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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红学的那些人》之十一:酒浇胸次不等平——刘梦溪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9-02 00:00于哲学网发表

 

 



    刘梦溪,衡之以世俗的眼光,刘梦溪人才应属中、下——矮矬、形体不逾中人,况隆准、硕唇、气色委顿。不过有悟道参玄的君子说:此貌古拙、厚实、丰神十足,属返朴归真的那种,有不“美”之“美”——枉则直,窪则盈,敝则新------凡夫俗子寤寐求之而不可得。与这样的貌像相匹配,刘梦溪居室窗台前放一树根——圆融通慧,神物一般。.

     

    刘梦溪性直桶,好牢骚,好杞人忧天,好中式套衫;亦好摄影,每到一处,辄扣动相机“咔嚓咔嚓”拍个没了。

     

    刘梦溪曾用名刘庆库。一九四一年生,辽北昌图人。与名作家端木蕻良,国家科学技术奖得主王永志同乡。一九六六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语言文学系中国文学专业。历任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中国文化》暨《世界汉学》杂志创办人、主编,北京大学比较文学与比较文化研究所兼职教授,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专聘教授、文艺学学科博士生导师,中国华夏文化研究会学术委员,中日韩东亚比较文化国际会议(常设)执行理事。

     

    就读昌图高中时,刘梦溪已经有些出息。曾任校报《朝霞》编辑;描写女护士为病人吸痰的作文,抒情极深,曾在全校评讲;参与创作的话剧《夜闯完达山》,在学校演出时获得好评。刘梦溪一九六四年正式开始发表作品。一九七九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有专著《论陈寅恪的学术创新与研究方法》、《汉译佛典与中国的文体流变》、《王国维与中国现代学术的奠立》、《传统的误读》、《中国现代学术要略》、《〈红楼梦〉新论》、《红楼梦与百年中国》、《情问红楼》,编著《中国现代学术经典》、《中华文化通志·艺文典》等。

     

    刘梦溪明心见性,心有灵犀。1975年春的一天,他访赵朴初,朴老将刚写的《读水浒传》诗抄在一张纸上,给他看,诗云:

     

    废书而长叹,燕青是可儿。

    名虽蒙浪子,不犯李师师。

     

    刘梦溪好奇地问:“梁山有108个好汉,其他人你不写,为什么单单写燕青?燕青有许多故事,其他的事情你不写,为什么单单写他与李师师的事?”赵朴初说:“李师师是皇帝的宠妓,宋江要燕青去求李师师在皇帝面前说好话,但李师师见了燕青却爱上他了。燕青的绰号叫浪子。他问李师师多大年纪,李师师回答之后,浪子马上跪下叩头说:娘娘大我两岁,我就认作姐姐了-------我就根据这段故事作了这首诗。”

     

    当时,江青卖力评《水浒》、批宋江,实际上是批周总理。刘梦溪豁然大悟,说。“我知道了,你是借李师师暗喻江青作为第一夫人,惹不起躲得起。”

     

    赵朴初朗声大笑,说:“喝茶!喝茶!茶凉了。”

     

    刘梦溪与名画家范曾交好。他们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就像古代情投意合的文士一般。2006522,范曾调入中国文化研究所。刘梦溪兴奋得不得了,作《既见君子,乐且有仪——范曾教授莅所迎辞》一文,堆砌了许多的好话夸他。如:“范曾先生是当代大儒”,“是一位有渊源、有宗主、有自己独特语言符号的学问家”,“人类大脑左右两方面的功能,都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刘梦溪形象复杂,具多面色彩。丁聪为文化人造像,刘梦溪列其间。像后例有自述及友朋附语。刘梦溪的自述是:“吃麦当劳,喜欢柳如是,研究中国文化。”季羡林赐语曰:“相互切磋琢磨,莫忘那更好的一半。”王蒙撰一联:“古今商之,阅经史子集,颇悟微言妙谛;天下念也,观暑寒晴雨,但求大概明白。”夫人陈祖芬附语:“小孩总想装大人。”丁聪沈竣赐函或打电话,呼他为“民国前”。中国文化研究所一副所长荣升,临别语所内同人:“刘先生即之也温,久而知其严,再久,又转温矣。”二十余年前,一职掌文化界之高官评云:“自傲之甚,天下谁都不如他。”邻居一退休女杂技演员对他的印象是:“刘老师就是胆儿小。” 赵朴赠刘梦溪一联是,“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才非正不能奇”。

     

    刘梦溪的红学之路。

     

    大学毕业后,刘梦溪一度在山西太原一兵工厂潜伏守困。恰文革时期,说是形势大好,实际天下大乱,一肚子学问无从显露,刘梦溪就郁郁而不得志。没奈何就借“红学”柏拉图。孜孜流连“红楼”之中,玫瑰花探春令其遥思遐想。情动于衷,发乎于外,作《探春新论》一个,并在《光明日报》得意。此乃刘梦溪比较早的红学论文,也是他时运走顺风的标志。该文见报后,刘梦溪登时被人看好,如新股上市一般,全线飘红。刘梦溪敦敦实实,像个出力流汗的把势,有无知无识者难免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现在见他的名字印在了《光明日报》上,下面是黑压压的一通道理,那些人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伙计竟然这等争气。

     

    刘梦溪又一次火爆在一九七九年后。此时,刘梦溪已荣调国家艺术研究院。应《中国社会科学》之约,作《红学三十年》,主要评论一九四九年以来《红楼梦》研究状况。《中国社会科学》没有用,他就在本单位的《文艺研究》发表(1980年第三期)。文章对一九五四年的《红楼梦》大讨论,对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红楼梦》研究成果,对七十年代中期掀起的“红学热”,以及对索隐派旧红学和以胡适为代表的考证派新红学,都有评述。

     

    《红学三十年》有些乖谬、甚至不合适宜。该文写作和发表时,中国社会已经经历了大规模的拨乱反正,但对一九五四年那场令人惊悸的知识分子改造运动,刘梦溪却从特定历史的角度认为是“必要的”,也从总的方面肯定1954年红学,还说文革红学也不可以一概而论,甚至赞美、回护“文革”中评红运动,“强调对历史上的学派要作具体分析,切不可采取简单否定的态度”------这文章刊出后,红学界蜂议四起,《文学评论》、《红楼梦学刊》都曾组织文章进行争鸣。因为这争鸣,刘梦溪更天下闻名、广为人知。

     

    刘梦溪实属有希望的红学家,1983年春,他编选的三巨册《红学三十年论文选编》之第一册出版后,同属文化部《红楼梦》校注小组成员的吕启祥就非常羡慕。刘梦溪开始也热心红学、有意上进。《〈红楼梦〉学刊》刊名是茅盾题写,而这几个字却是他讨来的。

     

    刘梦溪是治红学史的,在《〈红楼梦〉与百年中国》中,他说,“最能体现红学特殊意义的两个红学学派,索隐派终结了,考据派式微了,剩下的是一个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滚来滚去,都变成死结。”“在新材料发现之前,红学的困局难以改变。”红学界当前面临的形势同《红楼梦》所说的一样,就是“食尽鸟投林”,“也许我这个观点有些悲观,我认为百年红学正在走向衰落。”

     

    在东南大学做的讲座中,他说,“红学”研究者众多,有争论也在所难免。据粗略统计,“红学”是学者们“打架”最多的领域,论争约有十七次,公案约有九次。“在拥挤的红学世界里”,学者们“几挥老拳”,大有天翻地覆的阵势。有的人甚至因此势不两立。这样的局面令许多人望而却步。“我多次声明洗手不干了,想要逃离‘红学’,可总是在劫难逃。比如说今天,还要坐在这里讲‘红学’。”

     

    因刘梦溪有爱讲风凉话这一节,不少人以为有机可乘,于是千方百计打他的主意。

     

    土默热红学出来后,曾让严肃的学者抵触。于是他特作《刘梦溪的觉醒》一文,希望刘梦溪拉他一把。有求于人,毕恭毕敬,他说,“在当今的红学家中,刘梦溪先生是比较宽容的一位”,“是一个儒雅的谦谦君子,更是一个兼收并蓄的道德学者”。“他对索隐、考证、评点三派兼收并蓄,并无特殊偏见。对各种研究《红楼梦》的学说,包括一些为当今主流红学所不能容忍的学说,都以冷静的态度对待之,并注意吸收各种学说中的合理之处。”“笔者抛出的大量考证索隐材料,不知是否符合刘梦溪先生盼望出现的‘新材料’标准,不知是否符合刘梦溪先生急切等待的红学‘走出困局’的条件?如果刘梦溪先生能够拨冗仔细阅读一下笔者的系列文章,相信能获得更多的证据,来支持刘先生在《〈红楼梦〉与百年中国》一书结尾时的三方面推测。”

     

    不知是识破土默热的伎俩,还是压根没有引起注意,总之刘梦溪没有反应。

     

    风过后,秋来落叶轻轻走。面对喧哗与骚动,刘梦溪顿生敛退之意,或曰知止知足之戒、急流勇退之心。本来,他因作《红学三十年》而一举成名,没有《红学三十年》,他可能就一文不值,但他说,“如果今天有人问我对这次论争(指围绕‘红学三十年而展开的)有何看法,我会说压根儿就不该写那篇文章——何必由我来回顾什么‘红学三十年’呢! 说这话时,刘梦溪应该有一点点负气,有一点点调侃,更有抚摩伤痕时的苦涩黯淡。这正如邓云乡赠他的一联:

     

    佛云不可说

    子曰如之何

     

    刘梦溪属胆汁质的气质类型——情绪高昂时,觉得事业有趣;情绪低落时,又觉得没意思。他的名讳占着个“梦”字,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希望做“梦”了。远典取庄子“至人无梦”语,近典取钱钟书 “夜来无梦过邯郸” 句,刘梦溪命名自己的书斋曰“无梦斋”。钱诗题曰《赴鄂道中》,道是:

     

    弈棋转烛事多端,饮水差知等暖寒。

    如膜妄心应褪尽,夜来无梦过邯郸。

     

    “无梦斋”的匾额由已故的文化老人顾廷龙先生用大篆书写,但没有挂起来。里有两副对联。一副是柳如是的:“李卫学书称弟子,东方大隐号先生。”饶宗颐先生书。一副是王国维的:“云若无心常淡淡,川如不竟岂潺潺。”赵朴初先生书。刘梦溪说,这是他喜欢的两副对联。

     

    “无梦斋”三面墙都是书柜,且顶天立地,是装修时直接固定在墙上的。这些书柜都没有玻璃,取放书籍非常方便。在北京这个干燥且多尘的城市里,没有玻璃门的保护,书是很容易落上灰尘的。有人就此问刘梦溪是怎么考虑的,他干脆地回答:“我只用书,不藏书。”

     

    宫苏艺说:“无梦斋”估计是世界上最乱的书房——地上堆着一摞一摞的书。刘梦溪说,他在研究过程中有一个习惯——把相关的书和资料都找出来,摞在一起,随用随查,非常方便,一个题目结束后再把书归架。如果是只进行一个题目还好一些,常常是几个题目同时交叉进行,无梦斋就难免乱得插不进脚了。

     

    “无梦斋”的旁边是刘梦溪的卧室。与书房里堆得满坑满谷的书截然相反,里面一本书也没有。刘梦溪曾解释说,因为在书房里工作得太累了,躺在床上连一个字也不愿意看。

     

    附录:

     

    刘梦溪与夫人陈祖芬情感小说

     

    陈祖芬,著名报告文学作家。现任中国作家协会北京分会专业作家、副主席,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主席,北京市政协常委、全国政协委员、宁波市客座作家。著有《孙超现象》、《中国牌知识分子》、《走进宁波》等二十五部作品。

     

    对于与刘梦溪的相识,陈祖芬说:“那是上世纪80年代,在一个会上碰到梦溪,他说‘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本来正热火朝天地写报告文学的我就真的跑到上海去休息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听他的话,看来爱情真是最没道理的事。如果真能说清楚个一二三,恐怕就不是爱情了。”

     

    婚后,刘梦溪对陈祖芬宠爱有加。刘梦溪说:“如果说我俩有什么分歧的话,那下厨房可能是一件:我不喜欢让祖芬下厨房,因为她根本就不擅长做饭,可为了照顾客人,每次她还非要去,而且干什么都豁得出去,她不怕脏不怕累,很舍得为别人付出,我看了往往很难受。”

     

    对自己的夫君,陈祖芬非常满意。她说,“你不知道梦溪的面子有多大。比如我们俩去图书馆,他什么证件也没有,就直奔根本就不对外开放的古籍部,没有任何人拦他。而我一进去,管理员就会老远冲我嚷:‘同学!把你的包放架子上,出示阅览证。’”“和梦溪在一起,我是跟班儿。”

     

    有感受于刘梦溪、陈祖芬的情深,有人说他们的结合有如《红楼梦》宝玉、黛玉之“木石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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