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曾用过哪几种原料书写? 古人用什么写字?我们先看看商代的甲骨文。甲骨刻上字以后,在刻缝中有的涂朱色,有的涂墨色,以使所刻文字显示出来,让人看清刻的是什么字。朱色即红色,有种矿物质名朱砂,即为此色,从古至今都有用来写字的。至于墨,使用期同样很早,1975年至1976年春,湖北云梦县睡虎地挖掘战国末年的楚墓时,还曾发现了墨和磨墨用的石砚实物,且砚面墨色尚存。可见在二三千年前甚至更远的年代如商代就已用墨来书写了。中世纪雕版印刷术和稍后的活字印刷术发明后,印书是用油墨,至今不废。当然,油墨与墨非同一物。 古时也有漆写的书,《东观汉记》就记有“杜林于河西得《漆书古文尚书》经一卷”的事。杜林是西汉人。人们在西汉前就已在使用漆了,1960年在江苏吴江海堰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出土的陶器,上面有漆绘的彩绘。春秋战国时代,长江流域的森林中长有很多漆树,这就为书写提供了原料。不过漆腻,毛笔不好使用,只能用竹挺或树枝之类硬物蘸漆写,写出的字头粗尾细,形似蝌蚪,故称“蝌蚪”文。 还有用血写的书。根据材料,我们可以知道在国内至少藏有五部,其中四部为《华严经》。一部藏苏州龙泰庵,是元代善继和尚刺血所写,十五年乃就。字为楷书,“藏锋浑劲,有颜鲁公笔意”。某年,一日本人愿出重金购归日本,而寺僧不与。日本人便以可带他一起到日本生活,“资之终身”相诱,僧也不为所动。日本人竟在半夜掘壁洞偷盗,幸被寺僧发觉,大呼捉贼,此贼即逃走,书则保存下来了。一部藏江苏吴县光福司徒庙,书写者是明代一位和尚,名字已不可考。这部书只写了六千多字,“蝇头小楷,字迹飘逸秀丽”,很有书法功底。一部藏广东潮州开元寺,为智诚和尚所写。他在1936年任潮安庵埠灵和寺住持时,鉴于民生凋敝,国运衰竭,作为一个佛门弟子未能为众生解除苦厄有愧于“如来使”之称,而决心弘扬佛法,于1937年起写此经,历三年一个月而完成。一部藏江西庐山博物馆,抄写者为庐山海会寺的普超和尚。据说因为血取自身,用血过多,四十五岁即弄虚了身体而圆寂。 除了以上说的四部《华严经》,另外苏州灵岩山寺有一部血写的经书,为《大乘法宝》,这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长明、丰廉两位高僧为弘扬佛法、献身佛教而写的。血从舌尖挤出,大约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写成,至今已历六七十年,仍保存着。但岁月沧桑,“十年动乱”期间,此经被毁损了十三页。 也有人用金银写书,比如有一部佛经,名《妙法莲华经》,共七十卷,分藏山东胶县和即墨博物馆,合为完整的一部。各卷有金银泥绘制的图画,部分经纸有银丝栏,经名及菩萨、如来世尊诸佛等名皆为金书,是北宋之物。经文书写工整,虽为经生所写,亦为宋代书法艺术精品。 更有人用纯金写书。元代的西藏名僧卜思端编纂了《甘珠尔》和《丹珠尔》两部佛经大藏,是藏文佛经的总集。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1290)朝廷花黄金三千二百四十四两抄成。近年又有人用纯金书写古代经典,共写三部,此事1991年4月19日《中国社会报》作过报道。这三部书,一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为《道德经》,一为《论语》。书写者为我国著名书法家赵之中先生。 外国也有用金写的书,据《世界图书》1988年9期介绍,此书藏英国伦敦图书馆,用金子宝石装饰,封面用钢、金、宝石做成,重一百余公斤,书中有金字五百五十一个。 荒诞的纬书 在我国书史上,出现过一种书,和“传注”一样,与经书也有极大关系,这就是“纬书”。 秦始皇在公元前221年统一中国后,曾派人渡海求长生不老之术,传说得到过一部书,上有“亡秦者胡也”几个来历不明的字。当时他认为“胡”是指北方匈奴,故派重兵防御,不料后来“亡秦”的不是匈奴,而是他儿子秦二世胡亥。错在对“胡”字没有正确的“理解”,闹出了亡国的事故。 “亡秦者胡也”,是一句隐语式预言。这种预言都是用来预决吉凶的,故称之为“谶”,也叫“谶语”(有的上面有图,所以又叫“图谶”)。“谶语”的神秘色彩很浓,它附会于某件事,据说日后就会应验。这虽是无稽之谈,但由于古人好迷信,也就相信了。好事者于是就趁机造起这种“谶语”来,还有人进一步把这类“谶语”收集起来,比附于儒家经典,称之为“纬”。“纬”是相对“经”来说的,有“经”必有“纬”,故称“纬书”。 “纬书”出现于何时?先秦尚未见,从西汉末年起才开始在社会上流传,一直到东汉及其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屡有出现。所以宋人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称“起于哀、平、王莽之际”。此后从庙堂到民间,其地位几乎与经书相等,信者甚至将它看得比经书更重要。“纬书”奇特荒诞,常常不知书名何义。儒家的几种经典都有多种“纬书”,而每“纬”又有莫名其妙的不同名称。如《易》纬有:《坤凿图》(又名《凿图》)、《乾凿度》、《稽览图》、《辨终备》、《通外验》、《乾元序制记》、《是类谋》、《坤灵图》等,书名极为晦涩,无法理解。 没有一部纬书署有作者的姓名,后人也无法考究,除有个别地方讲到一些科学知识外,许许多多的记述都是荒诞不经的。当时的一些野心家和统治者,他们依各自的需要,用纬书来证明自己的合法地位和文饰其扶摇直上的君权。西汉末的刘秀,当了东汉的光武帝后,他居然也查到纬书中有“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即“刘”——引者注)修德为天子”的“神话”,而认为他当皇帝是“天意”,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当时的进步思想家如桓谭力陈此类书为“巧慧不才伎数之人”欺惑贪邪而伪造的,刘秀大怒,几乎要杀他的头。 由于纬书为皇帝所重,所以朝廷决狱断讼,甚至用人也要先查一查纬书,看有没有“神”的启示。这样,一些讨好皇帝的人就围着纬书团团转,他们既读经书也明图谶,而且据此掐阴阳、识未来,成了几乎是半人半神的怪物。 但是,“纬书”毕竟是伪托“神”的意志造出来的,来历又不明,书里的谶语人人都可以随己意增添或删改,或作随心所欲的解释,所以它也有不利于封建统治者的一面,如东汉末年,张角就利用纬书中的“黄家当兴”造反。有的纬书中甚至还出现了汉代气数完了的话。这样,统治者感到纬书在此时不但帮不了他们的忙,反成了巩固封建统治的威胁,于是从晋武帝起开始禁纬书,到隋炀帝时禁之愈严。自此以后,纬书渐渐散失。现只有《古微书》和《玉函山房辑佚书》中留下一些零星记载,人们已很难从中窥到它的完整的思想体系,以致给研究纬书的学者带来一定的困难。 古时的侵权与盗版 唐代司天监是每年印有历本公开发卖的。四川因离长安很远,就无历本运到。安禄山之乱,唐僖宗从长安逃到四川,却见市场上有私人印的历本出售。各本的月大月小不一样,与政府发卖的标准本有别,而卖的人都说自己的历本是正确的。当地人把他们送到官府究罪。官说:“你们不是争月的大小吗?差个一天半天有什么关系?这是小事。”于是把当事人赶出了公堂。 十分明显,四川的商人是翻印司天监的历本,用今天的话来说,是侵权,或者说是“盗版”。这本是违法事件,所以出错也无法避免,审判官应该依法对侵权者追究责任。哪知这个官偏偏是个糊涂官,胡说几句,一场盗版案也就不了了之。 撇开具体案子不谈,我们由此可知,侵权、盗版是古来就有的。在今天,这类事为法律所禁止,古代也是如此。那么如何防止呢?由于印刷术的发明,印书比手抄容易,这就给盗版带来了方便,因而从宋开始,盗版日多,迫使政府不能不管,于是便出面禁止翻印。宋人罗璧《识遗》一书说: 宋兴,治平以前,犹禁擅镌,必须申请国子监…… 没有申请而“擅镌”,也就是私自刻版,那就方便了盗版,要依法处理的。这是一。 二是也在宋代,除了国子监刻印的一般经书而外,如有“新刊行文字”,必先将副本呈送官府看样,一方面是防“异端邪说”,另一方面也是怕有人以刻新书为名,干那盗版的勾当。若有不遵法而行的人,则采取具体措施给予打击。 三是对合法出版物给予保护。事前张贴榜文,说明某书由某处某人所出,他人不得“专一翻版”。这样的榜文,既是事前预告出书信息,也是给盗版者一个警告。直到明清还是这样的。 除了官府干涉外,书商自己也有保护自己出版物的措施。那就是,他们把自己的出版物向政府备案,以示合法,他人无权翻刻。 书商的保护措施还有:在书末印上一段版权声明。如元代陈在刻《古今韵会举要》一书时,声明如下: 实昨承先师架阁黄公在轩先生委刊《古今韵会举要》,凡三十卷……今绣诸梓,三复雠校,并无讹误,愿与天下士大夫共之。但是篇系私著之文,与书肆所刊见成文籍不同,窃恐嗜利之徒改换名目,节略翻刻,纤毫争差,致误学者,已经所属陈告乞行禁约外,收书君子,伏幸藻鉴。后学陈谨白。 这样的声明,当时用的人颇多,不过说法各有不同,字数有多有少而已。少的如明陈氏刻的《皇明文集》,其声明只有六个字:“敢有翻刻,必究。”这完全是近代“版权所有,翻印必究”的口吻。 这类声明,古人称为“牌记”。“牌记”式样并非一律,也不是明时才有。宋刻《东都事略》目录后有“眉山程舍人宅刊行,已申上司,不许覆板”十六字,分两行写,外用边框。如图: 但是,“牌记”能起多大作用,就很难说了,因为宋、元、明、清各代因翻刻而构成侵权、盗版之罪的人有得是,原书商或著者将这些人告到官府,如果原告是“有力之家,声气广通”,还可以得行其志;一般的,官府对这类官司是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往往如本文开头说的皇历历本的案子,不了了之。 (摘自《书香小品》,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7年3月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