光明日报》2000年5月12日。
[12] 茅海建:《史学危机与史学功能》,《光明日报》1986年3月5日。
[13] 方亚光:《史学价值论》,《江海学刊》1992年第2期。
[14] 杨桂宏:《谈史学的社会功能——访太平天国史专 家王庆成 教授》,《学术研究》2000年第8期。
[15] 蒋大椿:《基础历史学与应用历史学》,《上海社会科学院学术季刊》1985年第1期。
[16] 赵轶峰:《应用史学的提法有待商榷》,《安徽史学》1985年第1期。
[17] 何晓明:《史家的主体意识与史学的社会功能》,《江汉论坛》1990年第11期。
[18] 陆勤毅:《史学工作者的社会责任》,《安徽史学》1996年。
[19] 胡逢祥:《史学的经世作用和科学性——兼论对传统史学经世观的批判继承》,《探索与争鸣》1992年第2期。
[20] 刘志琴:《史学功能的变迁》,《光明日报》1985年9月18日。
[21] 陆勤毅:《史学工作者的社会责任》,《安徽史学》1996年。
[22] 邓京力:《向历史学特性的回归——历史认识论研究与当代中国史学的理论建设》,《史学月刊》2000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