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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红学的那些人》之十四:旧说王侯无世种——邓遂夫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9-05 00:00于哲学网发表

 

 



    邓遂夫,幼唤邓遂富,长大后,觉得俗气,灵机一动,改“富”作“夫”,遂作邓遂夫,四川省自贡人。邓遂夫儿时非常不幸。三龄丧母,和父亲相依为命,靠父亲在大安进盐坝搭一个简陋的竹棚,出售竹器和日用杂货为生,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十三岁父亲也撒手而去。无有赡身的勾当,靠助学金和勤工俭学才勉强念至初中毕业。后入自贡市文艺学校学习声乐舞蹈,十六岁入自贡市歌舞剧团任演员和创作员。

     

    邓遂夫自视非久居人下者,遂于困顿孤苦之时,孜孜以读书作文赌命,渴望阳光穿过云层。凭着顽强毅力自学与钻研,日积月累地攻读中文系大学生和研究生必读的课程,以及中文系大学生和研究生不大去接触的课程。诸如文字学、训诂学、音韵学、版本学、校勘学等。同时还广泛地熟读了经史子集,中外文学,特别是上自天文下至地理的杂书。他一刻也不敢停止学习与思考。甚至走路、乘车、上厕所都在阅读和写作。他说,“我觉得我活一辈子,至少应该相当于有的人活两辈子、三辈子才行。否则,便浪费了我好不容易才磨炼出来的智慧和才能。”

     

    邓遂夫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工作与写作的收入,大都用在购书上。只要觉得有用或必须买的,三百五百甚至一千两千的价格,都毫不手软;一时买不到的,往往不惜代价借回复印。例如,《红楼梦》脂评系列书籍,除了购回《苏联列宁格勒藏抄本石头记》、《蒙古王府本石头记》等影印本外,还设法借来一时无法购买的影印本与未影印本进行复印。前者如《舒元炜序本红楼梦》、《郑振铎藏残本红楼梦》等,后者如《戚蓼生序本石头记》。

     

    邓遂夫是一粒读书种子。1979年即在《红楼梦学刊》发表第一篇红学论文,著有大型歌剧《燕市悲歌》(一名《曹雪芹》,自贡市歌舞团演出),曾出版学术论文集《红学论稿》(重庆出版社1987年版)、《草根红学杂俎》(东方出版社2004年版),校订出版《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作家出版社2000年初版,2005年三版共六次印刷),《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邓遂夫足迹踏遍大江南北,著述已在国内产生广泛影响,与魏明伦并称“自贡两大才子”。任中国红学会理事,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北京《新观察》杂志曾以《红学新人邓遂夫》为题,刊出过对他的专访。

     

    于红学,邓遂夫有点红有点黑。他与“厚黑学宗师” 李宗吾是同乡。说来也巧,李宗吾去世于1943年秋天,而邓遂夫正好在那一年春天出生。因为没有学历,不是专家教授,为反击“门派倾轧”、“排斥异己”、“固步自封、惟我独尊”、自命“正统”的“主流红学”,也为对自己进行定位,邓遂夫特作《草根红学杂俎》以树旗帜,宣称自己是“草根红学”。且说,“虽然有很多大学让我去做教授,但我不想去,我喜欢做草根学者。”

     

    周汝昌对邓遂夫好,其一生之学行见识事业,多由周汝昌提携之而玉成之——1981年在济南召开的一次学术讨论会上,邓遂夫见人唤一“中等身材花白头发的瘦削长者”曰 “周老”,遂断定其为周汝昌无疑, “寻了个空隙”,“向他问了声好”。于是他们就认识了。开始周汝昌称邓遂夫同志,后则变为“学友”、“贤友”等。周汝昌对邓遂夫的夸美是不遗余力的。他曾说,“遂夫同志是一个聪明颖慧的人,他个性很强,不是十分容易接受别人影响的人,因而也不像是随波逐流、媚世趋俗的一类性情。他不太喜欢人云亦云,倒毋宁说是有点儿‘倾向’于特立独出”;“遂夫同志是有才气的人,天赋颖慧的人;这样的人容易表现为自信、自负——在别人的心目中不免被看成是有些‘傲’气的。加上他的学术见解又颇有点儿‘当其得意,不顾世人之大怪也’的意味,这就增加了他的‘落落寡合’之气”。“我们这个拥有十亿人的文化大国,只出了一个邓遂夫”。

     

    交往的时间长了,邓遂夫出入周汝昌府如同家人一般,就是周汝昌家的狗,见了他面善,要咬也就不咬了。因为已经是自己人,周家人亦偶与邓遂夫玩笑。周汝昌有一女,曰:周伦苓。虽说天赋平平,然于学问事也粗晓一二。时不时弄些《周汝昌〈红楼〉内外续〈红楼〉》之属以自雄,更借所谓的学术讨论会张狂得意。上世纪一次学术会议上,周伦苓和邓遂夫闲话,说你是四川人,怎么不给本小姐送点橘子?本来周伦苓不过玩笑而已,可邓遂夫乃志诚君子,念及自己曾受周汝昌高厚栽培,人家女儿也就这么点念性,如果怠慢了,不好意思的。过了半年多,真托人不远万里把一筐四川柑橘送到周府。周伦苓呢?自然是背媳妇过独木桥——又惊又喜。

     

    邓遂夫有江湖气,长于会友游宫,交朋结义。不仅与有名望者磕头拜把子,也与渺小者打得火热。2002年夏,报上载一则消息——自贡一个叫杨晶晶的女孩,完成大专学业的过程中,写成一部长篇小说《玫瑰庄园》,为圆女儿的文学梦,杨晶晶的父母托人向出版社联系出版。出版社以书稿较粗糙、须请人协助修改为由,索要昂贵的出版费用。见报的当晚,邓遂夫便赶到杨晶晶家里,问明情况后,将书稿拿回家连夜审读。第二天便向杨晶晶及其父母表态,愿意立即放下手中的写作,赴京为其落实该书的出版事宜。邓遂夫一直支持“川妹子”胡楠的续书,力挺胡楠为“真正的红学梦中人”,读过续书的多数章节后,邓遂夫评价说:“高鹗没她有天赋”,她的续书“语言流畅,半文半白,其中很多对情节的安排超出了前人,让我非常惊讶。”他还表示,胡楠是真正的草根写作,以文学形式对红学研究做出了贡献。红楼是发生在这些年轻人中的故事,就该由这样的年轻人来写。《北京青年报》二00六年十一月十三日C3版曾以一整版的版面报导了雨山雪(胡楠)续红楼梦。报上刊登了雨山雪的一幅单人大照片和一幅与邓遂夫的合影。对刘心武揭秘《红楼梦》,邓遂夫也曾经表示肯定。说“他的书我看过,里面有大胆的假设,但小心求证的部分少了些,但这不妨碍他为普及《红楼梦》做的贡献。”

     

    邓遂夫属活跃型的人格类型——不断的寻找美好,不愿重复,喜欢变化,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但由于出身微贱,更多表现的还是些小聪明,人格很难进化到大人君子的理性层面上去。这在治学上具体表现为喜欢花里胡哨,别出心裁。他说,庚辰本《红楼梦》修订版,其中的一些内容是由自己与一些网友共同完成。“史鑫是一位教师,在教学之余,竟然还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将庚辰校本从头至尾与庚辰影印本复核了一遍------不论在提出疑问或正确挑漏的数量上,都是其他人所不可企及的。武当山人和吴全鑫的功夫也十分了得,虽然他们来不及核对全书,但在其涉及的有限回目中,可以说是逐字逐句地做了拉网式排查,使得原来错排和误校的字词几乎无一漏网。”在后记中,他还留下电子邮箱地址,恳请读者写信挑此书的破绽与瑕疵。此外他还在一些红楼网站论坛发帖子,希望网友为此书挑错。他说,“红学界太故步自封了,我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向他们开炮。”

     

    邓遂夫一九八九年被迫弃文从商奔赴海南,一九九九年年重返文坛。其标志性的成就是整理《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他说,目前市场上流行《红楼梦》三个权威的版本,一是“程高本”,二是俞平伯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版的“俞校本”,三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由冯其庸等专家操作的“人文新校本”。“我就是要向《红楼梦》的三个权威校本叫板。” “校订出版这部庚辰校本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夙愿。能达到现在这个水准,连我自己都感到有点意外。所以请读者朋友放心,这是一个值得购买也值得永远珍藏品味的特殊版本《红楼梦》。一切大话都说来没用,还是那句老话:‘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就请大家货比三家吧。”

     

    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发布会上,周汝昌对邓遂夫的努力作出肯定,梁归智也称其对脂批的研究得力。这时邓遂夫情绪特别好,他是曾落拓过的,现在已经好起来,又相信会越来越好;况且,经过多年的见识,他已学了些大人物的气派,所以他是那么年轻、“而且看起来是很有海派的风格”,脸上泛出红油油的光,肚子恰如其分地挺出来一点点。苦尽甘来好不令人意气风发,于是他就背着醋罐子讨饭——穷酸,作了几句“红学三人行”。

     

    丙戌狗年春三月,京中此景真特别

    米寿周师坐当中,我与归智左右列

    共话红楼在人间,读者记者齐踊跃

    周师笑言三家村,记者却称三剑客

    书城碰巧叫三联,天意人功谁能测

    古语则谓三人行,而今思之尤贴切

    风雨雷霆若等闲,驰骋红坛不稍歇

    吟罢意犹未尽时,行板如歌闻裂帛

     

    邓遂夫人聪明,无奈的是多属捡来些学问,故于“学问”二字终是北门外开米店——外行。此诗构思没说得,紧扣“三人行”之“三”敷衍铺排、设言托意;但要命的是不雅。现代词、古代词一锅煮,穿背心戴棉帽,不相称。如:“丙戌狗年春三月”之“狗年”(狗岁好些,笔者注,其余读者自己体味),“米寿周师坐当中”之“当中”,“书城碰巧叫三联”之“碰巧”、之“叫”,“周师笑言三家村”之“周师”等。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出版后,红学界专业人士评价并不高,“有人讥他手脚不干净,有人挑他的 ‘常识性’错误”。于此,梅节特作《草根,不应是草包!》一文,洋洋洒洒,笔锋犀利,以为其遗憾多多。曰“正误莫辨,一知半解”;曰“不懂装懂,强作解人”;曰“龙门家数 故扮高深”;曰“五个修订版,改了几个错”,曰“以邓校本的水准,坦白而言,想在红学专业队伍中出人头地,并不容易”-------

     

    邓遂夫自命不凡,别人也顺水推船,制造了无数的高帽子给他戴(见附录)。这里有有影的,有没影的,可不管有影、没影,邓遂夫都快乐,都觉得舒服。

     

    邓遂夫炙手可热,已经有太阳般的光辉。有网友说,“今天去了雪儿(胡楠。笔者注)的新书签售会——很开心能见到雪儿呢!还有邓遂夫先生,跟我握手了呢——好开心!”

     

    邓遂夫有一自我鉴定——“好打抱不平,一生经历坎坷,不时招飞来横祸及牢狱之灾,却仍以清白无瑕之身独立于世”。其实,就他的人生经历看,还应该加这样的一段话——向上的精神如同光芒,把人世的哀苦映照得明亮起来。

     

    附录:专家学者点评邓遂夫(茅盾略,见茅盾部分)

     

    冯其庸:

    您寄来的稿件已看过了,我们初步拟于第二期刊登,日内即将发稿。您对戴文的驳辩,我认为是有说服力的。

                                         1979629致邓遂夫

     

    您的文章已看了两遍。第一遍是看的《社会科学战线》寄来的稿子,因我们与他们有联系,请他们寄来了;第二遍是看的您寄我的稿子。我的印象,您的联系和分析思路很宽,也有一定的道理,但这是一个很难得到证实的问题,因此估计如果文章发出后,还有相当的不同意见。但我基本上倾向于您的,我认为这方面应该进行探索。

                                           197986致邓遂夫

     

    您对刊物的校正,十分感谢。我看了刊物,感到确难拿出去。原因是付印前未给我们校,出版社校对员水平太差,又在天津,真是无可奈何。今天我刚校完您的文章校样,但原稿未拿来,总是费力不讨好。付印前我们准备再去校一次,以免差错。

     

    您的批评是十分必要的。我甚至想把您的批评印发给大家,特别是出版社看看。

     

    您的稿子,我擅自给您删去了括号中注明的《曹雪芹续弦妻考》这篇文章的题目,因为我考虑在当前尚未成熟以前,不预先告诉人较好。还有删去了文章的末一句,因觉得那句话有些教训人的口气。写文章可以尖锐,但要不使人感到是教训自己才好。除此以外,都没有动。

     

    您还能考研究生否?如能明年考我室的研究生,那是十分理想的。

                                          19791022致邓遂夫

     

    周汝昌:

    甲戌本《石头记》是国宝。但自胡适先生觅获入藏并撰文考论之后,八十年来竟无一人为之下切实功夫作出专题研究勒为一书,------今遂夫出此校本,以填补八十年间之巨大空白,其功如何,无待烦词矣。

    ------

    遂夫的导论,开篇两节纵论脂本的意义所在,最为精警,真是大手笔!……当然,他写此论,只是表述己见(深切的感受与震动),并无与人争胜或立异的任何用意。高就高在这里,可佩也在这里。他说了别人不肯说、不便说、不敢说的真话。可钦又在于此。

     

    我希望今年真是个转折之年。九十年代,红学低谷,剥极必复,大道难违,古历龙年,西元二千,忽有遂夫此论“横空出世”,谓为非一大奇,可乎?

     

    确实的,从西方时间观念的“世纪论”而言之,该有红学的希望之光——哪怕是一点熹微的曙色——示现于天际了。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序》

                                      作家出版社20002004年各版

     

    刘世德:

    发表在《红楼梦学刊》上的大作已拜读。我们甚为佩服,议论透辟,说服力强。不知你愿为本刊(按指《红楼梦研究集刊》)撰稿否?……如蒙惠赐大作,请在四月底以前寄下为盼。

                                           1980328致邓遂夫

     

    邓遂夫先生校订的这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在当前来出版,确实很有意义。------一个是普及的意义,一个是提高的意义。普及,就是把过去普通读者无法看到的,或者是没有条件去读的那些早期抄本,通过细致的校订,让普通读者能够阅读。这对广大读者深入了解《红楼梦》这部书的原貌,是有帮助的。所谓提高,邓遂夫先生在校点中下了很多功夫,里面有许多新的发现和见解,这对于红学研究以及甲戌本的研究,都将会有推动作用。

    20001226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讲话

     

    胡文彬:

    自从八十年代初,北京的《新观察》杂志发表专访文章《红学新人邓遂夫》以来,全国的新闻媒体曾经广泛地报道过遂夫。他在国内各种刊物上也不断地发表一些颇有学术新见的论文,引起红学界很大的关注。

     

    遂夫经常会提出一些新的见解。他这些新的见解不管其他专家赞成不赞成,但看得出来,都是经过严肃认真的思考以后才提出来的。

    20001226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新闻发布会上的讲话

     

    张庆善:

    邓遂夫先生在红学界是出名的“拼命三郞”,他治学非常认真。……这几年来,他经历过一些磨难。后来我们希望他回归。回归以后果然出手不凡,拿出这个成果,确实了不起,值得敬佩。

            20001226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新闻发布会上的讲话

     

    刘梦溪:

    我怀着极大的兴趣,读了你的《〈红楼梦〉主线管窥》一文。前四部分极为精采,观点和材料融会无间,甚具说服力,且逻辑严密,文字流贯,不失为一篇文情并茂的好文章。你的论辩,使我这个读者两次发笑——会心的笑。但我觉得此文也有几点可斟酌处,请你考虑。

    1981929致邓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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