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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红学的那些人》之十三:一生傲岸苦不谐——欧阳健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9-04 00:00于哲学网发表

 

 



    欧阳健,字健之,属穿草鞋、短打的红学家——全日制学历仅只初中,后来也没弄个成教文凭,坚苦力学,无师而成。一九四一年八月生,江西玉山人,一九五六年五月参加工作,曾为中学教师,一九八0年参加中国社会科学院招收研究人员考试,被江苏省社会科学院录取为助理研究员。曾任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所长、《明清小说研究》杂志主编。一九九五年九月调福建师大中文系工作,现为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有著作《红楼新辩》、《红楼辩伪论》、《曹雪芹》、《百年红学风云录》、《明清小说新考》、《古代小说版本漫话》、《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主编)、《水浒新议》(与萧相恺合作)等多部。

     

    欧阳健素性刚方,不随时好,甚至皇帝剃光头——不要王法(发)。“一生傲岸苦不谐,恩疏媒劳志多乖。”可以为他绝好评语。文革前就顶风放屁,不怕自己搞臭自己,写日记没遮拦,终于撞出祸来(见附录)。改革开放后,飞雪化春水,春色换人间,但他还犯贱、不安分,本来在江苏省社会科学院也得意,可他骑着驴骡思俊马,官居宰相望王侯,为了作所谓的博导和享受六十五岁退休待遇,来到福建师大,博导没做成,且因此耽误了妻子的病情,没奈何一怒之下又背起行囊北上山西大学。欧阳健曾经宣言,自己要“在人家以为没有问题的地方发现问题,在人家以为问题很多的地方看出并无问题”。

     

    欧阳健秉斯文气象——骨骼清癯、形容瘦弱。但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千年的铜钟——经得起打击。落难时少戚戚之态,不忧不惧,更不作兴讨饶,潦倒而不减壮怀。文革期间,时令不好风雪来得骤,他被关押在江苏淮阴王营看守所,谁知他浑身是胆雄赳赳,千难万险自应酬,兴奋处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烦闷时等候喜鹊唱枝头。在他的博客上,我曾见过他那时的几首诗,读之使人气壮:

     

    磊落敢问非自欺,暂居囹圄复何悲?

    红心永向毛主席,凭借东风着意飞。

    —七绝·述志

     

    两载峥嵘月,骋辞复难收。

    虎丘吴王剑,山塘楚客舟。

    身暂自由失,胸犹浩气留。

    主席频入梦,哀戚旦时休。

    —五律·感遇

     

    绿杨高墙外,金葵铁窗现。纵与旷原隔绝久,仍随红日旋。 岂曰露锋芒,率性出本愿。迅雷疾风滂沱雨,难教忠心变。

    —卜算子·葵

     

    昔誓不同牛鬼伴,悲今镇日厮混间。

    头颅卑贱终方识,何事铮铮惜頳颜。

    —七绝·诗谶

     

    木栅、铅网、铁窗,何期辞岁监房?彻寒盈春意,耀眼万道金光。金光金光,我自胸有朝阳。

    —如梦令·元旦

     

    初涉长江,久饮淮水,历十二春。记东畴南亩,挥舞锹影;柴扉茅舍,沸扬书声。山芋干粥,稖头面饼,强我骨筋壮我心。尤难忘,与贫下中农,结了深情。    文化革命风云,以主席思想触灵魂。看大字报上,墨痕淋漓;辩论台前,语锋纵横。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敢舍只身利与名。重抖擞,随天才统帅,迈步远征。

    —沁园春·淮阴十二春

     

    九大几时开?时时翘首待。喜鼓欣锣彻夜鸣,我亦狂不寐。

    谱出新诗章,划出新时代。领袖号令待听取,昂首向前迈。

    —卜算子·九大开幕

     

    将军气度诗人色,直言何惧遭不测。“河沿柳鹅黄”,沁人心脾香。  堪笑“感兴趣”,肝胆真金铸。正大复光明,景行热泪倾。

    —菩萨蛮·惊闻陈毅即世

     

    “乍起风云,屈指数,二百馀日。高墙外,杏红柳嫩,人间限隔。夜伴绿眉磬折眠,晓捧紫盆箕踞啜。孰料今髠首幽王营,心如棘。  忖行止,皆磊落;衷心向,毛主席。纵厕身圊溷,难损芳洁。居事犹怀孺子心,临征岂用懦夫色。正扬鞭策马愁鹰涧,缰绳勒。”

    —《满江红·述怀》

     

    欧阳健心灵手巧,富有生活情趣——欧阳健的母亲是裁缝,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熟悉这种手艺。加上他有什么都要试一试的情,有时就操持刀尺,做些女红得意。有他的“栗色小帽歌”为证:

     

    栗色布小帽,乃我亲手裁。

    边馀角碎料,缝缀费安排。

    可头又称意,笑他秋风吹。

    如何挥刀尺,直令闺阁为?

    ——《“梅庄吟”之一》1973823

     

    欧阳健与妻子唐继珍情深。他在王营看守所时,每年赋一《中秋诗》以系念亲人,其中以寄妻子的为多。唐继珍晚年患癫痫,由于欧阳健不在身边(欧阳在福建师范大学,唐在南京),由家政公司克林特公司护理。据欧阳健起诉克林特公司说,该公司在护理患者唐继珍过程中,存在未按时给唐继珍服用药物的过错,致使唐继珍的癫痫大发作以至病故。唐继珍故去后,欧阳健曾作《发往冥国的信》,凄切哀婉之情有如韩愈之《祭十二郎文》,亦如李密之《陈情表》。

     

    欧阳健以研究《水浒》起家,一九七九年三月,发表第一个论文——《柴进·晁盖·宋江》,其成名作是《〈水浒〉为市井细民写心说》(与萧相恺合作)。“为市井细民写心”是鲁迅对《三侠五义》主题的描述,欧阳健把鲁迅的意见移植过来,宣称这也可以概括《水浒》的主题。他的证据很多,如:《水浒》真正的农民少,而吃商品粮的市民却多;《水浒》酒楼、勾栏林立,表现了商业气息很浓的生活;梁山好汉多数的思想感情属于市民阶级-------此说影响极大,曾经风闻一时。

     

    大体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欧阳健兴趣有所转移,爱上了《红楼梦》这一口。欧阳健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凡事总有自己的主意,绝不随了大众,与世浮沉。所以他的研究红学也惊险而不同凡响,或曰“一肚子不合时宜”。一九九一年第五期,《复旦大学学报》发表欧阳健的署名文章——《〈红楼梦〉“两大版本系统”说辨疑——兼论脂砚斋出于刘铨福之伪托》,对历来为学界所认同的脂本早于程本说提出质疑,鼓吹脂本乃是出于后人伪托,脂砚斋实为刘铨福托名。为扩大“脂批伪托说”的影响,一九九二年,欧阳健狠命用心,又做了八个文章。

     

    这些文章是:《脂本辩正》,《贵州大学学报》1992年第1期;《脂斋辨考》,《求是学刊》1992年第1期,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红楼梦研究》1992年第1期全文复印;《〈春柳堂诗稿〉曹雪芹史料辨疑》,《明清小说研究》1992年第1期;《脂批伪证辨》,《贵州社会科学》1992年第7期,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红楼梦研究》1992年第3期全文复印;《脂批年代辨析》,《求索》1992年第5期,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红楼梦研究》1992年第4期全文复印;《脂本“本事”辨析》,《明清小说研究》1992年第34期;《〈红楼梦〉“探佚”辨误》,《海南大学学报》1992年第4期;《程甲本为〈红楼梦〉真本考》,《淮阴师专学报》1992年第4期,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红楼梦研究》1993年第2期全文复印。

     

    与欧阳健提出“脂批伪托说”差不多同时,春风文艺出版社1992年出版了署名宛情的脂本研究专著:《脂砚斋言行质疑》,同样认为脂砚斋作伪。大体赞同这一观点的还有林辰、曲沐、吴国柱、克非、王珏等人。

     

    欧阳健等的观点针对的是近百年来的整个红学研究,试图动摇整个新红学的研究基础,关系到新红学在整体上是否具有学术价值的问题,所以其受到了强烈的批评。

     

    一九九三年《红楼梦学刊》第二辑,慎刚发表《1992年的红学界》,标志着对他们讨伐正式展开。同年第三辑《红楼梦学刊》又发表五篇批评文章。对这些人进行全面反驳。这些文章是:《张宜泉的时代与〈春柳堂诗稿〉的真实性、可靠性——评欧阳健同志的若干观点》(刘世德);《〈史记〉抄袭〈汉书〉之类的奇谈——评欧阳健脂本作伪说》(蔡义江文,至第4辑续完);《脂砚斋能出于刘铨福的伪托吗?》(宋谋玚);《甲戌本·刘铨福·孙桐生——兼与欧阳健先生商榷》(杨光汉);《同君共斟酌——与欧阳健“新说”商讨》(唐顺贤)。一九九四年,莱阳举办第七届全国红楼梦学术研讨会,冯其庸又进行动员,指责他们剥夺曹雪芹对《红楼梦》的著作权,是蒙骗读者的不良学风,希望与会学者“要为真理而争,要为扫除谬论而争”。

     

    欧阳健是个向前看的人,一旦认准了自然就干,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脸色, “风波之言不足虑”。现在他仍然挺胸昂头,目光炯炯,“直道而行”。

     

    附录:

     

    欧阳健“十年日记 四载冤狱”(原载《群众》1979年第3期)

     

    编辑同志:

     

           我要用自己十一年来的遭遇,向你们控诉林彪、“四人帮”破坏民主和法制的罪行。我生于一九四一年八月。我刚刚上学,鲜艳的五星红旗已经插遍了祖国大地。在党的培养下,我一九五六年就参加了工作,在南京农学院任教学辅助人员。一九五八年,我主动要求下放到淮阴农村劳动锻炼,走同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在大跃进中,我在自己落户的农村参加了创办农业中学的工作,担任了淮阴县文科、丁集、闸口农业中学的教导主任,文化大革命开始时在大兴中学任教师,去年调至金湖县塔集中学工作。

     

           我从小爱好文学。从一九五七年七月一日起,我坚持写了近十年的日记,一天也没有中断。我把自己十年来的欢乐和忧愁,进取和挫折,理想和现实,统统写进日记之中。我写日记,是为了检查总结思想、工作、学习和生活,提高自己的观察、分析和表达能力。实践表明,我确实达到了这个目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正是由于坚持写了日记才促使我更加热爱生活,更加深入的观察和思索生活。我把托尔斯泰的格言奉为日记的准则:决不对自己撒谎;甚至决不“否定地撒谎”-------。因此,日记始终是采取坦然、率直的表达方式的。大约三百五十万字的日记,真实地记录了我从十六岁的少年成长为二十五岁的青年走过的道路。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这部日记,竟给我惹下了一场大祸!

     

           文化大革命中,林彪、“四人帮”刮起了“横扫一切”的妖风,我这个普通的教师也被当成“黑帮”残酷斗争。在无任何法律手续的情况下,我的日记以及文稿、家信、书籍被一抄而光。继而,又被以断章取义、颠倒黑白等手法,把我的日记打成反动日记,甚至给我戴上现行反革命的帽子。

     

           在我这十年的日记中,究竟被找出了一些什么“罪状”呢?他们给我定的罪状主要是这三条:

     

           第一条,所谓“攻击伟大领袖毛主席”,根据是:

     

           1、我一九六二年寒假的日记中,有两段对《毛泽东的故事》的评论。一段是:“看了毛泽东的故事,对学生时代的毛泽东的成熟性,似乎有点夸张了。”一段是:“看了毛泽东的故事,心中有这么一个想法:如果毛泽东也生长在今天,那恐怕他也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伟绩。时势造英雄,这还是符合历史唯物主义的。”《毛泽东的故事》是解放初期一家私营出版社编印的儿童读物。我认为,这本书脱离当时的阶级斗争和群众运动,而单纯强调毛主席少年时代的天才,这并不符合历史唯物主义。毛主席之所以成为伟大的革命领袖,并不由于他是先知先觉的天才,而是由于他接受了马列主义,参加了群众革命斗争的实践。中国革命的具体历史条件,需要并且造就了毛主席这样的伟大领袖,为他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绩提供了现实的广阔舞台。总之,什么样的时势,就产生什么样的英雄。然而,这种认识却被说成是犯了“攻击毛主席’的弥天大罪。

     

           2、我日记中还有这样一段话:“有人谈到能与领袖握手是一种荣幸,我就说,既然为受到太阳的光辉而高兴,那又为什么自己不成为太阳呢?大家谈到党的伟大,我认为党是伟大的,但却不是神秘的、神圣的,党的某一个负责人说的每句话也不见得就无一点错。没有抽象的党,只有具体的党,而具体的东西是不免有缺陷的。”我这段话,也被指责为攻击毛主席。其实,把毛主席比为“红太阳”,是文化大革命以后才广泛流行的提法。我的原意是:作为一个革命者,不能以单纯享受太阳的温暖和光明为满足,还应该给别人以温暖和光明,这是更主动积极的态度。比拟似不尽恰当,但无别的不好含义。对党的看法那一段,是符合毛主席关于对任何事物都要一分为二的观点的,丝毫没有攻击毛主席的意思。

     

           第二条,所谓“反党’、反社会主义”,根据是:

     

    1、    一九六二年八月二十四的日记中,我对一些人不顾国家困难,追求名利地位的倾向进行了批评:

     

    “国蹇谁惟只身顾?堪叹名位蜂议多!

    欲立未立赤寒士,将置此论于伊何?

     

    郭沫若的《洪波曲》中曾述及武汉时期与重庆时期,前者青年俱以薪水菲薄为荣,后者则反之。当今之时,我也颇有所感慨。一九五八年提倡不计报酬的共产主义风格,写稿子也不要稿费了,虽然过急,毕竟顺畅。目下人人喜道待遇级别,津津有味,差之一级,则恍若天渊之别。哀哉!”

     

           他们从这一整段日记中,挖心剖腹,单单抽出“堪叹名位蜂议多”一句诗,而且硬要我承认诗中的“议“字是“虫”旁,变为“堪叹名位蜂蚁多”,歪曲为攻击党的各级领导都是窃踞了“名位”的蜜蜂蚂蚁之辈!

     

    2、我一九六一年六月二十九日写道:“在早上,又看了离骚的第二段。‘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想我处在数千年后的今天,却连屈原的这一点品质也做不到,何其哀矣。古时候的先进人物,敢于砭时政,敢于说话发议论,但今天似乎不如此了(当然理由也很多)。听铁匠说过这么一句话:‘现在除了地富反坏右,老百姓都意见连天。’这有点道理。因而,我应该正视现实,这条道路是不危险的。当然,从主观上我是乐意得出一切都美好的结论的。”这段日记,被扣上“学习古人,向党发难”的帽子。其实,屈原是伟大的爱国诗人。他以坚持真理而不苟且取容的美好品德,至今还获得人们的崇敬。屈原诗中“謇謇”二字,是“忠诚直言”的意思。我想到自己有时会为了个人的利害得失而顾虑重重,这样同屈原比较,是为了严格要求自己。下文讲古人之“砭时政,发议论”,肯定他们对现实中时弊进行批评揭露,只要这种“议论”是站在坚持真理、忠诚人民的立场上,那么,这种肯定也并不过分。铁匠讲的话的意思是:一些干部问题很多,地富反坏是不敢讲话,群众则是意见连天,当然话讲的并不完全妥当。我自己是个国家干部,不应该在人民的困难面前闭上眼睛。所以我说:“我应该正视现实,这条道路是不危险的。”我的意思是,屈原担心他的忠诚直言会给自己带来祸患,这是他那个时代使然的。而我深信在新社会,党和毛主席是会给坚持真理的人撑腰的,不论有多少曲折风浪,真理是一定会取得胜利的。但这样重要的一句话,在给我“定罪”的材料中却被删去了。

     

    3、    一九六二年九月五日写道:“我生活着,心中并没有什么奢望。口袋中没有一文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多天。二十世纪今天的中国,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依然如此之差。记得鲁迅在厦门大学时也发过不少牢骚,其实我们这儿,一切比他还要差得多。早饭是玉米面与水兑成的稀饭,小菜也没有了。午饭是玉米饼冬瓜汤,晚饭依早饭例。住的一间象样的房间也没有。上次的水到现在还没有干净(指十三号台风来时下雨积的水还没有退―编者),而十四号台风又将来了。天虽然冷了下来,蚊子却更加猖獗,我却不愿意发牢骚,相安无事地尽自己的努力活得好一些吧。”这段日记写遭台风袭击后的闸口农中的生活,是真实的。写此日记的前三天,我被倒塌的墙壁压住,险些儿压死。心境不好,但我对农中的工作还是热爱的,所以日记中写道:“我却不愿意发牢骚”(这句话在定罪材料中也是被删掉的),表示承认困难,但不怕困难。九月七日,我又写道:“当我想到闸口农中这个现实的时候,我是泄气的;一旦我想到了理想,又充满了激情。”我对特定情况下农中生活的评论,竟被歪曲为攻击社会主义不如旧社会,宣扬所谓“今不如昔”。

     

           第三条,所谓“坚持反动立场”。

     

           我家庭出身不好,一度有沉重的思想包袱,尤其当入团、入党、升学等问题遭受挫折时,心绪就比较低沉,所以在日记中会抱怨自己“命运”不好,对父亲的问题认识不足,但自问并非“坚持反动立场”。从我的主观思想上检查,我还是注意到阶级立场问题,尤其是在社教运动中,我通过听贫下中农忆苦思甜,受到深刻的阶级教育,下定了从政治上与家庭划清界限,走革命道路的决心,这在以后的日记中都是有详尽记载的。

     

           另外,一九六一年春天,公社某负责人片面听信个别人反映,怀疑我贪污,命我停职检查,接受大会批斗。当时,我蒙受如此奇耻大辱,思想上十分苦恼,想尽快脱离这个环境。七月十日写道:“我目下的心情,很象武则天做尼姑的心情一样:‘突破樊笼飞彩风,击碎玉柱走蛟龙’,可能吗?”七月十二日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信没有出头之日。”直到一九六二年上半年,经地市委工作组复查,结论是一分钱不错,公开平反,使我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然而这两段话,都被说成是“妄图复辟变天”!

     

           上面所列的几条,就是从我十年三百五十万字日记中抽出来的罪状。当我一再要求全面的、历史的看待我的日记时,得到的回答是;“你日记中讲了一些革命的话,那是伪装,是打着红旗反红旗。”“讲了九十九句好话,讲了一句坏话也不行。”就凭着这几条罪状,我受到了长期的迫害:

     

           一九六八年八月,我突然被拘留。既没有向我宣布罪状,又未召开群众大会,而是夜深从床上抓走。九月三十日,我在城南体育场二十万人大会上受到批斗。十月,又陪十四名已经判刑的罪犯到全县四个公社巡回批斗、宣判。我是宣布拘留,但吃的苦头最足。又照了相,同上述十四名罪犯登在一张大布告上,到处散发张贴,造成极大影响。然而,对我的案件的审理,却一直拖到一九七○年四月才开始,告一段落后,又一直关到一九七二年八月,才宣布戴现行反革命帽子,监督劳动。我被无辜拘留四年,身体受尽折磨,几乎病死狱中,而前后审讯时间,总共不足两个月。到农村以后,就顿时变成头号阶级敌人,“抓阶级斗争”,大批判开路,几乎场场必到,罚跪挂牌,拳打脚踢,更是不可胜数;生活费分文不给,患病不予治疗,口粮改为农村标准,每年仅二百斤原粮,还借故扣发了我二十个月的粮食。

     

           对我的迫害,还株连到许多人。我爱人是共产党员,她的党组织生活由于我的问题,长期没有恢复,还受尽冷嘲热讽,排斥打击。高埝中学党员教导主任因为在自己的日记中对我的工作作了肯定,也被扣上“与反革命同流合污”的帽子,多次批斗,并撤销了教导主任职务。此种事例尚多,在此不一一列举。

     

           一九七四年起,我把自己的问题向淮阴地委提出了申诉,得到地委领导同志的关怀。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根据党的实事求是,有错必纠的原则,得到彻底解决。

     

           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也给备受林彪、“四人帮”摧残、迫害的干群带来了希望。我是在新社会成长起来的青年教师,我的全部历史和全部工作,都是极容易调查的,作为给我定案依据的全部日记还在。我怀着无限信赖的心情,在一九七七年六月,向省委、省委宣传部和《工农兵评论》写信申诉。在党中央政策的威力下,在省、地委的支持下,几经曲折,我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我坚信一定能在最近得到彻底平反,我强烈地希望,在我们伟大祖国的土地上,永远不再重演象我这样的日记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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